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隊長的隊伍並不和睦,在小丑加入以前就已經是這樣了。
而這個持著紅傘整天陰沉沉的發笑的男孩,就是這只隊伍裡不和睦的由來,從吸血鬼隊長第一眼見到這個男孩開始,他就決定要想方設法把這莫名其妙的噁心的小屁孩給殺掉。
但問題是,他的軍師並不這麼認為。吸血鬼隊長的軍師就是那漂亮的,留一頭黑色長髮,穿著紅色旗袍,面相很溫柔但是十分聰慧又狡詐的女人。
這個女人毫無戰鬥能力,但是據她本人所說,在沒有進入密室之前,她曾經是某個間諜組織的成員,擁有十多個國家的國籍和不同身份,精通八種語言,她天生體弱無法承受訓練,因此不能像某些戰士那樣持槍拿刀,但她是個間諜,而且是多面間諜,她最終效忠的國家只有一個,那是她一身旗袍所代表的最終意義。
吸血鬼隊長很喜歡她,儘管知道這女人的身份太不一般,她背後的組織,她所代表的勢力,都會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可是吸血鬼隊長還是很喜歡她,他能夠給她的並不多,全部的信任已經足夠。
但是這麼一個女人,某一天居然在密室裡撿到了一個小男孩,還莫名其妙非要把對方納入自己的隊伍裡,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是的,太奇怪了。
吸血鬼隊長抬起頭看了眼前這個小男孩一眼,這太奇怪了,這個孩子是他們在逃脫某個密室裡遇見的,但是問題是,那次他們進行的可不是團戰!既然不是團戰,那麼一個密室按照常理來說,通常是只有一個隊伍的成員能夠在裡面活動的,那麼這個孩子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來的突然,來的……莫名其妙!
最最奇怪的是,一開始他們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都以為是密室裡的劇情人物,但是這孩子卻說自己是個玩家,並且對著自家軍師說了兩句不知所謂的話之後,吸血鬼隊長視若珍寶的女人,就把信任完全交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身上。
這不得不讓吸血鬼隊長懷疑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他甚至覺得這個可怕的小男孩會一點控制人心的招數,但是這孩子在任何密室裡都是一副存在感極低的樣子,稍微不注意就會讓人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感覺就好像路邊的石頭一樣根本不起眼。
吸血鬼隊長發現這個男孩降低存在感的招數似乎也是他的技能之一,總之他走到哪兒都不會有人來注意他,甚至因為這個招數,密室中很多妖魔鬼怪都自動忽略了這個男孩,他在任何密室裡就彷彿入無人之境一般來去自如。
最令人驚心的是,彷彿連密室意志都會把這個孩子忽略掉一樣。每個玩家在進入密室的時候,都會給玩家預備一張紙條提示,這張紙條通常在你從密室裡醒來之後,會貼在你看得見顯眼的地方,但是這個孩子沒有……
他沒有紙條,當吸血鬼隊長問他的時候,這個可惡的小惡魔笑嘻嘻的轉動著他的紅傘,說道:「紙條?噢……確實,我已經很久沒看見過它們了。」
「這不可能!除非你不是玩家!」吸血鬼隊長簡直想尖叫了,這來歷不明的小惡魔到底是從哪裡竄出來的?!
