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像一塊巨大的絨布,上面綴滿了閃閃爍爍的星星,當空一輪圓月更是格外明亮燦爛。月光與星光交相輝映,將大地照得亮亮堂堂。
吃完粥,童話才有了環顧四周的閒情逸致。
她站起身,舉目張望,藉著明亮的月光,毫不費力地看到此刻正身處於一條寬約三十幾米的低矮溝壑,滿地是細碎的礫石,偶爾能看見幾塊較大的石頭,在皎潔的月光下反射出點點白光。植被稀疏低矮,這兒一叢,那兒一簇,能在礫石灘中生長的植物想來都是些生命力頑強的種類。
數十米開外有一條銀亮的帶子鋪在溝壑上,繞著簇生的植被蜿蜒而過,側耳細聽,隱隱可聞潺潺的水流聲。
恰是這條細如絹帶的淙淙流水給這片荒涼的礫石灘帶來了生機與希望。
「這裡是哪兒?」她隨口問著,向篝火處走去。
涅世端著碗,陪在她身邊,「是格薩爾國與荒漠宇宙的鏈接界。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進入荒漠宇宙。」
戰麒也站起身,甩甩獅尾,悠然地跟在童話後面。
啥?!童話驚訝地張大眼睛,「你……你是說我們已經進入了格薩爾國大戈壁的中心?!」她記得這鏈接界是在方圓上千里爾的戈壁中心,還記得這戈壁離王都至少也有兩千里爾的路程。
她……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吧?好像只是在幻麒空間裡待了小半天吧?
「四不像,你們……使用了瞬間移動?!」她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瞬間移動?」涅世一愣,隨即笑了,「小童話,瞬間移動是種高級術法,需要消耗龐大的能量,目前被封印的我們還沒辦法使出。」
「那──」
「小童話,國王為我們配備的沙馬是能日行千里的寶馬。你在幻麒空間裡可能感覺時間不長,但在這個空間中卻整整過去了三個晝夜。」涅世笑吟吟地解釋道,單手抱她坐在篝火邊鋪好的毯子上,「坐好,讓麒陪你。」
「呃,好……」童話怔了怔,眼見他手腳俐落地收好調料,又將髒碗、勺子放進被弗雷迪席捲一空的鐵鍋裡,「你……幹嘛?」不要說她看得發怔,火堆邊另兩個生物同樣是一臉呆相。
「小童話乖,本武器到水邊把這些髒物清理乾淨再來陪你,等我。」他彎腰在童話的唇上落下個極快的輕吻,拎起鐵鍋,大步流星地走向不遠處的小溪流,薄冰重瞳一直蕩漾著滿滿的笑意。
「……阿奇,四不像是不是被我的重感冒傳染了?」洗她的碗勺她能理解,但他眼都不眨地從三眼蘿莉和老虎腿手上順手收走髒碗,她就不太能理解了。依照四不像的脾性,應該是殺氣四溢地威逼著這兩人洗刷自家飯碗,順道將公共廚具鐵鍋一併洗了才對?現在如此反常,除了重感冒腦昏腦漲腦抽風外,她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沒有。童醒了,讚美他,他高興。」戰麒冷冷地橫了河邊的身影一眼,撇撇嘴,很是不屑道。叱,不就是被童誇了幾句嗎?有必要忘乎所以到連下等生物的碗勺都洗了?自降身份!
這個──
童話摸著下巴,陷入了思考中,雖說「黃荊條子出好人」,但眼下看來讚賞激勵教育也是很值得借鑒的,難怪美國的外交政策總是大棒加蜜糖。
目光一轉,移到火對面的三眼蘿莉和老虎腿身上。奇怪,這兩個神色間也未免太過憔悴了吧?難不成養尊處優的生活過多了,還處在野外生活適應階段?嘖嘖,看看那一臉風霜,還真是可憐啊。
「老虎腿啊,三眼蘿莉貴為公主不適應野外生活是正常的。你身為包羅萬事館的成員,咋也這麼憔悴呢?你們看我,多能經住嚴苛考驗!這全虧了我從小就吃苦耐勞,又在叢林裡生活鍛煉了許久。」童話搖頭歎息著,「唉,明天就要進入荒漠宇宙了。你們還有那個體力嗎?千萬別有去無回,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YY的,病好了,精神勁兒也足了,怎麼著也得將三天前受的鳥氣報復回來不是?
蘿莉公主和弗雷迪聽得牙幫咯咯作響。
三天來,這一搭二就躺在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還有臉說她吃苦耐勞?說她經受住了嚴苛的考驗?
