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穆璉回到了L市, 林清蘭感覺再不能拖下去了,就時不時得打電話提醒林蕙早點去見孟璟的父母。
那時候都已經快過年了。
看她這二姨恨不得愁得掉頭髮,林蕙這天打電話給穆璉,說要帶他去看看自己的母親。
穆璉買了一束白色的百合。
在刻著「林清竹」三個字的墓碑前,林蕙低聲道:「這就是我媽媽了,穆璉。」
穆璉把花放在墓前, 凝視著上面的照片。
林蕙的五官原來很像她的母親, 不過她看起來沒有那麼柔弱,她總是生機勃勃的,不似花,像一棵往高空不停伸長的樹, 可是她又那麼好看。嗯,或者是像一棵開滿櫻花的櫻花樹吧。
如果林阿姨還在世, 見到林蕙這樣的好,肯定會極為高興,穆璉介紹自己:「阿姨, 我是阿蕙的男朋友,我叫穆璉,今天來看您, 我有一些話想說……我想告訴阿姨,在以後的日子,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蕙的,好好愛她,我們會白頭偕老……」
他說得很認真, 林蕙忍不住有些淚意,但願母親能聽見,但願母親在那個世界平安喜樂!
兩人離開墓地時,穆璉攬著她的肩膀,等到她平靜下來才說:「阿蕙,你專門帶我來看阿姨,是不是也打算去見我爸媽了?」
真聰明,林蕙道:「嗯,行嗎?」
「當然行。」穆璉在她發頂親了一下,「他們很期待看到你,那這個星期天?不,要不春節過來吧?你跟我一起過這裡的春節,好不好?」
「好。」林蕙答應了。
聽說林蕙要去過春節,林清蘭秉著代替大姐去看未來親家的心思也要去孟家。
林蕙無語:「二姨,你去幹什麼?」
「當然是去看一下你的未來公公跟婆婆啊!我瞧瞧他們是不是好相處,是不是對你滿意,你嫁過去了會不會受委屈。」
林蕙汗:「二姨您想多了。」
「一點沒想多,」林清蘭看她不知道自己的苦心,拿出手機給穆璉打電話,「孟璟啊,我是你林阿姨……」
林蕙驚訝,心想二姨什麼時候把穆璉的手機號碼弄來了?對,肯定是林琛給的。
穆璉愣了一下:「阿姨好。」
「是這樣的,蕙蕙現在身邊沒有母親在,她三姨又在外地,所以你跟蕙蕙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既然已經定了要去你們家過年,阿姨想陪蕙蕙一起過來,你看行不行?」
穆璉當然不會拒絕:「我很歡迎,阿姨你可以跟叔叔,還有林琛一起過來,人多熱鬧。」
「是嗎?」這麼看,這孩子還是很懂事的,林清蘭很滿意,「好,就這麼說定了。」
她掛了電話。
林蕙歎氣:「二姨啊!」
「你叫什麼,蕙蕙?人家孟璟都沒有反對,還讓我把你姨夫跟小琛都帶去,他這麼大方你反對什麼?」林清蘭不跟她囉嗦,「記得買點禮物,別空手去!」
林蕙:……
等林清蘭走了,林蕙給穆璉打電話:「我二姨一直都這樣,她是關心我。」
「你別解釋,我沒有任何意見,阿蕙,他們疼愛你就行。」
林蕙把剩下的話都吞下去了,笑道:「嗯,那我們過年見吧。」
在飯桌上,穆璉把林家的事情告訴父母。
「她的爸媽離婚之後,她媽媽一病不起,後來就去世了,她一直住在她的二姨家。現在她是珠寶設計師,前不久在國際珠寶大賽上得到了一等獎。」
「啊,是她啊!」徐倩雅的眼睛一亮,「她是Dh的設計師,」說著把腕上手環一亮,「這就是她前不久設計的秋日手環,我好不容易才買到。」
那手環造型別致,以碎鑽與黃寶石的組合打造出了秋天的色彩。
穆璉沒想到徐倩雅居然認識,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
結果徐倩雅突然大叫道:「哎呀,如果她做我兒媳婦,那我豈不是有專屬的珠寶設計師了,我要她給我設計一整套的首飾,什麼項鍊啊,戒指啊,耳環啊……」
穆璉跟孟源:……
孟源伸手捏捏她的臉:「醒醒老婆,在談過年的事情呢。」
「還用談嗎,哪怕他們林家十幾個人,我們也邀請他們吃飯。」徐倩雅湊到穆璉跟前,挽著他胳膊,「小璟,你可千萬別讓這女朋友跑了,媽就指著你呢。」
「你到底是找兒媳婦還是找設計師啊?」
「兩樣都是!」
雖然她動機不純,但穆璉覺得這件事已經完全沒有懸念了,至於孟源,他骨子裡其實比徐倩雅更開明。
等到大年三十這天,林蕙發微信給穆璉:「我買什麼好呢?你爸媽喜歡吃什麼?」
「你買什麼我媽都喜歡。」
林蕙:??
