正說著,展區的負責人突然快步進來,報告道:“不好,有個聲稱喝了石草藥劑的人過來鬧事,說他喝完藥劑後精神力突然開始不穩。經過檢測,他的精神力確實有狂暴的跡象,但他現在不肯去醫院,也不肯治療,只堅持要個說法,鬧得很凶。”
莊雨聞言一愣,氣笑了:“我剛剛說什麼來著,看,這不就來了?果然啊,這每年的節日活動都消停不了,總有人得折騰點什麼出來。”
“去看看。”褚容站起了身。
莊雨連忙勸阻:“我建議您別去,如果這是寧家使的陰招,那長官您去就是正中下懷,您的身份太特殊了。”
“我不去寧家才更有文章可做。”褚容擺擺手,邁步朝外走去。
喬治亞忙起身跟上,拉住了他的手,說道:“我陪你去。”
褚容側頭看他一眼,回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一起走了,莊雨崩潰地扶住了額頭。
“完了完了,今天這事別想小了。”褚容和喬治亞的名氣湊在一起,事情只會更大。
助手小姐姐看她一眼,上前一步小聲提醒道:“莊姐,你怎麼糊塗了,如果今天長官不出去,寧家轉頭就可以扣長官一口‘明明在現場卻不顧民眾死活’的帽子,現在出去了局面起碼不會那麼被動。”
莊雨被她提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罵了自己幾句糊塗,邁步朝著兩人追去。
一行人下來時展區中心已經被看熱鬧的民眾圍得水泄不通了,中間位置隱約傳出了一個男人的大聲叫嚷和工作人員勸他去醫院穩定一下情況的勸告,圍觀的人全在竊竊私語,地上還散著一些沒拆包裝的石草藥劑。
空氣中有一點不穩的精神力在飄蕩,喬治亞細細感應了一下,耳朵抖了抖,把魔力朝著被人群包圍的中心處鋪去。
“讓他們散開,精神力不穩會影響到周圍的人,引發連鎖反應。”褚容皺眉吩咐。
展區負責人聞言點頭,拿出通訊器對著那邊說了什麼,然後很快一列安保人員走了進來,開始維持現場秩序,疏散人群。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是想把我隔開封口嗎?我告訴你,不可能!我還有親戚在外面,他們都知道我今天是被什麼害的!虧我那麼信任你們褚家,卻沒想到你們居然拿有問題的藥劑出來害人!不是幹這行的就別來蹭這行的熱鬧!想錢想瘋了真是!”
人群稍微散開一點後,鬧事人的叫嚷聲越發明顯,被疏散的人群聽到他的話,竊竊私語的聲音變得更大,有部分人還堅持不肯離開,想看下這件事的後續發展,身上的氣息也隱隱變了,帶上了一點對抗情緒。
情緒是會感染的,漸漸地,人群開始騷動,拒絕疏散的人變多,都想再次圍過來。
“裏面有人在配合著起哄。”展區負責人皺眉說著,又恨又擔憂,問道:“長官,現在該怎麼辦?”
不得不說,鬧事這招看似沒什麼威脅性,也很沒品,但可能造成的輿論後果卻十分嚴重,一個處理不好,不僅產品被質疑,連帶褚家的名聲都要被拖累弄壞。
魔力很快探測出了結果,喬治亞皺了皺眉,收回魔力,輕輕扯了一下褚容的手,低聲說道:“褚容,他不是精神力狂暴,是故意在用類似精神力模擬器的裝置小範圍衝擊自己的精神海,做出精神力狂暴的假像,他根本就沒事。”
褚容聞言表情一緩,側頭看他,捏了捏他的手,問道:“確定嗎?”
喬治亞點頭,精神力模擬器他天天都戴著,不可能感覺錯。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小,和他們保持著禮貌距離的展區負責人沒聽到他們在聊什麼,見人群情況越發失控,已經開始爆發語言衝突,忍不住喚了一聲:“長官。”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正事還沒解決呢。
褚容擺擺手表示自己在聽,眯眼看一眼人群中心處,吩咐道:“開展廳監控,把這裏的亂象直播出去。”既然對方想弄輿論搞臭藥劑,那他就反過來好好利用一下。
“長官?”展區負責人被他這命令嚇了一跳,直播出去?這是嫌今天這事鬧得還不夠大,準備自己再燒一把火?
