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荷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 顧望舒變的緊張異常, 每天吃不下睡不著、坐立不安。他把摺子都搬回了「鬆柏堂」處理, 方便隨時隨地看顧小妻子。
天氣很冷, 人們說話間都帶著白氣, 屋子裡更是燃起了炭火。
雲朵托人寫了信回來,她也有喜了,周弓對她很好,生活過的很順心。
新荷一目三行地把信看完, 笑著和秦氏說了。知道自己貼身伺候的大丫頭過得很好, 她心裡也跟著高興。
大雪終於隨著寒冬來了,鵝毛一樣的六角雪花瓣紛紛揚揚,不一會兒,天地之間便白茫茫一片。
入夜後, 北風呼呼地刮著,天氣冷的更厲害了,有水的地方都凍了冰塊。
農曆十一月十六, 接連不斷的幾天大雪終於停了。大清早,太陽便罕見地出現了。
早膳後, 新荷和顧望舒一起在廡廊下閒走, 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停下了,可憐兮兮:「四叔,我好累啊。」倒不怨她懶怠, 實在是腿腳浮腫的厲害, 人也憔悴了很多。
「先坐下歇一會。」顧望舒扶著小妻子坐在旁邊的杌子上, 低頭哄道:「淩大夫說讓你多運動運動,生產的時候比較容易。」
「……嗯,我知道。」新荷笑了笑,淩大夫說的話她當然明白,說孩子在腹中長的太好,怕不好生。
丫頭們見主子低頭交談,都避嫌似的遠遠地守候著伺候。
採月在秦氏的指派下,端了參湯過來讓大小姐喝。
新荷擺擺手,示意不要,離早膳的時間才隔了半個時辰不到,胃裡都滿滿的,哪裡能吃的下。
「大小姐……」採月沒走,她想再勸說一二,大小姐如今的身子和往常不一樣,好東西自然該多吃些。
新荷再要拒絕,肚子卻猛然疼痛了起來,一下又一下的,鈍痛如刀割。她的臉色立即白了下來,抓緊了顧望舒的衣袖。
「四叔……」她抬眼看他,眼淚流了下來,「我的肚子好疼,可能要生了……」
顧望舒也察覺到她的異常,緊貼他的柔弱身軀險些顫抖了。他心一慌,打橫抱起小妻子就進了西次間。
發作的時候採月就在身旁,她一愣神把盞碗放在一旁,跑去東廂房請秦氏。
碧水也得了消息,吩咐著丫頭、婆子熬參湯、燒熱水,她親自去前院請早已準備好的兩位婦科御醫。
幾位穩婆也聞訊而來,新荷已經躺在床上了,顧望舒半跪在床塌前和她絮絮低語,大抵是安慰不要怕的意思。
穩婆們先去看了情況,言辭委婉的請顧望舒出去。
「我不出去,你們要做什麼只管去做,假裝我不在就好。」
幾位穩婆看著氣質卓然的首輔大人,互相對視一眼,冷汗流下來了,這如何能假裝。其中個子高點的穩婆試著開口:「……您在這裡,著實不方便,陽氣太重,剛出生的孩兒怕受不得。」
顧望舒剛要說話,秦氏挑簾子走了進來,著急問道:「怎麼樣了?」
「夫人已經開始見紅了,只是羊水還沒有破……這樣的情形怕是也快了。需要熬催產藥。」
秦氏答應著,讓周嚒嚒快速去煎催產藥過來。她走到女孩兒床前,想說兩句話,便看到了穩婆為難的臉,稍微一思量,明白過來,和女婿說話:「先去外間吧,兩位御醫也到了,你看顧些……」
「四叔,我沒事的。」新荷捏了捏顧望舒的右手:「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穩婆們也會拘謹。」
她明白四叔的心思,只是他太緊張了,俊臉緊繃著,上位者的尊貴和冷冽會讓人不自覺得心裡忐忑。
「好。」顧望舒知道自己不適合待下去了,他澀然說道:「你別怕,我就在外面守著,可以隨時進來。」
新荷點了頭。
周嚒嚒很快進來了,服侍著新荷把催產藥喝了。
「荷姐兒不怕,母親守著你。」秦氏看著女孩兒因疼痛浮上額頭的薄汗,疼惜地拿錦帕擦了。
這時候,葉府的葉老太太和幾位夫人也趕著過來了。秦氏忙出去迎了,說了女孩兒的狀況。
西次間人多了也不方便,秦氏說完話便心焦地進去看女孩兒了。
新荷疼的咬緊了牙關,身.下已經濡濕一片了……幾個穩婆在忙上忙下的幫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