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为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冰镜明光一行人离开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天女天君”们也只剩下两个无处可去,病没好全的还没离开。
有一些小孩子记得自己的家在哪,但是需要大人把他们送回去。
更多的是被家里丢掉卖掉,或者是父母双亡的。
事实上这些被邪教徒抓来的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几乎都是穷苦出身。
穷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在街面上混,一些跟着自己的父母辗转了很多地方,无论是乞讨或者是给哪个店家打点短工,靠自己也未必会冻死饿死。
武医师同这些格外听话的孩子们相处了一段日子,终究不忍心就这么把孩子们扔下不管。
打算将他们带着,去往他的老家大源州长兴城的石文县。
武医师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但印象中的石文县,是一个非常安逸富饶的地方。
正所谓落叶归根,他在外面漂浮的时间也够久了。
他准备开个医馆,一边行医,一边养这些孩子。
碧桃最终把大部分的钱财都留给了武医师,远远超出了碧桃曾经承诺的五倍诊金。
武医师也根本不客气,这些年他四处游荡行医,也存了一些钱财,都存在开遍青辽国的大通钱庄里,凭借印信就可以取用。
加上碧桃给他的这些,回到家乡里要开个医馆,再给这些小崽子们提供衣食住行,最后还能剩下不少周转。
碧桃摸着自己胸前可怜巴巴的瘪袋子,一脸苦涩。
轰轰烈烈混入邪教,想着发一笔不义横财。
到最后折腾了一通回来,还是个穷鬼……
幸好她之前在苍灵的身上塞了两根金条,以备不时之需。
武医师心狠手黑,但也只是针对面冷心热的碧桃“黑虎掏心”,不可能问苍灵要,也没有克扣那些天女天君们分到的份。
因此碧桃得以靠着这两根金条,在离开崇川之前,又狠狠地下了一次馆子。
她跟苍灵两个人找了一家中档的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吃得肚子滚瓜溜圆。
碧桃的食量一直都是很惊人的,苍灵吃得也不少,两个人把桌子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
碧桃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在椅子上说:“大哥,说出来你大概不相信,我并不认识你。”
“嗝~”
才刚刚吃饱的苍灵,打了一个饱嗝,愣愣地看向碧桃。
碧桃坐直身体,倒了一杯茶给苍灵推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明光说我是因为仙元孱弱不堪传送,导致天魂有损伤了记忆。”
“我是在他的口中,才知道你名唤苍灵。”
苍灵迟疑地把茶杯拿起来送到嘴边,仰头一口喝干了压惊。
跟碧桃下界相遇这么长时间,苍灵也确实察觉她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明光天仙在地窖里面,碧桃却能够
东西当然可以等到回到家中那边再买,可是她都来到崇川城了,想要给婆婆烧一些城里的新鲜玩意和钱。
碧桃抱着这一大堆东西,从纸扎店出来之后,准备雇佣一辆马车,直奔石嘎村。
已经是二月中旬,再有一个多月就开春了。
她钱虽然不多了,但回去后可以继续去山里打猎攒钱。
碧桃拎着捧着抱着这么一大堆给死人的东西招摇过市,所有活人全部都躲着她走。
碧桃脸都埋在这堆东西后面,却带着笑,微微擦了那么一点脂粉的脸蛋,面若桃花鲜艳靓丽。
走到正街,碧桃微微侧身,从一大堆烧纸后面看到了雇佣马车的地点。
那里有一大群马车停在那里,专供“富贵人”挑选代步。
碧桃为还能做一次“富贵人”这种小事而开心,脚步都雀跃了那么几分。
她加快了脚步正要穿过街道去雇车,却突然间被一行仿佛不长眼睛的人,撞翻在地。
幸好碧桃在受力的瞬间夹紧双臂,好歹手里的烧纸,和装着元宝的袋子没有散开。
“呸!今天怎么这么晦气?!谁家跑到正街上来出殡了?”
有人啐了一声,却又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啪”一声,一下子就将碧桃掉在地上的童子其中之一抽成了两半。
“啊!”有女子的声音伴随着鞭响发出痛呼。
“快走!贱/蹄子,买了你还敢跑,再跑就抽你个皮开肉绽!”
