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快過去的時候,鬱清歡帶著十六去做了絕育。
失去蛋蛋的十六戴著他的恥辱罩趴在籠子裡,因為身體發冷,可憐巴巴的縮成了一大團,看的鬱清歡心疼極了。
哪裡還捨得讓他睡貓包,直接就抱進了自己懷裡。
霍渠默默的看了他們倆一會兒,解下了脖子上的圍巾,仔細又笨拙的在十六身上圍了一圈。
十六動了動,在霍渠還帶著體溫的圍巾上慢吞吞的蹭了蹭,大腦袋搭在了鬱清歡的手臂上。
鬱清歡輕輕的抬手把它往上顛了顛,低頭一邊給它順毛,一邊說:“十六,不怕不怕,來,親一個。”
他只是擔心十六害怕,想要隨便跟它說說話,讓它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並沒有想過十六會回應他。沒想到,聽到他的話,十六竟然真的慢慢的抬起了頭,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嘴對嘴碰了鬱清歡一下。
它的鼻尖涼涼的、潤潤的,輕輕蹭著鬱清歡的唇,像是一小片果凍。
鬱清歡頓時覺得心一下就化了,用下巴在十六身上蹭了又蹭,恨不得把這個小可愛揉進懷裡才好。
寵物店離他們家不遠,但十六很重,剛走了一會兒,霍渠就轉頭要求:“我抱它。”
“不用,”鬱清歡搖頭,怕兩個人換來換去的,碰到了十六的傷口,忍著手酸昧著良心道:“馬上就到家了,而且十六也沒什麼分量。”
早在去接十六之前,為了給它補充營養,鬱清歡已經在砂鍋裡熬了一隻大王鴿。
回家後,讓霍渠守著十六,他又去廚房清蒸了帶皮的鴨腿和一點點兔肉,和去骨的鴿子放在一起打碎。想了想,怕十六這幾天水分流失的太嚴重,又淋上了幾勺色澤金黃的鴿子湯。
攪拌均勻後,放到了十六的貓碗裡,想要等它清醒後吃。
誰知道,聞到肉香味的十六,完全忘記了失去蛋蛋的憂傷和疼痛,忍著麻醉的不適,拼命的往貓碗裡探頭,艱難的伸出舌頭去舔肉,哪怕一下只能碰到一點點,也堅決不放棄!
看的鬱清歡滿臉黑線,覺得這貨就算不是緬因,體重恐怕也能超過十斤。
接下來的幾天,鬱清歡又帶著十六去掛了幾次水。十六的生命力頑強,身上的傷口還怎麼好,就重新變得活蹦亂跳了。
只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絕育後的十六比之前更加粘人了。有時候,鬱清歡坐在沙發上看劇本,它就會走過去,兩隻前爪搭在人家身上,伸長了身體用頭去蹭鬱清歡的頭,一副誓要把鬱清歡蹭破皮的架勢。
鬱清歡……鬱清歡還能怎麼辦,只能放下劇本,如它所願的幫牠順毛。
不但如此,十六還自發當起了鬱清歡的鬧鐘,每天早上,拖著他十幾斤的重量往他胸前一坐,效果堪比胸口碎大石,瞬間就能將鬱清歡從睡夢中喚醒。
“你為什麼不去坐你霍渠爸爸?”鬱清歡痛苦的從床上爬起來,剛醒來手還有些沒力氣,好容易才抱住了十六,忿忿的把它往霍渠懷裡塞,“每天就知道欺負我。”
十六無辜的看著他,大尾巴糊了霍渠滿臉,喵了一聲,牛皮糖一樣,再次爬到了鬱清歡腿上。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鬱清歡默默的抱住它,聽著它幸福的咕嚕聲,忍了!
十六七歲的時候,體重已經超過了二十五斤,而鬱清歡和霍渠認識也有七年了。
他們結婚的日子和趙卿淵的生日時間差不多,於是,幾個人便抽空選了一天,到鬱清歡家聚會。
趙睿牽著王蕊蕊,把手裡的禮物往茶几上一放,一邊吃水果,一邊道:“毀了毀了,今天要送雙份禮物。”
時至今日,趙睿早就不是當年拍《橙黃》時落魄的樣子了,他上一步電影是跟趙卿淵合作的,仍舊是文藝片,但成績也仍舊喜人。
不但國內票房十分成功,甚至還獲得了戛納的提名,只是最終能不能獲獎還不知道。
然而他絲毫沒有一點作為知名導演的自覺,還是像從前一樣的摳門。
趙卿淵早就到了,聞言斜斜的瞅了他一眼,“像我稀罕你的禮物似的。”
說完,將王蕊蕊抱到自己旁邊坐著,從兜里掏出一個亮閃閃的小發卡,一邊給她戴,一邊道:“來,這是送我們小公主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王蕊蕊這些年一直養在趙睿那裡,她的父母開始還想要讓她再去拍戲,但趙睿用了點手段,讓幾個劇組都拒了王蕊蕊的演出,一次兩次的,在發現從王蕊蕊身上撈不到什麼錢之後,她的父母就把她完全丟給了趙睿,權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趙睿的思想傳統,才不管她有沒有演戲天賦,直接停了她的一切活動,把她送到了學校。
一般的小孩子在見識到了娛樂圈的繁華後,很少能靜下心來讀書。但王蕊蕊懂事又聽話,不但乖乖的去讀書,而且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樂的趙睿天天在群裡面跟鬱清歡他們炫耀,用趙卿淵的話來說,這一片拳拳老母親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王蕊蕊是他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小姑娘總是喜歡漂亮的首飾,王蕊蕊美滋滋的摸了摸頭上的發卡,衝趙卿淵道了謝,顛顛的跑到衛生間照鏡子了。
趙卿淵一邊衝十六招手,一邊抬頭對鬱清歡道:“怎麼於鑫還不來?”
