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盤子進去,單耀非常有禮貌的敲門。無人答,喊了一聲,還是沒人理,單耀起了一層怒火,王八蛋,我敲門你都敢不應。直接踹門進去,剛要調整表情,來個溫柔的笑。卻見複崎蒼白的額頭緊蹙著“川”字,手抓住胸前的白色棉被,十分用力,指甲深深嵌入被子中。
怎麼又這麼睡,手壓在胸前睡覺容易做噩夢啊,說過他幾次了。不願意改就膽子大些,別做了噩夢就把自己搖醒,讓自己抱著他睡。
單耀不滿地要去把他的手挪開,自己的手伸出去了卻定在半空。呵,已經過去六年了呀。這個人已經不過是團軟肉,現在不過是個垃圾。
夾起一塊深深浸油的肥肉,伸到複崎鼻子底下,看到他明顯越粥越緊的眉頭,單耀偷著樂。不過癮,單耀又悄悄扒開複崎的嘴,將肉塞進去。然後頂複崎的下顎,試圖控制著他去吃掉那塊肉。
被這麼一弄,複崎如何能不醒。他睜眼開,瞧見單耀一臉壞笑,要開口,卻是一陣反惡,側身吐出一塊肉來。
“我說,我好心喂你吃飯,你怎麼能這麼糟蹋糧食?”單耀拿筷子敲敲盤邊,發出的聲音又讓複崎十分不適。單耀將他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自然是接著多敲了幾下。
待他幹嘔完,無力地躺回去,單耀又精心挑選了一塊肥肉,在複崎鼻口處晃:“你怎麼著也是我家的‘客人’,每天只喝白粥,顯得我多招待不周似的。所以,我今天給你做了一大盤好菜,全是肥丟丟的肉,倒了好多黃燦燦的油進去。你瞧瞧,多水嫩,一掐還能擠出‘水’來呢。”
單耀故意將筷子夾緊,一滴黃油滴落在複崎的唇角。複崎忍住噁心,偏過頭去,不打算理會無聊找事的傢伙。 他落入賊坑,勢單力薄,唯一的支撐——不要早上過來喂他喝了些水,說爺爺要帶他出去玩,便跑的沒個蹤影了。
他很渴,並且很害怕,不知道單耀會怎麼整他。剛分手那會能毫不留情的拿門去夾他的手,現在更沒有情分在了,單耀要整死他,都沒什麼好顧念的。
不,不是,他還有兒子。但願單耀會看在不要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他很怕。看清楚這惡魔的真實面目後,他反倒不想死了,慶倖老天讓他重生,為這種人自殺實在不值。
複崎開口說道:“單先生想怎樣?”
“想給你出道選擇題,A,你自己把這盤菜吃完,B,等我用繩子把你手腳捆了,親自伺候你吃完。別試圖拖延時間,一分鐘不給答案,自動選擇第二個選項。”單耀托著盤子在複崎面前晃蕩。
複崎不甘心道:“你這是人身傷害,我有權拒絕。”光是聞聞味道,就已經足夠讓他的胃翻江倒海了。
單耀笑:“你跟過我,應該知道跟我講黑白,都是沒用的。”
“那你那晚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帶我回來做什麼,直接殺了埋屍對您老來說豈不乾淨方便。”複崎情緒激動,頭也跟著開始劇烈疼痛。
單耀的真實心思,自然不會說出來的。他側頭邪肆輕笑:“當然是為了好好折磨你一番,叫你輕易死了,豈不便宜死你。”
“就因為我沒有讓你射,就必須得生不如死。”
單耀道:“當然,我甩過的人,要麼乾脆俐落的走人,這種人,各取所需完誰也不纏著誰,我很喜歡,也沒虧待他們。還有一種苦苦哀求我不要和他分手,三番四次來糾纏我的人,都被我手掌一翻,丟到火星上去了。原本我最討厭被人糾纏,不過我現在換了最討厭的東西,就是你。”
“居然敢整我,誰給你的肥膽?怎麼,以為自己給我生了兩個兒子,就了不起了,就能在我面前抬頭挺胸做人了?”