“儘快去辦。”褚容催促,想了想又補充道:“剛剛寧家打廣告用的管道就不錯,去,聯繫廣場負責人,就說我褚家也想買一次廣告時間。”
展區負責人越發不懂了,想問又怕褚容不耐煩,出於對褚容的信任,還是應了一聲,轉身立刻去辦了。
等他離開後,褚容抬手捏了一下喬治亞的耳朵,問道:“能把那個精神力裝置找出來嗎?”
喬治亞點了點頭,剛剛探測時他就已經大概測出了那個精神力類比裝置的位置,要找出來很容易,問道:“要我幫忙嗎?”
“不用,這次不需要你出面,免得引起寧家對你的注意。”褚容回答,先把他安置在了人少的角落讓人護住,然後獨自邁步上前,用精神力稍微逼退圍在中心的民眾,隨手拿出一個防護罩直接把那個坐在地上還在叫嚷的中年男人罩了進去。
發現自己被罩住,中年男人的叫嚷一停,忙轉身朝身後看來,更加憤怒地吼道:“你們想幹什麼!非法拘——褚褚褚……”
褚容淡淡看他一眼,沒理他,轉身看向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漸漸安靜下來面露震驚的民眾,說道:“精神力狂暴很危險,不想離開可以,請為病人隔出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說完朝周圍工作人員擺手,示意他們給看熱鬧的人排座位,別讓他們繼續這麼鬧哄哄的。
“褚元帥?”
“真的是褚元帥!褚元帥居然在展區裏!”
人群騷動起來,這次卻多半都是喜悅激動的。褚容的出現就像是一劑強心針,無緣由地就讓他們冷靜安心下來,彷彿只要有他在,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混在人群裏扇動情緒的人見褚容居然親自出現,心裏一慌,遠遠對視一眼,後退想要跑,卻被安排座位的工作人員“不小心”全部攔了下來,堵在了展區裏。
——剛剛跳得厲害的這幾個人他們可注意很久了。
有褚容這麼一個自帶冷氣的強效冷凍劑坐鎮,人群再不敢鬧,乖乖按照安排的座位坐了下來,很快就圍著中間的“病人”坐了一圈,彷彿在看猴,場面十分滑稽。
中年男人從見到褚容的震驚中回神,額頭慢慢滲出了冷汗,不明白買家給出的消息明明是褚家展區裏一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他可以放心鬧場,怎麼鬧到一半褚容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褚容可是sss級精神力,萬一發現他的小伎倆……不、不會的!想起那個裝置藏著的地方,他又安心下來——就算是褚容,也絕對無法識破他的偽裝!畢竟他連檢測儀器都騙過了。
“元帥怎麼了,元帥就可以不為自家出產的藥劑負責了嗎!我之前還好好的,喝了你家藥劑後精神力就開始不穩!這事我必須要個說法!”
中年男子的叫嚷聲突然從廣場內所有的擴音器裏傳出,把熱鬧的節日音樂狠狠壓了下去,同時所有正在播放慶典畫面的螢幕全部一閃,變成了褚家展區內的景象。
正在歡快遊玩的民眾一愣,紛紛疑惑地朝各自區域所在的大螢幕看去。
——這是什麼?新的節日慶祝活動嗎?
廣場一樓,正在和袁修玩模擬對戰的褚言見自家展區的景象突然同步投放到了活動場內的大螢幕上,驚得一個手抖輸掉了比賽,目瞪口呆:“怎麼回事?我家展區的景象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大螢幕上?”
袁修也傻了,環顧一圈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和他們是一個反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一下外面說道:“不止……你看外面。”
褚言忙扭頭朝外看去,就見目之所及的所有螢幕畫面居然全部被換成了自家展區內的景象,場面詭異得彷彿某種病毒入侵,懵了一下後迅速回神,表情一變,說道:“不好!展區肯定出事了!咱們快回去!”
甯家展區,今天坐鎮的寧天亞聽完自家負責人的報告,皺眉想了想,擺手說道:“讓他們去,無論褚家怎麼處理這件事,最後結果又如何,這件事都已經和我寧家沒有關係了,把尾巴掃乾淨。”
負責人聞言心裏一定,忙點點頭轉身離開。
角落處,寧空然皺眉收回視線,想了想,偷偷走到外面角落處拿出了通訊器。
褚家的展區內,中年男子見褚容不回話,氣勢一足,叫嚷得越發厲害了,絲毫不知道他現在的醜態已經被同步直播了出去。
“今天你們褚家別想著以權壓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藥劑可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大家是因為信任你們才過來的!結果你們就這麼對待我們?用有問題的藥劑敷衍大家?”
