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止,四週一片死寂,誰也沒有發出一點點聲音,靜止得彷彿大地萬物都已經陷入沉寂之中,定格了,唯獨懸崖下的驚濤駭浪聲,別樣的沉重。
十一一身白影站在中央,那些男子個個依然保持著站立握槍的姿態,誰也沒有動,墨曄見她無恙,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他臉色大變……
十一緩緩地抬起手來,她的指縫間,滿是子彈,十指間,二十多枚子彈,淨在手中,並無一顆遺漏,丁克驚恐地看著十一。
如果說她剛剛打傷墨老大可以解釋成墨老大輕敵,並未把看似要瀕死的她放在眼裡,一時不察被她所傷,那麼,這一幕又該如何解釋?
人怎麼可能會接住子彈?一顆都已是難事,何況是二十餘顆,換了是別人,即便是墨老大,在剛剛那樣的狀況下肯定受傷。
這避免不了。
再快,也有一個極限,超越這個極限,那就是……怪物。
「哼!」十一冷笑,她是極少笑的人,即便是冷笑也不極少,總是面無表情,唯獨和葉薇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會有點溫情,不管哪樣的笑都極少出現在十一臉上。
可今天,她已不是第一次冷笑了。
這樣的笑容裡,有著刻骨的譏誚,有著深沉的蔑視,更有著她的不屑,她的狂傲,把她的資本清清楚楚地擺在你的眼前。
這樣的笑容,令人心膽俱碎。
特別眾位開槍的男子,他們都不明白,為何子彈全部落在她手中了。
「墨曄,你還以為,這世間還有困得住我的地方?」十一身子一顫,頭輕晃,這樣舉手投足間的冷酷,比墨老大更有威力。
「你……」墨曄發現自己的語言,在退化。
十一突然揚手,她手中的二十餘枚子彈飛射而出,有三枚射向墨老大,只聽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子彈飛還給那些黑衣男子,十一出手,留了幾分力,並未要了他們的命,子彈大多射中他們的大腿,讓他們跪在地上,一時失去戰鬥力。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要了那些專家的命,是因為他們折磨了她,即便他們是奉命而為,她也不放過,因為地牢裡的十餘天,是她這一生最痛苦,最絕望的日子,她不殺他們,不洩憤。
但這些男子,只是保鏢,她此生殺人無數,卻不會濫殺無辜,誰負了她,她殺誰,至於甲乙丙丁,她素來不管……
然而,墨老大就不同了。
她有三枚子彈射向墨老大,全部射向要害,只要射中,非死不可,出手又快又猛,又狠。
墨曄閃過,兩枚,其中一枚刷過他的手臂,火辣辣地疼,一條血痕立刻浮現在衣裳上,鮮血順著手臂,一直流在手背,滑過指尖,落在腳邊。
一滴,兩滴……
那些男子多也是鐵骨錚錚的男子,都耐得住疼痛,慘叫之後就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只是癱坐在一邊,捂著傷口,神色痛苦。
墨曄的神色益發平靜。
克萊爾歎息,聲音一瞬間蒼老了,「報應,真是報應。」
他們誰也逃不過,誰也逃不過了,她起碼還保有良知,不會奪去旁人性命,但他和墨老大,克萊爾知道,十一是不會放過他們。
特別是墨老大,她看他的眼神,除了恨,別無其他。
「原來你真的想殺我。」墨曄沉聲道,眼光瞥向自己受傷的手臂,他緩緩地問,「我想問一件事。」
十一不言不語,神色冷酷,墨曄知她不會回答他,繼續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不認識!」十一沉聲答,拳頭驀然拽緊,她後悔,曾經認識過他,她這一生極少恨人,第一個恨的人,就是墨曄。
恨不得和他同歸於盡的恨。
墨曄似還想再問,十一卻不允許了,她心裡只有一種衝動,殺了這個男人。心隨意動,十一舉掌朝墨曄襲了過來。
墨老大也揮掌相迎。
十一這回是實打實地打,不再依仗自己的神速要他的命,而是一拳一拳,狠狠地落下,墨曄深感她的招數威壓極大。
十一和葉薇的身手,他已摸得差不多,兩人用什麼套路他一清二楚,十一本就擅長近身肉搏,出拳的速度力度都很猛。他以前和她交手過,能佔便宜,可如今,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他甚至不敢出拳硬碰硬,因為剛剛碰過一次,她的力度大得幾乎要震碎他的骨頭,太猛了,他心驚,也知不敵她。
「怎麼,你不是強橫嗎?只守不攻做什麼?」十一冷笑,錯身之際,一腳狠狠地踢在他腹部上,這一腳踢得很重,墨曄彎身子減少衝力,依然覺得小腹如火燒般,疼痛不已。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十一的拳頭又到了,一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背脊上,她用的是狠勁,似想要把她的背脊打斷,打碎。
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墨曄連連挨了兩下,氣勢有幾分弱了,再和十一周旋在一起的時候,明顯處於弱勢,但他很聰明地在消耗她的體力。
十一的身體還算是人,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既然是人,那麼體力一定有透支的時候,克萊爾剛剛暗示過他,十一體內的病毒剛和細胞層融合,不穩定性依然很大,他必須要想辦法,拖著她,消耗她的體力,等她不支之時才能壓制住她。
敵強我弱,想要取勝,必須要智取。
十一也不管不顧,只想揍他出氣,她第三次一拳狠狠地打在墨曄胸口時,墨曄吐出一口血水,背脊都疼得彎了,十一冷笑,她覺得很快意。
她揪著墨曄的衣領,身子前掠,把他推倒在牆壁上,驟然揮拳,砸向他的腹部,胸口……
一拳,兩拳……她如洩憤般,越打越興奮,越打越快意。
打得墨曄,連連吐血。
丁克大急不知該怎麼辦,要怎麼辦,才能解決目前的狀況,難道要在十一身後開黑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