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蕙前陣子看了一本書,女主是個外室女,被父親接回家之後,為嫡姐所痛恨,視為眼中釘,為爭一口氣她離開了那個家,結果在外卻淪為端王的禁臠,最終慘死。
女主重生之後,大殺四方,嫁給武定侯蕭時遠,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而她的嫡姐雖是雍王妃,日子卻過得一塌糊塗,為此對女主更為怨恨,想盡辦法對付女主,花樣作死。後來更是與五皇子勾搭成奸,被五皇子慫恿,栽贓雍王與定王通信預謀造反,事發之後自絕身亡。
林蕙訂閱到這裡就棄文了。
在她看來,嫡姐又有什麼錯?嫡姐本來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在嫡姐心裡,父親非常疼愛她,對母親也很忠貞。可有一天父親卻突然領回另外一個女兒,說是她的庶妹,讓她接納。
她為什麼不生氣?她為什麼要接受?
嫡姐對這狀況不滿是正常的,可是作者越寫越離譜,將一個從小就接受名師教導的才女變成了沒有底線的惡毒女配,在林蕙看來這是不合理的,所以就不看了。
誰想過了幾日,二姨突然跑來說,她的父親想見她。
林蕙的父親在她十二歲那年出軌,要跟母親離婚,母親傷心欲絕,什麼都沒爭取就同意了,後來生了一場大病去世。
這個人,林蕙再也沒有把他當成父親,怎麼可能去見。
可是二姨說,“傻孩子,你不去見你爸爸,怎麼爭得到家產呢,你幹什麼要跟錢過不去!你爸爸的公司你媽也有份,如今賺到大錢了,一家住在別墅裡,而你呢,卻還在省吃儉用的還房貸……”
她聽不進去,打車離開,結果上橋的時候遇到一輛失控的卡車,被撞到河裡,再醒過來就變成了這本書裡女主的嫡姐,林蕙。
跟她同名,也許看的時候也因為這個,她很不爽吧?林蕙笑了笑,真是傻,她就算不想見那個人,也不該跟她的二姨置氣,這樣,就不會出車禍死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一切都無法挽回。
林蕙發了會兒呆,突然摸摸自己的臉道:“嬤嬤,把鏡子拿來給我瞧瞧。”
說來還不知原主是個什麼樣子呢。
“王妃,”方嬤嬤卻是一陣驚喜,“您身子好了嗎?是不是可以下床了?”
別以為這是在關心她。
方嬤嬤是宮裡派來的,她關心的事情,是林蕙何時能與雍王圓房,這也是為何皇上會賜婚的原因。因為林蕙長得出眾,又寫得一手好字,皇上以為這樣的姑娘可以讓雍王喜歡,只是他低估了他這兒子的病,這其實是一種心理病。
這種病讓俊秀無雙的雍王渾身上下充滿了禁欲感,可望而不可即,作為他的妻子,求之不得自是備受折磨的。所以皇上這一道聖旨,完完全全害了原主。
而後來,為了襯托女主,原主被寫得越來越不可理喻。
可惜了條件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林蕙接過鏡子照了照臉,眸中閃過絲驚訝,原主與她長得太過相像了。
標準的鵝蛋臉,清秀的遠山眉,一雙杏眼清澈透亮,皮膚雪白,比她的還要好。可能她對事業過於拼命,睡眠不足,前陣子臉上長出了幾個小疙瘩,為此還被她二姨說一點不注意,讓她好好保養,找個男朋友快點嫁出去。
她說男朋友哪裡有事業靠譜?
世上只有事業是永遠不會背棄她的,是努力就會有成果,而不會說變就變的。
她放下鏡子,歎了口氣。
如今她的事業已成灰,房子也白買了,那是她看了十幾次才選中的房子。
王妃鬱鬱不樂,方嬤嬤以為是為雍王,勸解道:“王妃,殿下並不是不喜歡你,只要你主動些,總能打動殿下的,你不要灰心。”
原主因為沒有上帝視角,總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她起先以為是雍王看上自己,求皇上賜婚,但後來成親了才發現他對自己毫無興趣,在心裡便開始怨恨起雍王。
所以方嬤嬤這話未免說得太過輕巧了,姑娘家洞房之夜被嫌棄,誰能淡定?不過到她身上,倒是好事兒,她可不想一來就跟一個陌生男子醬醬釀釀的。林蕙道:“嬤嬤,既然殿下不喜歡我,我跟殿下便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什麼?方嬤嬤一愣,忙道:“王妃可千萬別這麼想,您這是破罐子破摔啊!哪裡有夫妻之間不圓房的?到時候傳出去……”
林蕙瞥向她。
方嬤嬤又改口:“奴婢是說萬一,如今當然沒有洩露,王妃不必擔心,但此事不能拖久了,所以您還是要加把勁,讓殿下對您動心。”
事實上,這事兒早有人知道,後來還非常關心原主的性生活,要做隔壁老王……至於加把勁什麼的,這難道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皇上也是想得美,自己兒子病了,就想讓一個姑娘沒臉沒皮的去治癒,也真是夠了。
林蕙掀開被子下床:“我不想再談論此事。”
方嬤嬤無奈,只讓薑黃給她梳妝打扮。
現實生活中,她總是往禦姐范兒走,顯得成熟,壓得住人,但這丫環卻是將她扮得清麗脫俗,單純極了。
好像她在大學時的模樣。
林蕙看著有點恍惚,就在這時,聽到桂心稟告:“王妃,殿下回來了……”
方嬤嬤忙道:“王妃,快去迎接殿下吧,”頓一頓,“您的身子應該是好了吧?”