中年男子越說越理直氣壯大義凜然,彷彿自己是正義的使者,正在勇鬥欺壓愚弄群眾的大惡魔。
褚容淡淡看著他表演,邊吩咐工作人員好好把他照顧起來,邊隨手從貨架上取出一支石草藥劑喝了下去,說道:“藥劑沒問題。”
本來被中年男子叫嚷得有點動搖的民眾見狀心一定,再次冷靜下來——褚容自己都敢喝,那證明這藥劑確實是沒問題的,褚家做事一向靠譜,從不來虛的,這次應該也是。
中年男子的叫嚷被他這一手噎住,工作人員趁機進入防護罩把他安置在了一個軟沙發上,還搬了個小桌到他身邊,上面擺著水和點心及一個小型的精神力檢測儀器,準備得十分周全
場面看起來更古怪了,彷彿成了一場另類的茶話會。
工作人員離開前順手打開了精神力檢測儀器,然後區域裏有紊亂精神力飄動的提示音瘋狂響了起來。
中年男子一愣,被噎住的思路又連了回來,越發來勁地指著小桌上的檢測儀器,說道:“那這是怎麼回事?我來慶典後可就喝過你家的藥劑,沒吃喝過別的!刷通訊器進來的時候我精神力都還是正常的,喝完藥劑就出了問題,這情況你要怎麼解釋!大家都知道,每個人體質不同對藥劑的反應也不同,如果你家藥劑真的會誘使部分使用者精神力狂暴,那你就不該把它推出來!你這是在拿大家的生命當兒戲!”
他這話說得有一定道理,周圍的人群被儀器的警報聲刺激著,又猶豫起來——對啊,寧家推新藥劑的時候不也說過嗎,每個人對藥劑的接受程度都不一樣,如果褚家藥劑在使用後真的有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哪怕只是小概率事件,這藥劑也不該被推出來,哪怕它是免費提供的。
而且褚家在此之前從來沒沾過和藥劑有關的行業,現在突然回應今年的節日主題推出新藥劑,心也許是好的,但好心辦壞事也不是不可能,褚家在藥劑這塊是新手,出點問題很正常。
面對大家的質疑和中年男人的咄咄逼人,褚容依然淡定,甚至連不耐煩的情緒都沒出現,耐心等中年男人說完後才平靜問道:“我可以保證這個藥劑是沒有問題且不存在副作用的,更不會引起精神力狂暴,那你能保證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屬實的嗎?”
中年男人一愣,眼神慌亂了一瞬,然後強撐著挺胸說道:“我當然能!怎麼著,你褚家這是準備污蔑我故意鬧場?原來這就是你褚家處理問題的方式,把黑鍋推給受害者?”
“不,我不準備推鍋,只準備先為你治病。”褚容側頭看向站在一邊的莊雨,擺手說道:“先穩定一下他的情況。”該做的樣子他還是會做的,褚家人可不會做“見死不救”“冷血質問病人”這種事。
莊雨點頭,抬步就想進防護罩,中年男人卻十分防備,忌憚說道:“我不要你褚家的藥劑師治療,誰知道她會用些什麼小伎倆害我,你們也別想把我支開,我要求公平公正公開的由第三方——”
展區上方突然降下來一個大螢幕,上面分屏顯示著廣場一二層的情況,中年男人的話被畫面中自己被打了馬賽克的臉驚住,瞪大眼看著螢幕的樣子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場內的民眾也騷動起來。
“放心,在場的除了褚家人,其他人的形象全部做了改換處理,褚家不會侵犯大家的隱私。”褚容解釋一句,然後指了指那個螢幕,看向中年男人,淡淡道:“你要求的,公平公正公開,現在廣場一二層內所有有醫師資格的人都可以來褚家的展區監督或者參與進這次的治療,如果你想,全聯邦的人都可以幫你做見證,褚家絕無做小動作的可能,現在,‘受害者’先生,你可以接受治療了嗎?精神力真正狂暴的滋味可並不好受。”
中年男人傻傻盯著畫面中的自己,知道這次的事情是徹底鬧大了,挪動視線對上褚容彷彿已經看穿一切的眼神,心裏一抖,再叫嚷不出來了。
想弄清真相的人很多,褚容的話音剛落,坐在下麵的民眾裏就立刻有人舉起了手,表示自己是醫師,可以參與進救治。褚容朝工作人員擺擺手,讓工作人員上前檢查確定了一下舉手者的醫師資格,然後放他走了過來。
有一就有二,陸續有其他醫師站出來或者從一二層趕來,中年男子再說不出反駁的話,僵硬地享受了一把被無數醫師圍在一起治療的高級待遇。
莊雨則為了保證褚家清白,只提供醫師們所需要的儀器,其他的全部沒沾手。