穆璉賣了個關子並不告訴她徐倩雅的事情:「怎麼,見家長很緊張啊?別怕,有老公在呢。」
「不要臉,誰嫁你了?」林蕙發了個鄙視的表情。
穆璉卻發了個親親的表情:「你買點水果來就好了,或者茶葉,都行。」
也罷,林蕙就照他說得買了這兩樣,提到林清蘭那裡時,林清蘭又給了她一盒螃蟹:「這螃蟹好,黃多膏多,拿去送人不丟臉,你這點東西哪夠啊。」
「……二姨破費了。」
「破費什麼,沒多少錢。」林清蘭讓周安強提著,「我們這就走吧。」
林琛小聲跟林蕙吐槽:「求你了姐,你快點嫁了吧,我媽都把我煩死了,老是問孟璟的事情,居然還問他在學校有沒有女生勾搭他,我要瘋。」
「瘋什麼?」林蕙淡淡道,「你應該現在就開始鍛煉自己,不然過兩年你會受不了。」
林琛:……
「工作了還是早點找個女朋友吧。」林蕙給他建議,林琛已經找到工作了。
林琛愁苦,他是It行業,公司裡的女人肯定不多:「姐,你們公司有沒有跟你一樣漂亮的?」
「有啊,哪天你來瞅瞅?」
前面林清蘭都聽見了,扭過頭道:「小琛,你有人家孟璟那張臉嗎?談什麼姐弟戀?」
林琛:……靠!
林蕙差點笑噴,安慰林琛:「你還是很帥的。」
林琛趴在她肩膀上:「姐,嗚嗚嗚。」
林蕙:……
這一天到處都是喜慶的氣氛,夢蘭苑也是,社區門口就拉著祝新春的橫幅。
穆璉下來接他們:「阿姨,叔叔好。」輪到林琛,低聲道,「小舅子。」
林琛:「要點臉。」
林蕙笑,她也覺得穆璉越來越不要臉了。
但他的目光投過來,哪怕沒來親她,也讓她覺得心裡甜甜的。
一行人往孟家走去。
門打開,林清蘭就看到了裡面很有格調的裝修,不止如此,孟源夫婦也長得跟明星似的,竟讓她突然生出一點窘迫,直到徐倩雅爽快的聲音傳入耳朵:「快進來坐吧,我一直都盼著見蕙蕙呢,這下總算見到了。」親熱得去拉林蕙的手,簡直像是早就認識的熟人。
林清蘭就覺得這孟太太應該不難相處。
未來婆婆的態度倒是讓林蕙有點受驚,怎麼回事兒?穆璉到底說了什麼,她居然對自己那麼友好。
「阿姨……」坐在沙發上談了會兒話,林蕙道,「您別再給我削水果了,您自己吃。」
「沒事,我告訴你,我最會做的就是削水果。」
孟源:……這種事情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媽,你這是要讓阿蕙吃撐。」穆璉把水果搶過去,「我吃吧,不然她飯都不用吃了。」
「是嗎?」徐倩雅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真的削了好多,訕訕一笑,「蕙蕙啊,我是太喜歡你了。」把手腕露出來,「也喜歡你設計的首飾。」
林蕙恍然大悟。
「阿姨,是您買了這款手環啊。」她當時只聽沈姐說有個孟太太定了這款手環,根本沒往孟家想,主要她是從來不把穆璉當孟璟的,對孟這個字不敏感。
「是啊!」徐倩雅笑眯眯道,「你設計的東西很合我心意,我太喜歡了,以後你能不能……」
居然露出羞澀的表情,林蕙心領神會:「阿姨,我喜歡什麼款式儘管跟我說。」
徐倩雅一下心花怒放,差點親林蕙一口。
這孟太太原來是外甥女的粉絲,林清蘭感覺自己再不用替林蕙擔心了,至於這孟源看著就是寵老婆的,肯定不會怎麼樣。
林清蘭太高興了,晚上喝了好幾杯酒。
林蕙也是,主要都是被徐倩雅弄的,徐倩雅一杯接一杯的喝,自己作為穆璉的女朋友只好也陪一會,結果那人是千杯不倒,林蕙感覺自己倒是要醉了。
「小璟,扶阿蕙上樓歇息會兒吧。」徐倩雅笑,「這孩子酒量不行啊。」
穆璉就把林蕙扶上樓梯。
「阿姨真厲害。」林蕙臉頰紅彤彤的,「我十個人都抵不上她一個!」
「我媽就精通吃喝玩樂,你怎麼比得上?」
「是啊,但是你怎麼不幫幫我,就在旁邊看著?」林蕙捏他的臉,「你這壞蛋!」
「我幫了,怎麼扶你啊,怎麼……」穆璉第一次看到喝醉酒的林蕙,忍不住低頭親她,嘗她口中的酒味,「怎麼親你呢,是不是,阿葫?」
她被他親得嗚嗚的,身體更軟了。