「我當然是玩家,只是密室忘了給我發紙條,這是密室的問題,並不能怪我,不是嗎?」那男孩持續轉動著他的紅傘,抬起頭來看著吸血鬼隊長,吸血鬼隊長發現這個孩子有一雙漂亮的黑眼睛,黑曜石一般幽深而神秘,他的表情永遠是溫和的笑,但是當他臉上沒有笑容的時候,他因為年紀小而略顯陰柔的容貌和身上若有若無的冰冷氣質,會讓這孩子顯得十分陰沉。
是的,只能用陰沉來形容,感覺好像墳地裡荒野裡四處飄蕩的鬼魂一樣,居無定所無聲無息來去無蹤。而且這孩子身上,始終透露了一股絕望,彷彿背負巨大包袱的卻逐漸沉溺於深淵裡的絕望。
吸血鬼隊長不明白這麼一個可惡的小惡魔為什麼會給他這種感覺,不過對方身上有再多的故事也不能勾起他的同情心,他只想著怎麼把這只可惡的小惡魔給趕出自己的隊伍或者乾脆殺掉以絕後患,可他又不能在自己的軍師面前做這種事情。
因此可憐的吸血鬼隊長只能用凶狠又惡劣的語氣,瞪著眼前的男孩,憤怒道:「收起你那該死的笑容,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這太強人所難了隊長。」小男孩表示遺憾,「我並不是無所不知的神明或者先知,不過如果你想從這間密室裡出去的話,我倒是知道出口在哪裡。」
「你知道出口在哪裡?」這男孩總是在關鍵的時候給人驚喜,是的,他總是能夠獲得一些關鍵的情報,但問題是他從來不說這是從哪兒獲得的。
「我當然知道出口在哪裡,但問題是,我們得繞過那群人。」男孩說,他手指著神之墓室裡那顆巨大的樹,繼續道:「然後爬上那顆大樹,再然後,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一棵樹就能夠讓我們出去?」吸血鬼隊長轉過頭望了望那該死的大樹,不敢置信道:「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我當然不是在開玩笑,先生。」小男孩照樣溫和的笑著:「你要相信你的隊員。」
「可我不相信你。」
「你必須相信我,先生。」男孩突然轉動起自己的紅傘,那絢麗的顏色像是一朵鮮艷盛開的紅色玫瑰花,他的傘彷彿擁有某種魔力,讓人心醉沉迷的,讓人情不自禁的……
彷彿被蠱惑了一般,吸血鬼隊長在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用陳述句說道:「我必須相信你。」
男孩聽到了自己預想中的答案,又一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
而另外一邊,當持紅傘的男孩和豐羽嵐分開之後,阿嵐的身邊很快就冒出了一個人影,卻是遠遠在和神明戰鬥中的段離,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丟下了幽靈一個人回到了阿嵐的身邊,一眼就看見豐羽嵐呆呆的站在原地,臉上還保持著那種十分明顯的茫然無措。
「阿嵐?」段離湊過去,抓住豐羽嵐的一隻手腕,捧起他的臉頰,擔心的詢問:「你怎麼了?」
豐羽嵐遲鈍了一會兒,彷彿才意識到自己眼前還有個人一樣,看見是段離,突然奇怪的詢問道:「段離……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要跟那個什麼什麼神打架嗎?」
「我感覺到隨身密室被觸發了,那之前我還遠遠的看見你身邊彷彿有什麼人,不要以為隔得遠我就沒有關注過你,發生了什麼?!剛才是誰在你身邊?」
段離有點神經質的緊張,他撩起自己的狐狸面具,開始仔細的觀察自己的小魔法師,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他要確定自己的小魔法師有沒有受傷。
「你在說什麼?剛才沒有人在我旁邊,嗯……但是現在你在我旁邊了。」
豐羽嵐的內心有些痛苦,實際上他自己本身是知道的,就在剛才,他的身邊有一個小男孩,他還把隨身密室裡的一些醫療道具送給這個男孩了,但是豐羽嵐就是不想說出這個事情……不,不是他不想說,是某些不知名的力量阻止了他說出口。
天知道豐羽嵐的內心某些角落裡幾乎是在瘋狂的叫囂著,叫囂著讓他快點把關於這個男孩的事情說出口,告訴他所有的隊員,告訴所有人!讓他警惕這個奇怪的孩子,這孩子有控制別人的力量!但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豐羽嵐無法開口,有奇怪的力量阻止了他,阻止他說出真相。
豐羽嵐覺得自己就像是中了什麼詛咒一樣,當他想把這部分的東西表達出來的時候,他自己就會下意識的繞開這個話題,處於那種,想要說,但開口就講到別的方面去了。
然後就開始言不由衷,說出一些自己根本不想說出來的東西,更可怕的是,豐羽嵐驚愕的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逐漸的忘記,他開始忘記關於這個男孩的事情,他突然想不起這個男孩的樣子,也想不起對方說過了什麼話,只依稀記得這孩子有一把顏色鮮紅似血的雨傘。
這感覺非常無力,他明明意識到了危險的逼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危險』的身上,他在忽略這些,遺忘這些,當他忘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對段離說道:「我真的沒有什麼事情,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倒是你,你放幽靈一個人呆在那兒真的好嗎?」
「幽靈是比我還要老資格的資深者,這種場面他撐得住,比起這些,我更加擔心你。」段離始終無法心安,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在他所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接近了他的小魔法師,對阿嵐做了什麼事情。
「不要騙我,阿嵐,真的什麼都沒有嗎?」段離湊近了蹭了蹭阿嵐的臉頰,試圖從這個小魔法師的神情裡面猜測出一些事情來,但結果卻讓他失望了,豐羽嵐的神色十分平靜,甚至是平靜過頭了,他看起來非常冷靜地回答道:「真的,不要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