很快,醫師們發現了問題,中年男人確實有精神力狂暴的跡象,但也只是跡象而已,除了這個跡象之外,他的身體狀況十分正常,沒有任何精神力不穩時會出現的頭暈頭疼現象,臉色也紅潤得不像話,一點不像是生病了。
吃瓜民眾們也發現了不對勁,面面相覷起來——怎麼醫師們用了那麼多儀器,做了這麼多治療措施,這位“受害者”的病情卻既沒有緩和也沒有變得更嚴重,而是奇怪的“固定”住了。
精神力狂暴是很嚴重的精神力創傷,不應該這麼“穩”才對。
大家心裏嘀咕起來,總覺得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中年男人臉色漲紅,額頭冷汗冒得更多,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現在的場面——為了讓這出戲更真,不被人發現破綻,他的精神力刺激裝置佩戴的位置十分隱蔽,隱蔽得他想控制著關掉都做不到,要關就肯定要有大動作,但現在他周圍都是人,他根本不敢動。
他現在後悔死了財迷心竅跑來鬧這一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褚家作對,他下半輩子可別想好過了!
大家都看出來他神情不對,心裏漸漸懷疑起來,醫師們也停了治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似乎想在他身上看出朵花來。
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褚容適時上前看向中年男子,說道:“你自己坦白,我可以不追究你這次的污蔑,如果你繼續撒謊,那我們就走正規的法律程式,過程可以全程直播,由民眾監督見證。”
這意思就是老實認罪還能好好說話,負隅頑抗那就繼續“公平公正公開”的按法律規定處理這件事,反正想私了或者鬧了就跑,門都沒有。
中年男子聞言瞪大眼,手抖了抖,避開褚容彷彿在看垃圾的眼神,看一眼大螢幕上自己打了馬賽克的臉,又看一眼周圍懷疑看著自己的醫師和民眾們,心理防線終於破掉,伸手慢慢摸向自己的後腰,咽了咽口水,說道:“我、我坦白,這次……”
角落,喬治亞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見是寧空然發來的資訊,疑惑點開——寧空然已經好久沒和他聯繫了,今天怎麼會突然發消息給他。
資訊跳出,上面只有一句很簡單的話:定時,小心狂暴。
他先是疑惑,然後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中心處手正在摸向後腰的中年男子。
“……這次我是被人——啊!”
中年男子話說到一半突然臉色一白,捂著腦袋滾到了地上,同時一股狂暴的精神力從他身上飄了出來,震得周圍的醫師們表情大變,同時檢測儀器開始瘋狂炸響。
“他、他真的精神力狂暴了!藥劑真的有問題!”
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一句,場內民眾騷動起來,再坐不住,想湊上前看熱鬧的有,想跑出去的人有,驚慌尖叫的人越來越多。
糟糕!那個精神力刺激裝置好像爆發了!這樣下去不止中年男人,連他周圍的醫師也全部會被影響!
“快散開!”
喬治亞小臉迅速緊繃,呼喊一聲後發現自己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民眾的尖叫裏,心裏一急,忙伸手撥開周圍護著他的人快步朝中心處跑去,徑直衝入防護罩中先鋪開魔力把中年男子包裹住,免得他身上的精神力刺激裝置影響到其他人,然後用魔力在他全身一掃,視線定在中年男人腰部,蹲下輕易把不停掙扎的中年男子翻得背面朝上,伸手扯他褲子。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竄出來的動作驚住了,只褚容還算淡定,視線在他扯中年男人褲子的手上停了停,側頭黑著臉吩咐工作人員把醫師請出來,然後自己邁步過去又加了一層防護罩,走進去幫喬治亞按住了痛苦掙扎的中年男人。
有醫師不願意走,質疑喬治亞魯莽的行為,周圍的人群也持續騷動著,褚容耐心消失,煩躁爆發,沉聲喝道:“都給我安靜!封閉展區!不許任何人進出!”
