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夜”到了夜晚,可以從裡面找到本市身家前五十名的富二代或富三代。它是一家會員制的酒吧,身家沒有二十億是不允許辦理會員的。但單耀不是會員,卻每次都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找美人。
原因是什麼?
“非夜”的老闆說,他這一個店所聘用過的美人,還沒有單耀一個人玩過的美人多。並且單耀看人的眼光很准,他說能紅,那人保准在一年內就成為本市最紅的妓。
沒錯,“非夜”其實是披著酒吧外套的不良區。
小初晚上不肯乖乖睡覺,非吵著要讀古代小說。該死,屁點大的小孩居然網購過來一大摞元明清的小說,若單是紅樓夢,他撕幾張也就給小孩看了,還有什麼西廂記,金瓶梅,天啊,誰告訴他一個五歲的小屁孩怎麼會知道這些書的。
單耀把書都扔了,又罵又哄又威脅利誘,足足兩個小時,才哄得小初不再哭鼻子,好好睡覺。他得以脫身,召喚狐朋狗友,一同到“非夜”聚首。
到了“非夜”門口,卻瞧見亂哄哄的,走近一看,原來是有人要硬闖,被保安抓住往外丟。單耀看一眼熱鬧覺得無趣,便繼續邊講電話邊往裡走。
突然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單耀本能地抬頭看,不意一個物體竟直直朝他砸來。“砰——”單耀後仰著地,摔得腦袋好半天都不知人事,肚子還被不明物體狠狠砸了一下。
等清醒過來,就見複崎那傢伙抱著一個小孩,居然哭了。
保安把他圍起來,誠惶誠恐地道歉,就差給他跪了:“單總,對不住,我被這小孩咬了一口,疼的受不了才把他甩出去的,沒想到會砸到您。我真是太沒眼了。您可還好,我幫您叫救護車吧。”
單耀剛要開口罵,卻有人搶先嘶聲揭底地吼道:“就算孩子咬你,你也不用使那麼大力氣將孩子丟出去吧。這幸虧是砸在別人身上,要不然我兒子出了事,我一定跟你拼命。”
這話單耀可就聽著不對勁了,他偏頭質問複崎:“什麼叫做幸虧砸在別人身上,哦,合著砸在我身上,就沒事了啊。”
保安一見有人能轉移單總的火氣,立馬附和說道:“對呀,你這是什麼意思?從哪個貧民窟過來的叫花子,我都叫你別進去別進去,你非往裡闖。”
複崎剛才只顧著檢查兒子有事沒事,倒沒注意給兒子當墊子使得人是誰。這下看清了,原來正是他要找的人。讓單耀給不要當人肉墊子使,老天爺把這巧合弄的當真正確的很。
“單耀,我有事要跟你談。”複崎咬牙切齒地說道。
單耀等大地不再傾斜,緩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隨口問:“什麼事?”
“我跟公司還有三年的合約,可是我被冷藏多年,已經不能為公司掙錢了。能不能將合約提前取消,把身份證還我?”
單耀此時已恢復了冷酷倨傲的模樣,他對待被自己甩過的人都是這麼一副讓人覺得他不可高攀的樣子。當然,他是故意的。他對正在交往和做愛的美人,自然又會是另一種態度。
“好的,你回頭把合同找出來,順便把提前解約的賠款準備好,我會派公司負責人跟你談的。以上,完畢。”單耀說著往裡走。
複崎抱著不要,急急攆上:“單耀,你別走,你聽我把話說完呀。你等等我。”可是單耀如何會聽,保安自發地過來攔截複崎,不要跟他說不到重點的爸爸講:“爸爸,你說什麼就喊給他聽啊。”
“我兒子是你兒子。”複崎喊得著急,脫口就是這麼一句。
眾人都笑彎了腰。單耀停下腳,好笑地說:“聽你的話,這小孩要是我兒子的話,那麼這小孩是你老婆給我生的呢,還是你給我生的啊?”
複崎噎住。“是我給你生的”這話要是喊出口,他可真成名人了。“是,是我老婆。”他結結巴巴說道。
“哼,今天我可算聽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了。先不說你老婆長什麼模樣,就你兒子黃瘦黃瘦的猴樣兒,跟我有半分像麼?”
