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讓不讓人好好講話了?
林蕙無語, 一時打消了老實交代的心, 她感覺自己已經說不清楚了, 穆璉根本就不把她當人看!
不是妖,就是仙,再扯得扯出魔怪來。
「算了,甭管妖仙, 反正淪落到大樑這個地方,沒有靈氣什麼都沒有指望不了。」
穆璉看著她笑。
林蕙有點不自在, 挑眉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 」穆璉指一指前面的亭子,「我帶你去那邊看楓葉。」
秋季的楓葉都變成了深紅色, 顏色穠麗, 遠處整個山坡都被它覆蓋, 陽光照耀下好像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這樣似乎身上也覺得熱了,林蕙忽然想到在那個山洞裡的感覺,陰森潮濕,很是不舒服,也很壓抑,便問道:「道觀裡怎麼會有山洞呢, 這山洞是幹什麼的?」
穆璉沒有馬上回答, 因為不好說實話, 不然林蕙就要知道她是被騙到青雲觀來的。
「就是個山洞。」
林蕙:「……」
等於白問。
此時許無非過來了,遠遠站著請示:「殿下王妃可要吃齋飯,已經午時了。」
他對這個王妃有些好奇, 因為最初穆璉就懷疑她是妖拿了符紙去試,但後來又說不是,然而穆璉卻一直做奇怪的夢,還說青玄印沒用,今日又把王妃帶了來。
肯定是要看鏡中的王妃。
許無非目光落在林蕙的身上,暗想倒是生得一幅仙子的模樣,就不知道是不是妖了。
穆璉問林蕙:「要吃齋飯嗎?」
來都來了,不吃白不吃,反正那些道士肯定也看不出她是來自異世界的,林蕙道:「好,我正好餓了。」
許無非聽見,做了個手勢:「殿下,王妃這邊請。」
一行人往前而去。
途中許無非時不時得看一眼林蕙,穆璉到後來終於忍不住了,把許無非單獨叫到旁邊道:「她不是妖,本王已經確認過,你別再看來看去的。」
居然不是,他本來還想用什麼法器試探一下呢……許無非摸摸鼻子:「那殿下的夢到底從何而來?」
「難道不該問你嗎,你師父的手劄你得看到何年何月?」穆璉質問,這都幾個月了毫無進展。
許無非歎氣:「我也想給殿下解憂,奈何悟力不夠,師父寫得東西不僅難以理解,最近翻到一些手劄,甚至上面寫得字都不好辨認了,看得我雲裡霧裡。」
穆璉失望,但還是鼓勵道:「你儘快吧,我知道你辛苦,錢財不用擔心,你減少些法事,等尋到辦法本王必有重賞。」
「賞錢倒不必了,難道沒有這個我會懈怠不成?」他除了是雍王,也是朋友啊。
穆璉笑了,拍拍他肩膀:「謝謝你。」
二人說完才走過去。
而在前面的林蕙已經等了會兒,但她並不是無事可做,相反正抬頭欣賞路過的一間竹屋裡掛的畫。
許無非看見了介紹道:「這些都是歷代觀主所畫,這竹屋也是觀主們的書房,如今為我師父所用,」他一幅幅解釋,「這是玄靜觀主畫的大雁圖,這是玄安觀主畫的日出圖,這是……」沒說完就聽見林蕙問,「這幅畫的落款為何不是玄字起頭?」
居然寫了「周覺」二字。
「此乃我師父所畫,他老人家說這是他的『別號』。」許無非撓撓頭,「我都不識後一字是什麼,怕是師父寫錯了。」只是當時他不敢說出來,怕折損師父的顏面。
林蕙愣住,「覺」字為何不識?想得片刻恍然大悟,「覺」的繁體字是「覺」,而周的繁體字與簡體字是一樣的,大樑都用繁體,他師父不該知道簡體字!
莫非……
林蕙心頭一震,忙問:「你師父人在何處?在不在青雲觀?」
「師父他,去雲遊了。」
「雲遊?何時歸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師父莫名其妙就不見了,他懷疑是去雲遊四海,不過這也是自欺欺人,一般師父是不會不告而別的,但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
林蕙眉頭擰了擰,沒有再問。
穆璉坐下來,打量她一眼,暗想她怎麼對許無非的師父那麼關心?想著也往那幅畫看了看,只見「覺」字奇怪,像覺又不像覺——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難不成這是她那個世界的字?
兩人突然都有了心事,吃齋飯也吃得沒滋沒味。
回去的路上,林蕙在掌心一遍一遍寫著「覺」,越寫越覺得離譜。
也許真是錯別字,這書裡怎麼可能會有兩個穿書者呢?另一個還是從來沒在書裡出現過的道士。好歹她是王妃,是反派,怎麼也是與書裡內容有關的人,可以推動劇情,這道士實在沒道理,難道這書其實也被穿成篩子了?