三天來,他們在兩個恐怖的上古生物威逼下,吃得比狗少,幹得比牛多,起得比雞早,輪流駕車,歷經艱辛,風餐露宿,才終於在三天過後,穿越茫茫戈壁到達了鏈接界。被如此殘忍摧殘後,只是神色憔悴已經很了不起了。
「放心,本公主的體力絕對能穿越荒漠宇宙!」蘿莉公主惡狠狠地瞪著洋洋自得的童話,一字一頓道。
「一搭二,我也相信我的體力!」弗雷迪的銳眼也散發著陣陣獰光瞪著她,字字一頓。
「幹啥?幹啥?一個兩個眼睛都要吃人似的。」童話被兩雙佈滿血絲的惡眼瞪得直發毛,不自覺地站起身,色厲內茬地沖對方嚷嚷著,「想打架是不是?老娘奉陪!」
「呵呵,想打架?我們更想活吞了你!」蘿莉公主和弗雷迪彼此對看一眼,獰笑著站起身。
不能怪他們態度惡劣,舉凡長期睡眠不足的生物在面臨罪魁禍首不知死活的挑釁時,是沒有幾個能保持冷靜理智的。
異口同聲的話音剛落,「吼!」一聲渾厚低沉的嗥叫響起,在寂靜空曠的荒涼中越發透出森冷的殘虐。
「當然,本公主怎麼可能活吞一搭二呢?」蘿莉公主猙獰的小臉變臉似的綻放出純真的甜笑,「一搭二,你說得對。為了積蓄體力,本公主今晚要早點休息。各位晚安。」說完,她打出一個大大的呵欠,飛射入離火堆五米遠的一頂篷帳內。
「嘿嘿,一搭二,開個晚間玩笑,你和阿奇慢慢聊,我也要去睡了。」弗雷迪一邊笑著,一邊轉身快步走進另一座篷帳。
開玩笑,他們好像觸到了阿奇容忍的底線,再不聽警告地放肆,就算托一搭二的福不死,也要拜她所賜地脫層皮。
童話盯著寂然無聲的篷帳好一會兒,才在戰麒身邊慢慢蹲下,「阿奇,你是不是在我睡覺的三天中常常恐嚇他們?」不然,那老虎腿沒道理落跑得這麼沒骨氣。
「三天,他們趕車。」戰麒避重就輕,淡淡道。
喔,童話目光掃到在溪灘邊癱臥的兩匹沙馬,明白了。日行千里的沙馬都累成這副樣子,那趕車的三眼蘿莉和老虎腿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很可能還在反抗中被阿奇或四不像調教過幾次。嘖嘖,還是原話,真是可憐的娃啊。
再次看看靜悄悄的兩座篷帳,為數不多的良心促使她決定說句公道話。「阿奇,你不該以自己的速度來要求這些弱勢生物的。」
「有嗎?」戰麒的眸中閃動著鄙夷和幾分疑惑,「應該沒有吧。如果真按我的速度來要求,上千匹沙馬都跑死了。」
……
有!您老降速千倍也當得上百分之百的高標準嚴要求!童話默然答道,現在是真有點同情三眼蘿莉和老虎腿了。
「小童話,我回來了。」涅世興沖沖地拎著鐵鍋從溪邊走回來,臉上帶著的笑意證明了讚美激勵效應的持久性。
「明天還要穿越沙漠,童也睡了吧。」戰麒站起身,柔聲道。
不是吧,她好像才睡了整整三天耶,還睡?又不是豬投胎。
「阿奇,我睡了三天,不睏。」她連連搖頭,一屁股坐了下來。
涅世收好包袱往背上一扔,雙手打橫抱起她,吃吃笑道:「小童話那三天一直和幻麒你儂我儂,哪算是真正的睡覺?不行,必須重新睡。」
童話的臉頰倏地漲紅,難道他們能看到幻境裡的景象?幻麒明明說看不到的。她心虛地不敢做任何反抗,乖乖地由著涅世將她抱進篷帳。
躺在柔軟的地毯上,她低垂著眸子,濃翹的睫毛輕輕扇動,就是不敢看向戰麒和涅世。
「童在害羞嗎?」散發著淡淡麝香的熱氣噴吐在耳邊,低沉迷人的磁音帶著絲絲調笑,「還是在心虛呢?」
「阿奇!」童話不依地輕喚一聲,被勘破心事後的臉蛋更是嬌艷欲滴。
一根冰涼的軟條纏繞在身上,帶著冷涼甜味兒的軟錐從唇縫鑽入,涅世森森謔笑道:「小童話,乖乖睡一覺就既往不咎喔。」
「童,睡吧,明天還要穿越沙漠。」
伴著低柔的磁音,額上有濕熱柔韌的東西在徐徐蠕動。她知道,那是阿奇的舌。
有些慌亂的心在這舒緩的舔舐中漸漸安寧,身體忍不住在阿奇懷裡偎得更緊,雙手握著攀爬在胸前的涼涼軟條,一絲倦意竟真的襲了上來。
瓣壁的夜冷如冰,但篷帳外的篝火卻跳躍得分外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