複崎怒道:“單耀你別太過分。”
“這就叫過分了?”單耀微微一笑:“你跟了我一年多,應該知道我脾氣吧。我最恨被人糾纏。保安,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人的臉太白了?”說完,任複崎再怎麼喊,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複崎還在喊,幾個保安圍上來,拖著他往一旁的後巷走。複崎明白過來單耀的意思,忙放下不要,喊道:“不要,去公交站牌那兒等我,別跟上來,快去,唔。”被人狠狠往臉上招呼一拳,複崎頭一偏,看見不要傻了一般站在原地。
因為一張桃花臉,複崎成長以來得到了不少優待,也正是由於他長像好看,才有資格成為單耀的床伴。他蜷起身子,抱住頭,受著拳腳相加。
“哎呀,小不點你敢打我,你他媽不想活了是不是?”一個保安尖聲吼道。
複崎不再任人打,慌忙起身,拉起不要就跑。可複崎的身子虛弱,還帶著個小孩,哪裡能跑得過幾個強壯的年輕小夥子。
他只好將不要護在懷裡,儘量護著孩子。這樣一來,背部和脆弱的頭部大開,挨了不少拳腳。暴行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複崎還存著口氣,扯過不要就打,一邊打一邊掉淚:“不是叫你去站牌那兒等我麼,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壞孩子,不聽話就是壞孩子。”
不要扯著嗓子大哭:“爸爸你是不是要丟下我,為什麼說那個人才是我爸爸,你為什麼要帶我來找他,為什麼?”
複崎一怔,摟過不要,哽咽說:“不是要丟下你,只是看不過你受苦,他應該負責任的。就算他不負責任,也應該給我一條路走,讓我能給你製造一個好一點的成長環境。”
“爸爸,我聽不懂。”不要抽噎著說。
複崎帶著不要去了“非夜”對面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給不要點了份漢堡和果汁。他本想站在“非夜”外面等,可又怕夜冷不要挨不住,就咬咬牙把不要帶進速食店來。
“好不好吃?”複崎看著狼吞虎嚥的不要,心裡苦滋滋的,面上卻仍是強裝出笑容來問。
不要三下兩下吞完漢堡,一抹嘴說道:“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吃的,居然敢賣十幾塊,一杯水麼,居然也要七八塊。爸爸,你可不能再這麼敗家了。”
“好好好。”複崎連聲答應,卻是暗暗打定主意不能再讓不要過苦日子了。他心裡不接受不要,拍拍屁股走人,可以任小孩愛怎麼過怎麼過。但他心裡既認下不要是自己的兒子,就不能看著自己兒子比別人過的差。
單耀曾說會把自己的兒子當心肝寶貝般嬌養。哼,吹吧就。真正把單耀兒子當心肝寶貝的是他複崎。
複崎覺得身子好很多,力氣回來不少,便說道:“爸爸再去會會那混蛋,不要乖乖坐在這裡等爸爸回來,好不好?”
“不好。”不要一口回絕。“爸爸,你不要丟下我,我很乖的,我再也不吃這麼貴的東西了。”不要大眼睛裡都是哀哀的淚水,不要錢似的,都哭了一晚上。
複崎揉揉他的亂糟頭髮,柔聲哄勸:“不要相信爸爸好麼,爸爸怎麼會丟下不要呢?”到底那個他做過什麼,這孩子怎麼總疑心會被拋棄?
好不容易說通了精明的小孩,剛準備出門卻被店員攔了下來。“我記得我付過錢了呀。”
店員在複崎領著不要進門的時候,就死死地盯著這二人。渾身髒泥不說,大人還掛了彩,這又一個人要出去,可別是跑他們店裡丟小孩呀?
“先生,都半夜兩三點了,把孩子單獨留下來不好吧。”
複崎說道:“我要去對面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不好意思,我們店外面存車都不管看著,您的寶貝兒子屬於貴重財產,我們不建議您將貴重財產就這樣沒有看護的放在店裡。”
不要跑過來,拯救快要傻掉的爸爸。“哥哥,我爸爸去去就回來,你不用擔心我啦。”
“抱歉,真的不行。”店員一再堅持。
複崎只好抱著不要出來,冷熱交替,不要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疼的複崎只想放棄,可想到不要一直跟他說不要放棄的話,還是忍了下來。將大衣給不要裹嚴實,複崎指指後面的樓層:“爸爸要進去一趟,你乖乖的,可不許亂跑。”
不要點頭答應。複崎將他放在一個黑乎乎的角落的石墩上,那裡停了好幾輛車,只要不要不發出聲音,沒人能看到他。
複崎叮囑了幾句,才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氣,順著一樓的防護欄往二樓爬。一個月前,哦,不,是六年前,他和單耀即將分手的那段時間,他經常跑過來抓奸。
從二樓翻窗進去,左拐,就是電梯。立刻坐上電梯到六層,只要在監控室的保安發現他追過來之前,他順利進到512房間,就能抓住單耀那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