穆璉看她站不住,索性就抱了起來。
來到房間裡,他把她放在床上:「這裡是我住的地方。」
她環顧四周。
裝修以黑白為主,風格冷硬,倒是很符合穆璉最初的樣子,她嘻嘻笑道:「你喜歡住這兒嗎?」
「跟你家比,我更喜歡住你那裡。」
「住我那麼?為什麼啊,你家那麼大,我的家很小。」不過一百平米的房子,兩室一廳。
「跟你住,就算只有一間房都好,」穆璉把她抱在腿上,手摟著她的腰,「阿蕙,今天高興嗎?你覺得我爸媽怎麼樣?」
「挺好的,我很喜歡你媽媽,」她點點頭,「你高興嗎?」
「嗯,我現在每天都很高興,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難過了。」穆璉慢慢摸著她的臉,「都是因為你,阿蕙。」
他的觸摸很溫柔,林蕙忍不住把臉往他掌心貼:「我也是,我現在也是……我好困。」
她閉上了眼睛,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穆璉親親她的臉,又拿起她的手看。
長長的手指特別漂亮,像美玉雕刻成的一點瑕疵都沒有,他手指輕輕圈了一下她的無名指。
……
這天過後,孟源夫婦就認定林蕙為兒媳婦了,徐倩雅甚至催著兒子結婚好讓林蕙搬來這裡住,被穆璉拒絕了,還明確表示如果結婚了,他會搬去跟林蕙住。
徐倩雅氣死:「我們這麼大的房子你卻要搬走?你是不是傻了,你就不怕媽媽傷心!」
「媽您別裝了,不就是想親近阿蕙嗎?放心,我會經常帶她回家的。」
徐倩雅的心思被戳破了,去找老公評理。
孟源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你自己那時候還不是不願意跟我爸媽住?現在小璟跟蕙蕙也一樣,你不要干涉,再說了,他們不住更好,我們正好二人世界。」
徐倩雅無語:「誰跟你二人世界,我就要跟兒子住,我要跟我兒媳婦住!」
孟源看她不聽話,拖去房裡懲罰了。
後來徐倩雅就沒再提這件事。
不知不覺時光飛逝。
穆璉畢業之後順利進入了一家甲級設計院,每天早出晚歸,而林蕙在珠寶設計圈的名聲也越來越響,甚至設計出的作品在國外也嶄露頭角,她相信有一天,她會擁有自己的珠寶品牌。
就在這麼聚少離多的日子,穆璉這天突然打電話跟林蕙說:「阿蕙,週末有空嗎?我想跟你去LZ島。」
即便再忙,可穆璉難得的邀請她絕不會拒絕。
「好。」林蕙問,「幾點來接我?」
「八點,我現在去定飛機票。」
林蕙把身份證的號碼給他。
後天,穆璉準時到來。
六月,他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淡藍色的休閒褲,仍舊是短髮,比起之前在學校時已經褪去了青澀,看起來稍許成熟,散發出了更迷人的魅力。
林蕙則穿著白色的長裙,頭髮紮起來,反而越來越像個小姑娘,一見面就抱住他,主動親他的唇。
他當然是來者不拒,深深回吻她。
坐車去飛機場的路上,兩個人各自說了些工作的事情。
「下個月我可能要去國外一趟,」林蕙道,「一個星期後回來。」
「好的,記得想我。」
「光我想你嗎?」
「我還用說嗎,除了工作就是想你。」
計程車司機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坐上飛機時,林蕙笑道:「聽說現在島上最舒服了,我帶了游泳衣。」
「哦?你不怕沉下去了嗎?」穆璉低聲道,「人家葫蘆是浮著的,就你不行。」
林蕙:……
在大樑確實是丟臉了,只是她不是葫蘆精了,別老提這一茬好嗎?她懷疑穆璉是特殊癖好者,特別喜歡葫蘆。
她哼了哼。
飛機起飛後,她突然發現穆璉神色有點緊張,兩隻手不由自主握住了扶手,念頭一動:「你難道沒坐過?」
「……坐過。」
「騙人。」可憐的古代人之前跟導師去出差肯定是坐高鐵的,林蕙想笑的不行,在他耳邊輕聲道,「不會掉下來的,再說就是掉,我也陪你一起死。」
差點把她嘴巴捂起來,烏鴉嘴!