可惜那道士去雲遊了,想問也問不了。
林蕙微微一歎。
穆璉看著她複雜的表情,問道:「阿葫,剛才那幅畫是你的同宗畫的嗎?」
林蕙:……
這呆子眼睛怎麼那麼尖,居然發現了。
「什麼同宗,」她當然否認,「我說了沒看到妖,我就是覺得那幅畫比較有趣,所以想見見作畫之人。」
「那好辦,等觀主雲遊回來你就能見到了。」
雲遊……
話說要真是跟她一樣是現代人穿過去的,指不定是個環游世界的愛好者,那去雲遊並不奇怪,就是車馬勞頓,環遊一圈回來不得幾年?更別提還是個老年人,那玄靈道長不是說老人家嗎,指不定都年過半百了,這樣還去環遊,時間又得翻一倍。
林蕙默默無語。
觀她神情,穆璉越發懷疑了,暗道難怪許無非師父寫得手劄他看不懂,指不定讓林蕙看一會兒就弄明白了。可是他不敢冒這個險,萬一里面寫著什麼秘密,林蕙會不會跟他一樣,有日突然就不知去了何處。
心裡不由難受起來,就像那幾日她跟藺玉澄去栗縣一樣,每一晚他都沒睡好覺。
他總在想夢裡的情景,林蕙會不會跟藺玉澄走,林蕙會不會丟下他,林蕙會不會……但他始終都沒有去栗縣找她。
穆璉忽然往林蕙靠近了一些。
男子身上淡淡的鬆木香飄入鼻尖,林蕙側過頭發現他幾乎要跟她的裙衫貼在一起,下意識往旁邊讓了一下。
穆璉眉頭擰了擰,卻沒有再做什麼了。
回到王府已經是傍晚。
聽說主子們回來了,廚子急忙準備晚膳。
既然是一起出去的,穆璉便也一同回了上房。
「殿下晚膳也在這裡用嗎?」林蕙問。
「嗯。」
桂心聽見就添了一雙碗筷,心裡喜滋滋的,畢竟穆璉好一陣子沒來這裡了。
林蕙也不在意。
二人用完飯穆璉看她梳頭,把頭上的首飾都一一取了下來,只留一頭青絲,就想起以前同眠時她發間飄來的清香,心頭微微一蕩。
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見她自顧自的又去收拾首飾圖,穆璉往遂初堂走去。
桂心哎呀一聲:「王妃您剛才怎麼都不理殿下呢?好不容易殿下又來吃飯了。」
理他做什麼?以前他們一起睡時,她也不會刻意跟他搭話啊。林蕙斜睨桂心:「好好做你的事。」
桂心就不敢說了。
遂初堂裡,穆璉盯著枕頭好久都沒有動,上次他搬出來時林蕙專門過來詢問,他當時說「不合適這樣與她相處」,她還問「是不是不再搬回來了」。
他雖然沒有回答,但態度極其的冷淡。
穆璉伸手摸摸枕頭,躺了上去。
今日晚上格外的難以入眠,他睡著睡著就覺得頭疼起來了,好似在那個洞府裡一樣,疼得要裂開來,無數畫面像狂風一樣席捲過腦海。
劇痛之下,他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穆璉坐起來環顧四周,然後思索了會兒,把徐平叫來。
「掌燈。」他道。
徐平愣了一下:「殿下要出門嗎?」都大半夜了,莫非又要去找王妃?
「是。」
徐平就點了油燈,又拿來燈籠,他看見穆璉從衣櫃裡找了一件玄色的衣袍穿在身上。
濃重的顏色襯得他膚色極白好像雪一樣。
他隨後走去了上房。
桂心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對上那抹玄色的身影,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行禮:「殿下……王妃她已經歇下了,要不要奴婢去叫醒王妃……」
穆璉沒有理會,徑直往裡面走去。
雖然跟平時一樣冷,背影也是那麼挺拔,然而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是不一樣的,桂心心裡有點害怕。她輕手輕腳跟在後面,看見穆璉走到了床邊,似乎低頭在看林蕙。
然後他坐下來,突然俯身把林蕙抱在了懷裡。
桂心捂住嘴,差點高興得叫出來,殿下這是打算要圓房了嗎?
她沒叫,林蕙卻是叫了。
誰睡得香甜時,被人這麼弄都會受到驚嚇,林蕙睜大眼睛看著緊抱住她的男子,呵斥道:「你放開我!」
「不放。」他盯著她看,手指還輕撫她臉頰,「阿葫,你是本王的人,哦不,本王的妖,本王不會放手。」
林蕙:……這什麼鬼霸道總裁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