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童話氣惱地鼓腮。
「我?」弗雷迪挑挑眉,笑得越發欠揍,「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他轉過頭不再理會她,親暱地揉起蘿莉的腦袋。
「弗雷迪,你……真的沒事?!」蘿莉藍眸中閃動著晶瑩和狂喜,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仍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哎雷迪一貫痞笑的臉上帶上了幾許溫柔,看似溫和跳脫實則疏離狠詐的血眼蕩漾出一層暖意。大手在她的頭上又揉了揉,將她亂糟糟的金色長髮揉得更加凌亂,又屈指刮刮她秀挺的小鼻樑,笑道,「小傻瓜,我既然發誓要為你奉獻忠誠,就絕不會食言的。」
「切,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這禍害活的日子還長著呢,現在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鬼才曉得以後會不會食言?」童話撇撇嘴,不屑地冷哼一聲,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對縮在弗雷迪懷裡的蘿莉諄諄叮囑道,「三眼蘿莉,你年紀還小,不知道有句俗話曾說『男人靠得住,母豬爬上樹』。這天下男人啊,就像烏鴉一般黑,女人挑男人呢,就是睜隻眼閉只眼從一堆黑烏鴉裡挑出勉強能看的灰烏鴉。所以啊,面對男人的保證你切忌要做到左耳進右耳出,不在心中留半點,否則以後吃虧的是你自己。」
哎雷迪抽抽嘴角,抬頭看向半空兀自酣戰的兩對生物,故作驚訝地揚高聲調,道:「難道說阿奇和四不像就是你挑出的灰烏鴉?嘖嘖,果真是與眾不同,獨具慧眼。」
「……錯了。」童話眉眼瞬間耷拉下來,無精打采地直搖頭。
「錯了?」不光是弗雷迪詫異她突如其來的沮喪,蘿莉也張大了好奇的眼睛。
「……我的命運最悲慘,身為女人,卻連挑選灰烏鴉的普通低級權利都喪失了,那兩個純粹是他們強送強貼強賣來的啊!」末了,她悲憤地長歎一聲,雙手握拳朝身邊的大地憤憤捶下。
啊──啊──
驚逃詔地的鬼哭神嚎在下一秒耳驟然響起,音調之尖利嘹亮,音質之淒厲刺耳,充分體現了一個女性得逃誒厚的製造高分貝魔音的能力。
童?戰麒騰躍的身體一頓,立刻被熊熊毒火和腥臭的毒水噴了個滿頭滿身,頭部更不慎被九殤四頭分體的尾尖掃中,在空中飛出老遠。
小童話?涅世的兩把菜刀只是停滯了百分之一秒耳,頓時也陷入毒液和毒火的包圍中,飛揚的晦澀墨發劈里啪啦地全燃燒起來,一時竟無法突出重圍。
「一搭二,閉嘴,就算你不滿他們的強送強帖強賣,也不用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當寡婦吧!」弗雷迪目睹空中這一劇變,心頭怒火蹭地上躥,忍不住沖還在不停鬼號的童話吹鬍子瞪眼地厲喝。
蘿莉扯扯他的衣襟,分外難得地為童話說好話,「弗雷迪……一搭二鬼號是有原因的,你看──」她努努嘴,指指童話,示意弗雷迪仔細看。
「哇哇……哇哇……痛痛痛痛痛死老娘了!哇哇──」童話原地又蹦又跳,眼淚糊了一臉,大哭大喊著不停地甩動右手。九殤一頭分體的幾顆利牙深深地嵌進了她的右手,那顆巨大的破碎蛇頭死死懸掛在她的手上,隨著甩動的手也來回晃蕩,血紅的尾巴在地上拖動出沙沙的悶聲,地上腥臭的黑紅中漸漸融入了芬芳的殷紅。
「……她?」弗雷迪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後,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搭二為了表達心中的憤慨,以手捶地時,右手正好捶在九殤分體下頜伸出的幾顆獠牙上。」蘿莉解釋道,幽幽歎了口氣接著總結,「一搭二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啊。」作為現場第一目擊者,她真的對一答二深表同情,眼瞎地捶錯地方就夠倒霉了,偏偏她手勁太大,以至於那三寸來長的獠牙將其整個拳頭穿了個透心涼,更悲慘的是獠牙上還帶著殘餘的毒液,那痛……不敢想像。