街上行人都自发地朝着两侧躲避,有人窃窃低语,却是说:“真晦气,又是抱着死人烧纸的,又是买卖奴隶的人牙子,啧……”
“巡城卫那边也不知道收了这些无良的人多少钱,竟让他们都上正街来了……”
碧桃要保护怀里的东西,跌坐在地上,闻言微微侧身歪头,朝一行蚂蚱一样,被绳子绑着的奴隶方向看去。
而后碧桃的瞳孔骤然舒张,她同其中的一个女子对上了视线。
女子长得并不是很美,此刻更是满身污泥与狼藉,头发凌乱不堪。
但是眼睛大大的,看人的时候亮亮的润润的,让人拒绝不了她的央求。
——正是才和碧桃告别没两天的大眼儿!
她被拴在这一群奴隶中间的位置,手腕的皮肉都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
刚才那一鞭子正是抽在她身上的,她的脸和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血道。
她看到碧桃之后,也是瞬间睁大了眼睛。
顷刻间她的眼中聚集起了水雾,可是她很快咬住了嘴唇,不仅没有跟碧桃打招呼求救,甚至扭开了头不再看碧桃。
很快就被人给拉走了。
她没有脸再看,生怕自己多看两眼,这群人牙子会注意到了碧桃,会害了碧桃。
她还是没忍住回家去了。
她家就在这崇川城附近的县城之中。
她还对着父母亲人抱有那么一丝的奢望,奢望他们
底罩青纱的男子,正在把几个小孩儿堵住嘴,朝着一辆马车上拖拽。
年节刚过,客栈下面的红灯笼还没有摘下来,在黑夜之中随着寒风摇曳,泄露出微弱猩红的光亮,铺在地上像不祥的血光。
而借着这种光亮,碧桃看到其中一个小孩正躺在那片血光中,头脸被破布裹盖了一半,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这个怎么办?好像死了……”有一个邪教徒压低声音和同伴说,“要不找个地方扔了吧?”
“死个屁,这些小崽子一个个精得跟鬼一样。这些一看就是崇川那边出事跑出来的!肯定是装死,拖过来!”
那邪教徒之后又去拉扯地上昏死的小孩,然而就在他拖动两步之后,下一刻“啊!”一声尖叫。
那邪教徒骂骂咧咧,狠狠一脚踢出去,却踢了一个空。
刚才在地上看上去生死不知的那个小孩突然转头,抓住了邪教徒拖拽他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在对方松手的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掉了。
碧桃隐匿在二楼的窗扇后面,一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钻入一条黑暗的巷口。
而那个被咬了一口的邪教徒去追,却很快被同伴拉住了领子。
“别撵了!野狗一样都不知道钻哪去了,这几个也够了。”
“时间快到了,我们得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崇川,上交之前,得把那些天女天君和这群小崽子收拾顺服,还要等后面的队伍过来一起布教!”
“这两天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狗日的七管事,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活该让人烧成一窝炭灰,留这么大窟窿让我们补!”
“走走走!上车!”
一群邪教徒很快上马车离开街道,碧桃在屋子里站了许久,才伸手关上了呼呼透着寒风的窗户。
她重新回到床上,想要继续睡觉。
可是她脚冷得睡不着。
踩在灌着热水的汤婆子上,也好像踩在冰面之上,从脚底聚拢的寒气顺着她的经脉一直穿透她的心脏。
后半夜,碧桃披头散发,裹了披风,穿梭在小巷子之中。
这边的巷子很窄,下过大雪后,并没有人清理,中间只有一条非常非常细的小道。
不知道是野狗,还是什么东西踩出来的。
碧桃深一脚浅一脚,鞋袜没多久就被雪倒灌,彻底湿透了。
刻骨的凉意顺着脚底不断攀爬上她的脊髓。
她在不知道转了多少条狭窄的巷子之后,看到了一处塌陷了一半的房屋,那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碧桃冲进去,被门口支在破门框上的木盆兜头朝着脑袋上扣下来。
碧桃抬起手臂,蛮横地将木盆撞飞。
可木盆之中的雪还是如同七天女散花一般,扬了碧桃满身。
有些雪沫顺着碧桃的领子灌进去,仅存在胸口的一点温度彻底消散。
她看到好几个小崽子听
是孩子们需要吃饭,武医师自己不好拿那么多吃食,就带了几个孩子出去。
被那些邪教徒碰个正着,把人抢走不说,还把武医师给打了一顿。
碧桃现在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短短两天就苍老成那样。
并非真的老,而是他这把年纪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身上带着多处淤青。
虽说侥幸骨头没断,也根本无法坐直站直,更别提在这种丢了孩子,又前路未卜的关头上,不可能有心情像从前一样,每日精心修剪胡须整理头发。
自然看上去老态龙钟。
“昨天有孩子们丢了,食物也糟践了,今天……狗娃儿他们几个实在是饿得不行,想着晚上出去买些吃的,谁知道又碰到了那群天杀的!”