“程姐今天出國,他去機場送了。”單身了三十九年後,於鑫終於在四十歲那年跟程妙戀愛了,並且成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程妙是圈裡最頂尖的經紀人,比於鑫大兩歲。兩個人之所以認識,還是託了趙卿淵經紀人的福。
於鑫當年怕自己水平不夠,扯鬱清歡後腿,便跟在趙卿淵經紀人身後學習,一來二去的,不知道怎麼就跟程妙看對眼了。
趙卿淵嗤了一聲,瞄了一眼鬱清歡身邊的霍渠,道:“又一個老婆奴。”
鬱清歡:“……”
不等他反駁,十六就替他報了仇。
看也不看伸著手、齜牙咧嘴妄圖吸引它注意力的趙卿淵,十六豎著毛茸茸的尾巴,跳上了沙發,將毛茸茸的腦袋搭在了鬱清歡的大腿上,氣的趙卿淵眼睛都直了。
“幹的好,”鬱清歡摸摸它的頭,獎勵了它一條小魚乾。
幾個人正說這話,門鈴響了。霍渠走過去開門,於鑫帶笑的胖臉從門縫中擠進來,“有點晚了,家裡那位不放人。”
屋子裡的幾個人齊齊的沖他翻了個白眼。
怎麼可能!程妙那個女強人會扯著於鑫不放?胡說八道!要說於鑫扯著人家的袖子不放人還差不多!
人終於齊了,也可以吃飯了。
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的將飯菜端上桌,飯還沒吃一口,就先倒上了酒。
“來來來,我們碰個杯!”趙卿淵站起來,舉著酒杯道。頓了頓,轉向鬱清歡,“順便祝福下清歡,參演了好萊塢大製作的男二。”
近年來,鬱清歡的地位直線上升,且由於當年霍渠的表白,導致不少外國人也對他印象深刻,無形中就為他打開國外市場鋪了一條路。
今年,在程妙和於鑫的努力下,鬱清歡終於接下了好萊塢電影的男二。
這樣漂亮的成績,不論什麼時候都是值得慶祝的。
幾個朋友都很為他開心,紛紛舉起了杯子,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唯有鬱清歡自己,杯子裡裝的不是酒,而是大麥茶。
自從上次不小心從霍渠口中得知,自己喝醉了都乾了些什麼之後,鬱清歡就再也沒有碰過酒了。
他們幾個人近些年發展的都不錯,但與之相對的,能碰頭聚在一起的時候就越發少了,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機會,再加上有趙卿淵這個活寶在,一直鬧到了半夜,這才東倒西歪的撤了桌子。
都喝成了這個樣子,自然不能讓他們回家。鬱清歡家就兩個臥室,沒辦法,只能把王蕊蕊抱到他們的房間,讓剩下的那三個人擠在一起。
反正剛剛到初秋,天氣還不太冷,就算睡在地板上也不會感冒。
臥室裡,鬱清歡剛剛洗完澡,一邊擦頭髮,一邊低頭幫王蕊蕊掖了掖被子。見小姑娘睡的挺舒服,沒什麼不習慣的,方才鬆了一口氣。
剛想要直起身子,手上的毛巾就被霍渠自然的接了過去。他按著鬱清歡的肩膀,讓他在床上坐下,自己站在他對面,輕輕地幫他擦頭髮。
兩個人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這些事情霍渠已經做得非常熟練了。
十六看看霍渠,又看看瞇著眼睛享受的鬱清歡,咕嚕著窩到了鬱清歡腿上。
頭髮漸幹,霍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睡覺吧,”鬱清歡幫他把扣歪的睡衣釦子一點點正過來,柔聲道。
霍渠點點頭,摟著鬱清歡在床上躺下,順手按滅了床頭燈。
他們當年的出櫃弄得聲勢浩大,全世界都看得到。但隨後卻與之相反的低調了下來,安安靜靜的守著自己的小日子,就連在微博上秀恩愛都沒有過。
鬱清歡也再未對霍渠表白過,但是他知道,霍渠都懂。
愛藏不住,餘生,他只要竭盡所能的愛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