褚容凶起來是真凶,大家都被震住,沒膽再鬧,乖乖被工作人員請出的請出,保持安靜的保持安靜,含義不明的視線紛紛落在了正在扒褲子的喬治亞身上——他們倒要看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元帥未婚夫是想做什麼。
廣場一二層所有在看著螢幕畫面的民眾也騷動起來,各種議論冒出。
被堵在電梯口的褚言見情況變成了這樣,急得頭都要炸了,搞不明白只是過個節而已,怎麼還能出這種破事!
防護罩內,有了褚容幫忙,喬治亞好動作了許多。
他扯開中年男人的褲腰,很快從他內褲腰帶的縫線裏找出了一個奇怪的小型黑色裝置,迅速用隔離罩罩住丟到一邊,剛準備鬆口氣,臉色突然一變,伸手按了按中年男子右上臀的位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朝褚容伸了手:“短匕。”
褚容看著他手的視線幾乎要凍成冰,表情殺氣騰騰的,手上動作卻不慢,立刻把短匕拿出來遞了過去。
民眾們見喬治亞丟了一個裝置出來,正疑惑,又見他從褚容手裏接過一把純黑色的漂亮短匕,拆開套子之後直接對著中年男人的屁股就是一劃,嚇得齊齊驚呼出聲。
——這是在幹什麼?中年男人病的是精神海不是屁股啊。
廣場一二層,正關注著這件事的民眾們也愣住了——那中年男人是精神力狂暴,不是屁股長瘤,你劃人家屁股幹嘛。
然後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喬治亞在劃開中年男人的皮膚後伸指進入傷口裏挖了挖,居然挖了一個沾滿血的黑色金屬盒狀物出來。
“!!!”
大家都傻了,這是什麼?人的體內怎麼會有東西?
金屬盒出來後檢測儀器的警報聲更響了,剛換好防護服進入防護罩的莊雨立刻皺眉,掏出一個隔離罩把那個血淋淋的東西罩住,皺眉說道:“居然是精神力誘導裝置,誰這麼喪心病狂居然往他身體裏裝這個。”
誘導裝置加刺激裝置,這人不精神力狂暴才怪。
聽到這話的內圈民眾忍不住驚呼——誘導裝置?那不是管控物品嗎?
中年男人已經痛得沒力氣喊叫了,聲音越來越弱,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喬治亞挪開位置讓莊雨幫中年男人處理傷口,見他這麼難受,手直覺想往儲物環裏摸藥劑,摸了個空才想起他之前有一個多月沒進實驗室,後來又專心研究手動駕駛系統,已經好久沒製作藥劑了,身上根本沒存貨。
他皺眉,餘光掃到地上散落的藥劑箱,眼睛一亮,忙跑過去撿了幾箱,然後跪到中年男人身邊,拿出箱子裏的石草藥劑挨個拆開,一股腦地灌入了中年男人嘴裏。
石草藥劑最開始製作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治療褚容的精神力污染,對精神力狂暴有一定的安撫作用,此時用倒是正好了。
民眾眼睜睜看著他把“罪魁禍首”灌入中年男人嘴裏,有人忍不住提醒道:“這藥劑有問題,他的狂暴就是藥劑引起的,別喂。”
喬治亞聞言扭頭看去,皺眉糾正道:“不是藥劑引起的,他的精神力狂暴是那兩個東西弄的。”說著指了指丟在一邊的小隔離罩。
大家的視線順著挪過去,這才又想起這兩個從中年男人身上折騰出來的奇怪裝置,沉默下來。
中年男人越來越虛弱,意識即將喪失,褚容皺眉,見莊雨已經處理好了傷口,忙把他翻得側躺讓他好受一些,手指快速在他大腦頭皮的幾個位置按了幾下,沉聲說道:“別暈,暈過去就什麼都沒了。”
中年男人聞言眼睛睜了睜,不自覺咽了咽藥劑。莊雨見狀忙把幾個治療儀器拿出來,開始往他身上連。喬治亞則繼續喂藥劑,還偷偷用木系魔力安撫他的身體。