武医师说起来咬牙切齿,大概是挨揍的那一顿还伤到了肺腑,他堵住嘴闷闷地咳了好久。
涕泗横流好不狼狈。
半晌扭过头,用袖子抹了,不想显得蓄意要博得碧桃的怜悯。
她几乎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了,一介女子虽说聪慧过人,可如今……还能让她如何呢?
“你不用担心……我们……”武医师说得艰难,“我们休整一下就继续出发,躲开那群人。”
“待到了石文县就好了,到了那就好了……”
武医师其实还想说到了那,再有什么事情,他可以找老友,找相熟的人帮忙。
可随即武医师又想到,一别经年,他早年间父母双亡,后来游历一生,未曾娶妻生子。
至于昔年的那些总角之交,如今是否还活着都尚未可知。
即便是活着,就真的能顾念幼年之情吗?连他自己也已然年过花甲。
武医师从前从来不服老,他本身是医师,平素为自己调养诊脉,总觉得自己比不上二八年华的小伙子,至少也能顶得过三十而立的中年人。
可是挨了一顿皮肉之苦,怕被那些人找到没敢出去抓药,硬生生扛着,武医师才发现,他确实老了。
老到根本不该为谁出头做主。
他若不插手,这些孩子们各有命数,未必不能艰难苟活。
可若是他做庇护伞,孩子们丧失了独自求生的能力,待到他油尽灯枯而亡,孩子们失去庇护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呐……
武医师一点也不想在碧桃的面前叹气,憋着憋着,就又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咳。
碧桃一直沉默地坐着,手里捧着一个破碗。
碗里是一个小不点儿递给她的热水。
没吃的,出去就被抓,热水恐怕是这屋子里现在唯一能度命的“好东西”了。
碗是缺了一大半的,装不了多少水,热水很快就冷了。
碧桃没喝,捧在手心里。
可是明明碗里的水已经冷了,她却感觉到之前那种彻骨的寒凉,似乎被掌心这残存的温度驱散。
有什么在她的身体之中被唤醒,那种炽热的温度,顺着破碗传递到
能抽空在银汉罟上一解思念。
收祭品至少算是一个见面理由,毕竟都是死了上千年的鬼王,有人给送钱还不许人家收吗?
不过这次换班也只能短暂过来看一眼,很快就要离开。
此番骤然收了一堆钱财倒好,怎么还收到了两个鬼童?
而且这鬼童未免也太小了!
只有巴掌大,浑浑噩噩连话都不会说,站在一脸懵然的白堕的肩膀上面,对着白堕的耳朵像驴一样嚎出不知所谓的叫声。
其中一个甚至嚎着嚎着腰还断了……
白堕只好伸手把那个小鬼童托起来,用指尖散发出鬼气给他修补身体。
同时渴切地看着他思念了许久的“好女儿”,外面的世界精彩却也不好玩吧。
“女儿”看着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白堕好容易把那个断腰的小鬼童修复,和身边也紧赶慢赶过来的浊贤对视一眼,两人都跟在了碧桃的身后。
碧桃带着一身烧纸味,把所有钱翻出来买了吃食和药。
仗着力气大一个人挂了满身的东西,吭哧吭哧,又顺着那一条隐匿在巷子里面九转十八弯的小路,把东西给武医师和孩子们送去。
这一次碧桃还专门低头看了,巷子里面的雪,虽然没有人清扫,但确实是有一条小路的。
小路足以供人通行,可碧桃看着先前那踩在雪坑里的脚印,好像一个喝醉的人……
她这一次鞋袜一点也没有沾雪,把东西都送过去细细交代了他们一些事。