穆璉鬆開手:「不會掉的,」改為握她的手,「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死。」好日子沒活夠呢,他的心願也沒完成。
林蕙噗嗤發笑。
等飛機飛上高空之後就很平穩了,穆璉也隨之放鬆下來。
兩小時之後,到達LZ島。
迎面的海風吹來,她的裙角飄飄,林蕙走在沙子上,把鞋子都脫掉了。
「真美。」她看著遠處的水天一線,「穆璉,如果我們在大樑,或許也在看海呢。」在那裡,她也總有一日會發現自己喜歡穆璉的,她會讓他陪著自己去遊歷四海。
穆璉牽著她的手:「為什麼是在看海,說不定你在給本王生孩子呢,生了一個又一個……」
林蕙無語:「這時候你能不能浪漫點?」
「生孩子不浪漫嗎?」穆璉笑,「以後你跟我,我們帶著孩子一起看海,不是更熱鬧?」
那情景似乎也不錯,可是一個又一個……林蕙皺眉:「穆璉,我們這裡只能生兩個孩子。」
「那就兩個好了。」
「嗯,最好是一男一女。」
「兩個女兒也不錯,都像你。」
「你連兒子都不要了?」
「我有皇位給他繼承嗎?」
林蕙竟無言未對。
午飯是在一家海鮮餐館吃的,她吃得心滿意足,只是當一隻大龍蝦端上來的時候,以為會發現什麼,結果一無所獲。
下午兩個人一起遊船,林蕙又以為在碧藍的海水間穆璉會做什麼,但是他還是沒有表示。
這傢伙怕是又待了,錯過那麼多好時機,他肯定是沒看言情!不,還是算了,她現在都不敢看就怕又穿走,穆璉還是不看為妙。
夕陽西下,天上突然下起雨來,但並不大,他們手牽手慢慢走去酒店。
就在一處安靜的綠蔭下,穆璉忽然停住腳步捉住了她的手指,在那裡,他把戒指拿了出來,上面鑲嵌著一枚藍色的鑽石,晶瑩剔透,美得不可方物。
「阿蕙,我之前讓你喜歡我像海一樣深,不知道你有沒有,但我愛你已經比海深了。」他看著她,「阿蕙,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能說不感動,就是為什麼他要選在這個時候呢?林蕙不解,就在她疑惑的時候,穆璉笑道:「阿蕙,往你的身後看。」
她轉過頭,看到遠處的天空掛著一道彩虹。
美麗極了,她多少年沒有見過彩虹,一時都看待了。
「還記得那條河流嗎,它擁有彩虹一樣的顏色,沒有它,就沒有現在的你和我,所以我希望在彩虹之下許你以承諾。阿蕙,我會永遠愛你,生死不棄。」
就像那天,他在七彩河流中吻著她的唇,林蕙的眼睛濕潤了,忍不住撲入他的懷抱:「穆璉……」
「阿蕙,你願意嗎?」他柔聲問。
「嗯,」她在他懷裡點頭,「穆璉,你的喜歡比海深,可是我喜歡你比天高。你知道天空有多高嗎,無限……的高。」
好吧,他說情話已經比不上她了。
穆璉輕笑,給她戴上戒指:「希望你能保持。」
一天後。
兩個人來到民政局登記結婚。
拿到紅色小本本的時候,穆璉愛不釋手,覺得結婚證特別有意思,證上的林蕙特別好看。
從今日起,林蕙就是他正式的妻子了!
「走,回家吧,」林蕙看這傻乎乎盯著結婚證的呆子一眼,親昵的叫道,「老公。」
「好的,老婆。」穆璉小心放好結婚證,笑道,「我們回家。」
他們肩並肩,手牽手走向了那個家,那個雖然現在還不夠大,但卻溫馨,能容下他們兩個的家。
在那裡,有他們可期許的美好的未來,有彩虹般絢爛的人生。
有幸福,有愛,有永久。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