中年男人本身的精神力等級並不高,情況可見地好轉起來,等莊雨把最後一個治療儀器連到他身上時,精神力檢測儀器的警報聲已經快要消失了。
喬治亞適時停了喂藥劑的動作,看著中年男人變得稍微有神一點的眼睛,提醒道:“試著調動精神力,把藥劑的藥效中和一下。”
中年男人聞言本能地跟著做,精神力隨著藥劑帶來的暖流運轉著,很快,精神力檢測儀器的警報聲徹底消失,他的情況穩定下來。
“沒事了,還好裝置拆得及時。”
莊雨鬆了口氣,示意工作人員搬個長沙發過來把中年男人放上去。
喬治亞想起身讓開位置,結果因為蹲地太久且沒注意到腳邊還歪著一支藥劑瓶,後蹭一步正好踩了上去,身體一歪差點摔倒。
褚容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乾脆把中年男人丟給其他人照顧,自己抱著喬治亞站起身,邊拿出手帕給他擦手上的血跡和藥劑痕跡,邊皺眉看一眼地上用隔離罩罩住的兩個裝置,看向展區負責人吩咐道:“把直播關了,然後報警,精神力誘導裝置是管控品,這次的事情必須調查清楚。”
展區負責人忙轉身去辦了。
民眾被他這句冷颼颼的話震回了神,看一眼地上的兩個奇怪裝置,又一看冷著臉抱著喬治亞幫他擦手的褚容,面面相覷幾秒,突然齊齊鼓起掌來。
精神力狂暴是所有人都害怕和可能會遇到的問題,現在親眼看著一個精神力狂暴患者被救回來,大家多少都有些激動。
喬治亞被褚容當眾抱著,還一直被揪著擦手,耳朵不自在地抖了抖,紅著臉往回抽手,低聲道:“別擦了,這個擦不掉的,得洗……”
褚容聞言低頭看他一眼,想起今天本來是帶他過來玩的,心情越發不美妙,乾脆攬住他把他擋住,直接帶著他轉身走了。
大家忍不住想跟,莊雨適時站出來,趁著直播現在還沒關,提高聲音說道:“大家都看到了,石草藥劑是不會使人精神力狂暴的,相反,它對精神力不穩的人有一定的安撫作用。活動期間褚家會免費發放藥劑,每天一人一支,歡迎大家捧場。當然,像剛剛那樣砸場鬧事的就別來了。”
話音剛落,上空的螢幕消失,廣場直播結束了,莊雨打完廣告心滿意足,朝大家笑著揮揮手,讓人帶上中年男人,瀟灑走人了。
展區很快被工作人員恢復成了之前的模樣,之後警務部隊趕到,被負責人請去了後場聊詳情。展區裏只剩下了看完熱鬧的民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齊齊朝著藥劑櫃跑去——對精神力不穩和狂暴有安撫作用的藥劑,效果似乎還十分不錯,福音!這是所有準備衝階的精神力者的福音!
廣場一二區的螢幕畫面也全部換回了之前的慶祝畫面,大家紛紛回神,停頓幾秒後也齊齊朝褚家展區跑去——連精神力狂暴都能安撫下來的藥劑,還是免費領的,必須見識一下!
民眾一窩蜂往甯家展區跑的情況一轉,變成了大家齊齊往褚家展區跑。而且因為褚家展區的藥劑是充足供應人手一支的,所以褚家展區現在的熱度比之前寧家那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東西人人有份,廣場三樓終於有了點過節的氣氛。
甯家展區內,寧天亞已經沒空去管自家風頭被搶的事情了,他沒想到喬治亞居然能發現那個被埋在棋子體內的誘導裝置,還當眾把它挖了出來。現在褚家要報警,所有的事情都會複雜化,之前準備的收尾工作已經不夠處理現在的局面,他必須再好好安排一下。
拐角處,寧空然收回視線,嘴角冷冷勾了勾,轉身離開。
褚家展區後場的休息室裏,褚容捉著喬治亞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臉越來越黑,氣息越來越沉。只要一想到喬治亞摸過另一個男人的屁股……必須再洗一遍!好好洗!