从武医师那里要来了印信,能够在崇川城的钱庄支取钱财。
这才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客栈,和那个睡了一夜,早上就听雇主说要折返的一脸懵然的车夫,重新驶向崇川城。
碧桃这一次进城之后,先取了一部分钱,换成碎银子,在城里面打听了一些事情。
确认了崇川城邪教分部出事之后,赶过来的那些邪教徒在哪里落脚。
人数有多少,有多少看上去像习武之人等等。
打听这些一共用了两天,比较幸运的是这一批被派过来的邪教徒,只是“先行者”,并非大部队。
他们只是来了解七管事所在的分部究竟为何会突然间被捣毁。
不过他们注定什么都查不到,因为那里早就被一把火付之一炬。
碧桃专门挑了一个没有风的天,而那个院落闹中取静,和左邻右舍也有点距离。
那一把大火烧得透透的,地窖里面那些人,连一个全尸都分不出,更遑论找到什么和清华神教作对的人的线索。
他们找不到线索,但是发展崇川分部又刻不容缓,再加上到了天女和天君上交的时间,他们没有办法去拐卖和强掠一些像样的人。
只好从奴隶市挑一些好歹能入眼的,再遣人从流民里面,或者是穷乡僻壤的地方抓一些过来充数。
而碧桃经过几天踩点,细数他们进出的人数,居住的院落。
根据从
置陷阱,寻低凹的地方,将冻土刨开,插入削尖的木片,再用枯枝细雪加以遮盖。
他们又搬来枯倒的木头,用绳子吊起一头,再设下绊索。
兽夹是在城中买的,下在平坦易行的小路上,也做了标记,避免自己人被误伤。
万事俱备,只待“瓮中捉鳖”。
第五天夜里,碧桃开始分配这群人都要做什么。
依旧不曾让他们拿起武器和邪教徒拼命,只是叫他们当中身强力壮跑得快的,跟着自己去城中引“鳖”。
跟着她去有危险,因此雇佣的钱会翻几倍。
剩下的一部分流民,只管蹲在山中等待,见机行事。
临行前碧桃在火堆前面语调沉静地交代:“如果有人落入陷阱没有死,而你们恰巧手边有利器,也有力气弄死他们。”
“那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但若遭遇危险,还是以躲避和自保为主。”
……
交代完,碧桃趁夜带着一行人进城。
守卫一回生二回熟地再度被“买通”。
不过这次,碧桃还和他们做了协作约定。
“军爷们日日守在这城门口,能有几分油水?”
“这群清华教徒整日买人买物,个个脑满肠肥,穿金戴银。”
“待到今夜我将他们引出城外,再点了东墙,那时候军爷可以‘火势恐连天’的救火之由冲进去,肆意搜刮。”
“我等袭击邪教梅开二度,他们必将恼怒,且倾巢而出,留守之人不过寥寥,但库房之中,却是金银堆积。”
“富贵只在军爷一念之间。”
这守卫兵的头领,正是那日从碧桃身上和车上搜出不少金条元宝闷声发财的人。
他形容粗犷,今夜当值,却浑身酒气。
卫兵说有个貌美的女子找他,他还以为自己在醉春风的相好来了……
结果下来见到碧桃,一时间都没能认出她是谁。
毕竟他光顾的那些花楼之中没有这等美人。
经碧桃提醒才想起她是谁,本谨慎地不肯合作,怎奈碧桃带着一群黑脸汉子,对他胁迫道:“我父母丈夫孩子家中上下一十七口,全部死在邪教徒之手。”
“今生与他们势不两立,军爷也可以选择不帮我,但你前些天拿了那么多金条元宝,可都是邪教徒的钱,这件事我的人都知道。”
“且军爷发了一笔横财,这些日子一定是挥霍无度吧?难不成没有人怀疑你钱从何处来?”
“今夜我若不成事,明日你同我协作,火烧清华神教分部的事情就会被披露,到时尽人皆知!”