“兩個兒子?”複崎怔愣。
單耀催促:“快點選。我去拿繩子了哦。”
“我吃。”複崎使足力氣坐起來,先拿起旁邊的杯子,裡面只剩下一點點水。他一直都渴的厲害,不要臨走時給他倒了一整杯的水放在床頭櫃上,剛才他差不多快喝光了。
揚起脖頸,將杯子裡的水全喝完,一滴也捨不得浪費。光是喝水,就已讓他氣喘吁吁,這該死的身子,都兩三天了,為什麼還是沒有恢復力氣。
端著盤子的手一直顫抖,無法使用好筷子,複崎只好用手去抓。第一片肉入口,肥膩的感覺讓複崎作嘔。他壓下翻騰的胃液,不敢細嚼,囫圇咽下。第二片,第三片……不知吃到第幾片,複崎都不敢張口了,生怕自己一張嘴就吐出來。
“快吃,我可沒時間陪你耗著。”單耀俯下身子,逼近複崎,仔細欣賞他難受的表情。“怎麼,需要我幫你?快點,連油也給喝了,像你喝水一樣一滴不剩。”
比毒藥還叫人痛苦。複崎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叫囂著要吐出來,視線開始不清楚,單耀似乎說了什麼,但是耳鳴嗡嗡,他已經聽不到了。是在威脅他麼?拜託,他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小氣的男人,真是自作自受,呵。
機械地端起盤子,送至嘴邊,一張口,再也忍不住,全噴了出來。
單耀還逕自得意著,突然眼前出現無數紅的、黃的、白的、黑的,並且大小不一的塊狀物,好噁心,他本能往後退,腳底卻一滑,正好踩到複崎原先突出的那片肉上,身子往前撲,不但主動迎向嘔吐物,還撲在複崎身上,額頭重重撞擊在複崎額頭。只聽複崎一聲慘叫,頭一歪,身子軟下來,不知人事。
監測複崎身體狀況的BH器突然尖銳的鳴叫起來。單耀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噁心,急急去拍複崎的臉:“喂,你不會死了吧。不會的吧,這樣死了多窩囊,快醒醒,喂。”
“真死了。”單耀臉色也褪去了血色。迅速翻出身旁的氧氣罩,給複崎帶上,並且死命的按著通訊儀。
“少爺,出什麼事了?”接到警報的林叔趕過來,他懂些醫術,看到複崎的情況,讓單耀幫忙扶起複崎,小心的拆了頭上的紗布,果然傷口裂開,流出不少刺目的鮮紅。
林叔給複崎止血,並且重新包紮,然後打電話給老爺家中的醫生,說了病人的情況,讓配好藥迅速過來。常醫生是DNA的那位,醫術很好,關鍵是常醫生的父親一直跟著老爺子效力,對單家很忠心。等他忙活完,回頭看見單耀一身狼狽地站在床邊,盯著複崎瞧。
“沒事,只是傷口裂開暈過去了。少爺,怎麼回事?”不是只來惡作劇一下麼,為什麼會鬧成這樣?
單耀轉頭看看複崎,又看看林叔,眨眨眼回答:“他吐了我一身,應該是愧疚萬分,恨不得以死謝罪,所以拿頭去撞枕頭。”這該死的新換的破機器,叫的那麼大聲,害的他以為出什麼大事了。改天他自己公司一定要發明一款更體貼的機器來。
“少爺。”林叔卻嚴肅下來:“不管你倆之間如何糾葛,你一定要記得他是兩位小少爺的生身父親啊。若他出了事,兩位小少爺那裡該如何交代。”
“我知道,常醫生來了就叫他住這兒別走了。我換身衣服,去公司了。”單耀這才為自己一身的嘔吐物噁心不已。天,他從來沒這麼髒過。
林叔喊道:“少爺不吃飯,叫了義大利面,很快就送來。”
“不吃了。”怎麼可能還吃的下去。
晚上從公司帶回一款新型機器人來試用。和秘書一進門,就見單初“噌噌”的跑來,眯著小眼質問:“爸爸,我媽媽不是死了麼?”
單耀直覺不好,揮手叫秘書先上樓去書房安裝。他蹲下來,要揉單初的腦袋,自然是被躲開。“當然,爸爸雖然各方面說話不算數,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騙小初呢?”
“那為什麼媽媽會變成男的回來?”單初揪住爸爸的衣領,惡聲惡氣地問。
單耀一愣:“誰告訴你的?”
“不要說的。他說媽媽就住在一樓客房裡,是個男的,還說他和我是雙胞胎呢。”
單耀心裡恨不得把不要抓起來打屁股,這小孩的嘴怎麼總壞事,好在單初是個小屁孩,自己哄騙兩句也就過去了。“他哄你的。這你都信,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小才子。”
單初拍開單耀要點他鼻子的手,哭吼:“你才是騙人的,爺爺也說不要是男媽媽生的,我和不要是雙胞胎,那我肯定也是男媽媽生的了。”
“爺爺說的,爺爺怎麼說的?”難道他爸知道了?單耀急問。
單初點頭道:“不要跟爺爺說的,還叫爺爺打電話問常叔叔來著。爺爺掛完電話,就問了不要好幾個問題。我聽得明明白白,那個人一定是我的媽媽對不對?”
“爺爺現在怎麼樣?”單耀要被不要給氣瘋了。
“還好啊,說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叫司機把我和不要送回來了。”
單耀趕緊掏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喂,是我,我爸怎麼樣?吃藥了麼,嚴不嚴重?好,我馬上過去。”掛完電話,匆匆對單初說道:“爸爸要去看爺爺,小初乖,別鬧啊,照顧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