喬治亞小心看他一眼,試著抽手,沒抽出來,臉紅紅地問道:“你是吃醋了嗎?因為我摸了——”
“你敢把那個詞說出來試試。”褚容冷颼颼打斷他的話。
喬治亞閉嘴,壓了壓想要翹起來的嘴角,小步挪過去靠著他,歪頭蹭了蹭他的胸口,笨拙安撫道:“其實沒什麼的,我都不記得摸上去是什麼感覺了。”
“你還想記住?”褚容臉更黑了,甚至連精神力都飄了出來。
“……”
喬治亞決定不說話了,只乖乖抱著他,討好地蹭他胸口。
褚容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無理取鬧,但……但該死的這種情況難道不該生氣嗎!
他伸臂把乖乖的未婚夫抱在懷裏,側頭看向甯家展區的方向,眼露殺氣——這次的事情別想善了!
節日活動第一天,兩條大新聞突然爆了出來:一,寧家研究出了精神力提升藥劑;二,褚家推出了精神力狂暴安撫劑。
兩種都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看到新聞的民眾們欣喜若狂!
然後很快,他們又得知了另一件事,原來褚家藥劑在推出當天曾遭到了不明身份人士的惡意污蔑,差點沒推出成功,幸虧當時褚元帥和元帥未婚夫喬治亞在場,及時澄清了污蔑並順手救了自食惡果的鬧場人士。
緊接著當時現場的直播監控畫面流了出來,民眾開始對這件事熱烈討論。
這討論著討論著,大家懷疑的視線就挪到了項家身上——項褚兩家一直不和,這次的事情會不會是項家故意搗亂?
莫名其妙背鍋的項家人氣急敗壞,有冤沒處說,好在褚家十分給力,配合警方很快公佈了調查結果——中年男人已經蘇醒並認了罪,表示他是被某個醫藥公司收買去故意鬧事的,同時,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體內是什麼時候被裝的誘導裝置,現在警方正在調查誘導裝置的來歷。
這個結果不太明晰,但畫出了重點——醫藥公司。
項家是做機甲的,今年的展區辦得是中規中矩,沒沾藥劑也沒沾什麼醫療物品,只隨大眾給大家送了點花花草草,所以很快洗清了嫌疑。
於是民眾們在討論一番後,視線挪到了寧家身上,陰謀論慢慢飄了出來——兩家同一天推出藥劑,寧家屁事沒有,就褚家鬧出了么蛾子,這件事會不會是寧家為了打擊對手偷偷幹的?
眾人像是抓到了大家族爭鬥的小尾巴,順著這條線挖了起來,然後情況一發不可收拾,不斷有寧家做的一些不地道的事情被挖了出來。
比如現在市面上流通的某幾種精神力安撫劑其實成本並不高,但因為寧家把控著專利,所以定了高價;比如寧家看起來最低調最和善,其實背地裏拼命打壓對手,總星這麼多年再沒有第二個醫藥家族敢立足,就是因為不敢觸寧家的黴頭;再比如,很多年前那次針對特殊系精神力者的抓捕研究行動,就是寧家起的頭……最後,最關鍵也是最讓民眾關心的一點,寧家今年提出的那個節日主題其實不是想要調控降低藥價,而是想再次提高藥價,精神力提升藥劑的推出就是一個苗頭。
預約加限量供應,這明顯是炒作價格的手段。
陰謀越扯越大越說越真,民眾對寧家積累的好感慢慢消失,隨著節日的繼續,甯家展區排隊拿藥的人依然很多,預約買藥的人卻少了,大家雖然都想提升精神力,但卻不想做那個幫寧家炒作藥價的幫兇。
而且這次的精神力提升藥劑真的太貴了,他們寧願自己慢慢修煉。
那天被電梯堵住沒看成熱鬧的褚言天天興致勃勃地關注八卦,然後一日不落地向喬治亞報告,告訴他八卦的最新進展以及寧家又被挖出了什麼醜聞。
喬治亞也十分注意這次的事情,褚容對寧家這次新藥劑的調查一直不順利,他始終有些不安心。
現在的情況是每天都有人去喝寧家的藥劑,也每天都有關於新藥劑服用效果的消息流出,但偏偏褚容一個服用者都抓不到,那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喝完藥劑就不見了。
褚容也試過讓人去排隊,但無論去多早,哪怕徹夜守候,寧家也有辦法說今天的名額已經沒了。後來褚容還試過讓人從寧家內部弄藥劑,但寧家這次十分小心,藥劑全程由甯家負責人帶著,旁人沾不上手。
總之,調查毫無進展,局面一時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