“届时上官不会饶你,邪教徒更不会。”
“我何时同你伙同,烧清华神教……”
这人声音一顿,倒还算有二两脑子,气得面红脖子粗,明白碧桃这是要栽赃陷害,拉他下水。
碧桃继续说:“他们行事之凶残,这些天板车拉到乱葬
山林间,叫嚷和追逐,以及偶尔有人中招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流民取暖的火堆,依旧像寒夜之中无家可归的鬼火。
然而此刻,这片山林却变成了收割人命的坟茔。
邪教徒人数还是太少了。
不够玩。
碧桃猎野猪和狼设下的陷阱,还没过第三道,后面追着的人就没了。
碧桃从火堆上点燃火把,呼吸间尽是白雾。
她感觉自己这一刻才是成“仙”。
如果成仙是这种滋味,那碧桃还真得去那九重天之上搏一个高位。
她兴奋无比地抓着火把,走到最大的那个陷阱前。
居高临下看向落入陷阱的几个人。
陷阱其实并不深。
冬日的冻土不太好刨,碧桃给婆婆挖坟的时候也是冬日,最是知道。
所以设这种陷阱都选在了天然有坑的地方。加深那么一些。
不过半人高,这群邪教徒之所以爬不出来,是因为他们现在都被穿成了“人串儿”。
坑里竖着插着密密麻麻的尖锐木片,现在穿透了落入其中的邪教徒的四肢甚至是胸膛。
有些人叫唤求饶,有些人开口痛骂,但比较神奇的是他们竟然都没有死。
碧桃让流民们制作的尖锐木片,只比巴掌长那么一点点。
就算浑身扎满,短时间内也不致命,只是失去抵抗能力。
而其他那些陷阱,诸如木桩还有兽夹也不致命。
碧桃是个狩猎者,不是杀手。
她抓住猎物,为了卖皮子是要尽量保证猎物完好的。
她拿着火把,蹲在坑边,拉下遮脸的头巾,对着陷阱里面“猎”到的,此刻胆裂魂飞的教管事,露出杀气腾腾的一笑。
火光下显得尤为洁白的牙齿,简直犹如夺人性命的钢刃。
又如修罗恶鬼进食前最后的警示,令这群半死不活的邪教之徒,丧魂落魄,惊恐万状。
碧桃手肘撑在膝盖上,半跪在坑边,将火把递给身边逐渐聚拢的流民。
他们受灾祸背井离乡,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任人鱼肉宰割,简直是一群行走的羔羊。
此刻这一群“羔羊”聚拢过来,兴奋地看着坑洞里面落入陷阱的“狼”。
身份的调换让他们止不住自喉间发出痛苦又似欢愉的哽咽。
激动得恨不得跳下陷阱,将这群邪教徒折磨至死。
碧桃也一样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愉悦地奔腾翻涌。
她压着指尖轻微颤栗,俯身向陷阱中,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
她天生爱狩猎,否则怎会一直混迹山林?
上一批邪教徒其实并没有“杀”爽,要顾念那些天女天君们,只能用钝刀子割肉的软绵手段。
这一次的“狩猎”,才更符合碧桃一贯的作风。
“你这个坏东西……害我回不了家。”
碧桃隔空朝着那个被扎得像筛子,却捯气儿还算利索的邪教胖管事指了指。
手指又点在自己的额头搓了两下,状似苦恼,眼睛却亮得像狼。
她道:“我本来都打算回乡去上坟了,我婆婆如果怪我的话,我就让她找你算账。”
两位“婆婆”这些天,为了搞清楚碧桃究竟为何不悦,疯狂换班。
一抽出空来就往碧桃身边跑,恶补银汉罟留影,这么多天,总算见到碧桃笑了。
因无法被她感知也无法现身,更无法表达此刻对女儿的骄傲之情!
算账,必须算账!
这个死胖子他们记住了,来日下了幽冥,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竟然敢耽误女儿回家上坟!
而此刻,透过银汉罟追踪碧桃的一些人,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碧桃简直心花怒放的神情,隔着屏幕,也纷纷被震慑得下意识屏息。
银汉罟上依旧没有碧桃的违禁示警。
可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不,一个仙。
“杀人”手段如此花样翻新,千姿百态,却又分毫不曾涉及杀生害命的因果?
是不是那些随赛的仙长们记录错了!
四章合一!!!
加了四百字可以重新看一下!
——
宝贝们说的关于男主角,他就是很讨厌啊,他那个出身和成长环境他很难不讨厌,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本书可以说才刚刚开始,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碧桃更是。
大家都是。
——
①出自北宋张载的《横渠四句》
②这个来自某度百科。查的关于古代镖师需要遵循的守则。
第31章哥哥们:我们只做善事\x\h\w\x\6\.c\o\m(x/h/w/x/6/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