穿越能解決一切病患,必然好了。
只是林蕙沒想到那麼快就要見雍王,有點猶豫,但是方嬤嬤將她拉了出去。
這一切似乎很熟悉,書裡也有提到,她慢慢回憶著,行到院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淺紫色繡蓮紋春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他膚色白皙,修長的眉斜飛入鬢,眸色淺淺的,好似春水旖旎,光是這眉眼就美好的令人吃驚,林蕙心想,難怪說雍王穆璉的生母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他又像這母親,豈能不傾城?
可惜白玉微瑕,穆璉年幼時受過傷,昏迷數日方醒,後來左耳失聰,聽力不佳。
她正被方嬤嬤催促著要上前見過,卻看到穆璉後方還跟著一個人,他穿著醬色的長袍,身姿挺拔面如美玉,頜下留有短須,器宇軒昂。
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原主的父親,吏部左侍郎林玉峰了!
再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會提出讓她回林家一趟,因為前陣子她的庶妹林菡出現在了林家。原主沒有接受這個妹妹,對她很不友好,傷了這個妹妹的心,也讓林玉峰失望。
他希望林蕙能保持一個嫡姐的風度,真正的接受林菡。
因為林菡太可憐了,她的生母徐氏被林玉峰看上,貴公子不擇手段佔有了她,徐氏一怒之下帶球跑了。時隔多年,林玉峰才找到這個女兒,而徐氏已經去世,林菡日子困苦,當了一塊玉佩暴露了行蹤。
林玉峰看著林蕙道:“阿蕙,殿下說你的身子好一些了,為父這才過來,你何時……”
那一把低沉的聲音竟然像極了那個人。
十五年前,他說:“蕙蕙,你不要誤會,你跟爸爸走吧,爸爸還是愛你的,也愛你媽媽……”
她打斷他:“但是,你更愛那個女人,是嗎?你不要再演戲了,我知道你有別的孩子了。爸爸,我以後不會再叫你爸爸,我也不會跟你走,你滾吧!”
她看到那個人瞠目結舌,狼狽的樣子。
那個偉岸的形象轟然倒塌。
後來,他又來找她。
他醉醺醺的道:“蕙蕙,看看你跟著你媽媽過得什麼日子?我早讓你跟著我,你偏偏不願意,你媽媽死了,你寄住在你二姨家,是不是過得很快活?呵呵,叫我滾,不認我,我跟你說,你沒有我這個爸爸,過得連狗都不如!”
這些年,就為他這句話,她比誰都刻苦,刻苦的學習,刻苦的工作,刻苦得向著她的理想一步步往上爬。
然而命運,那麼殘酷。
一夕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她所有的努力化為烏有。
林蕙聽不見林玉峰在說什麼,只覺胸腔裡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好像心臟被人揪住了,狠狠的揉。
這不知道是她的感覺,還是原主留有的,她悶哼聲往前栽倒。卻撞到一個人的手臂,她伸手緊緊抓住。
突然之間的接觸,穆璉下意識要推開,然而林蕙抓得太緊了,讓他感覺到一絲痛意。他垂眸看向她,瞧見她額間溢出的汗,好像是真的在發病,心頭一動,低聲問:“你怎麼了?”
清越的聲音好像淙淙泉水,說不出的動人,林蕙含糊道:“我,心口疼……”
疼得厲害,耳邊好像還聽到一片嘈雜,隱隱約約她竟覺得裡面似乎還有她二姨的聲音,在叫著她的小名。
她在做夢嗎?如果現在的一切都是夢,就好了。
林蕙喃喃低語了聲“二姨”,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女兒這樣,林玉峰也慌了,急聲道:“殿下,你不是說阿蕙的身子好些了嗎?怎麼會這樣?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穆璉一動不動,竟像是在發呆。
林玉峰又叫了聲,他才回過神,說道:“病了請太醫就是,岳父莫要慌張。”
“對對對。”林玉峰回過神,瞥了穆璉一眼,發現他眼神有點奇怪,原本淺淺的眸色忽然變得十分幽深。
正當想著,就見他彎腰將暈倒的女兒抱了起來。
不說林玉峰什麼反應,旁邊奴婢隨從的眼睛都要掉了,尤其是方嬤嬤,暗想,這雍王不是連圓房都不肯的嗎,還分床而睡,今兒怎麼會當眾抱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