「……」弗雷迪無奈地搓了把臉,也發出一聲歎息,「我同意,如一搭二自己所說,她的命運不是一般的淒慘倒霉。」
在童話手上隨著晃動的九殤分體死寂多時的血眼突然閃過一道詭異狂熱的亮光,破裂的喉間居然溢出一聲得意陰狠的怪笑,「聖靈的味道!你──竟然是新生的聖女!!」
「砰!」童話對聖女二字實在過敏,反射性地左手成拳狠狠揮出,一拳打斷他的頭身。
「晚了,晚了,晚──了──呀──」變調似破爛風箱的陰笑霍霍不斷,嵌在右手上的蛇頭砰地一聲爆裂成靡粉,滿天飛濺的血肉殘渣迷亂模糊了她所有的視線。
半空中,兩條九殤四頭分體八張大嘴突然桀桀齊聲嘶叫,含著狂熱的興奮,森厲的殺意。
不好!被掃至遠空的戰麒心頭一凜,身體急速射了過來,兩條九殤四體突然分成八條,四條噴毒吐火迎向戰麒,四條嘶嘶怪叫著纏捲向毒液烈焰包圍中的涅世,在彼此剛剛碰觸到時,四條九殤分體發出砰砰巨響,全身血肉自動爆炸,在戰麒和涅世身周形成一個封閉的血紅空間。
「血祭封術!」弗雷迪驚呼,隨著體內妖魔族血液的覺醒,血液中關於妖魔族秘術的傳承記憶也開始甦醒,血祭封術是妖魔族秘術中最強的封禁之術,是一種以自身血肉為祭,強行封禁絞殺敵人的禁術。因施術者本身也會遭到極大損害,故不到危機時刻是沒有妖魔願意使用這種兩敗俱傷的禁術的。以目前情形來看,九殤的毒液毒火對阿奇和四不像造成的損傷都不大,以此相推,這個只以四條分體為祭的封禁也應該只能阻擋片刻而已。那麼,這叫九殤的妖魔究竟打算幹什麼?!他剩下的四條分體──
驚疑不定間,半空中剩下的四條九殤分體發出桀桀狂笑,分四個方向對地上的童話閃電般俯衝而去,「聖女,我要滅掉這一世的聖女!」四張嘴的共鳴聲響徹雲霄,蘊含著決絕的瘋狂和囂張的得意。
哎雷迪一個驚疑間,速度已是落後一步,「一搭二!坑阢!」他狂吼,嗓音撕破般沙啞粗礪。
童話眼睛被毒血噴濺,生生發疼,此刻正用手揉個不停,猛聽到弗雷迪的狂喊,懵懵懂懂慌慌張張地想要往旁邊躲避,卻絕望地感到四面八方都是腥風,早已無處可避。
「阿奇!四不像!」她揚起無法張開眼睛的小臉,驚惶恐懼地沖天上大聲呼喊。
四張噴吐著毒液毒火的鋒利巨嘴呼嘯著噬向地上纖細的人兒,瞬間化成四道血紅的煙影,哪怕是戰麒和涅世的極速也無法超越九殤最後的奮力一搏。
「幻麒!」半空中響起戰麒狠戾的狂喝,血紅的封禁空間砰然爆裂,粘稠的血紅灑落在戰麒青黑色的鱗甲上,卻做不了絲毫停留,血珠在他身上匯成血溪,汩汩滑下。金碧色眸子風雲翻滾,陰沉晦暗,暴虐冷厲地俯視著腳下,青黑色煞火漫天燃燒,密密實實地遮擋住了天上的亮光,天地間一片昏暗陰森。
血紅的封禁空間裡,涅世雙手空無一物,服帖地垂落在身側,晦澀的長髮如蛛網般散開,千絲萬縷都爬上了封禁的血壁,高挑單薄的身體靜靜地佇立著,眼眸微垂,最細微的動作也沒有,成了一個標準的死物,只看得見血壁在不斷地收縮塌陷。
生死一線間,童話的脖頸間驀地騰出銀藍色光暈,光暈霎時擴大,一頭暗銀藍的華麗猛獸從中間現出,眨眼已如成年雄獅般大小。
「吼──」華麗猛獸張開猙獰的巨嘴仰天發出長長嘶嗥,銀藍色光暈無限擴展,籠罩住粗大的古樹,堅實的巖壁,高峻的山峰,也包括四道血紅的煙影。
轟──轟──轟──
一道道猛烈的氣流爆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古樹一顆顆傾倒,山石碎裂塌陷,一切都在搖晃,一切都在爆裂,一切都在崩壞,這力量足以移山倒海,摧毀一切!九殤耗費生命的最後一擊在這樣可怕的力量中頃刻間灰飛煙滅,永遠自婆娑宇宙中消失了蹤跡。
哎雷迪緊緊摟住不斷顫抖的蘿莉,拼盡全力在身體周圍築出妖魔族最堅硬的防護。他記得那頭猛獸,在三月空間中,它從一搭二的心上冒出,輕易地將三月空間創造成無生物能及的幻宙空間。正是在幻宙空間中,一搭二的身體得到了新生,所有包羅萬事館成員的身體全都有了驚人的變化。
那猛獸的模樣和阿奇很像,也是一頭……麒麟!一頭傳說中的神獸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