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狂情 第271章

一直咆哮不休的藍黑色海面掀起更大的巨浪，如聳峙在海上的座座山峰，不斷地突起、頹倒；再突起，再頹倒，連綿起伏，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埃爾頓腳下黝深的海洋黑洞中突然響起低沈澀耳的嗥聲，那聲音從大海的最深最底處盤旋而出，蓋過所有的海浪洶湧拍擊聲，似暴風雨前蒞臨天邊的滾雷，沈悶轟然，凶悍狂躁。

獸嗥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凶暴狂烈，似乎在昭示著某頭凶殘的魔獸即將現世。

埃爾頓舉起右臂輕輕一揮，身後五千光球倏地升高千丈，距空中的黑色星系圖騰不足十丈。一道黑金色流光在他右臂上蜿蜒閃過，一條黑金色鎖鏈從他手中穿過光球一直延伸到海洋黑洞中。

「戰麒，涅世，本王子在遠古初始，靠著這根蘊含外宇宙黑暗能量的神鏈幸運地捕獲了一頭有趣罕見的魔獸，在冥泉黃海中已經圈養了近兩萬年。」唇角彎出優雅高貴的弧度，「就讓本王子的寵物先和你們玩玩吧。」右手握住神鏈看似輕巧地猛力往上拉收。

神鏈劇烈地晃動起來，黑洞中傳出啪啪的巨響和更加狂暴凶戾的嗥叫，一條長長的骨刺背脊割破海面，從黑乎乎的洞穴口中冒出來。緊接著，伴隨著洶湧澎湃的沖天巨浪，一頭數百丈的龐然怪物張牙舞爪地破水而出！

盾牌大的翠綠鱗片緊緊地重疊，形成無法穿透的盔甲。巨大的翠綠頭部猙獰醜惡，兩隻鮮紅瞳眸中嵌著一線更為艷紅凶獰的垂直豎核，橫拉過整張獸頭的巨嘴足有兩丈多寬，上下頜佈滿一排排參差不齊的森白尖齒。一叢翠綠色毛髮從頭頂沿著背脊蔓生到利劍叢生般的尾刺上，翠毛正中一縷鮮紅毛髮刺眼地蜿蜒夾雜。前肢由五根尖長銳利的骨刺構成，刺骨間連著翠綠色的鱗甲骨膜，像是兩隻森利的鉤爪，後肢較前肢短小，卻同樣森然尖銳。

怪物昂起頭，鼻息間呼出股股濃白煙霧，粗大的脖子和胸腹上鼓凸出像鐵纜般強健的肌肉腱條。脖頸與頭部交接處霍然繞著一圈黑金色鎖鏈，鎖鏈的一頭正拉拽在埃爾頓的手中。

「吼──吼──」怪物似乎對禁錮自己的黑金色鎖鏈異常不滿，巨嘴大張，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咆哮。熊熊烈焰和渾黃的水柱不停地自口中噴吐在鎖鏈上，試圖融掉禁錮自由的羈絆。龐然長軀在海面上凶悍扭擺，翻攪起滔天巨浪，一股股濃烈的腐臭隨著海風從滾滾濁浪烈焰中傳來，聞之欲嘔。

「冥泉黃海中竟然有這麼可怕的魔獸棲息？！」鮫忍不住失聲叫道。不止是他，每一個鮫族戰士此時都震驚無比。那頭魔獸，光看它掙扎中迸發出的磅礡能量和鮮紅瞳眸中的凶殘嗜血，就足以證明這絕不是一頭普通的魔獸！不，這頭魔獸的模樣似曾相識，應該是在什麼地方看過。

「鮫族的《魔獸圖譜大觀》！」鮫身後的鮫魚藍眸驀地一閃，突然激動地狂喊出來，「《魔獸圖譜大觀》第一頁描繪的冥古魔獸利維──」她倏地住口，和反應過來的鮫猛地一齊回頭看向城牆上方那個包裹聖女的翠綠色透明球體，據情麒長老說那個小生物也叫冥古魔獸利維坦！

三四寸長的扁體小生物，數百丈長的龐然巨物；一個弱小無害，一個凶殘狂戾；一個與《魔獸圖譜大觀》的描述相差甚遠，一個與圖譜描述處處吻合。但這截然不同的二者卻有著同樣鮮紅的瞳眸，同樣翠綠的鱗甲。對了，情麒長老在提到冥古魔獸利維坦時口氣並不篤定，難道婆娑宇宙中會有兩頭名喚利維坦的冥古魔獸？一時間，以冷靜敏銳著稱的鮫也懵了，視線在城牆上和海面上不斷游移猜度。

鮫魚的喊叫同時也引出一片震驚和幾分不可預知的惶然。

婆娑宇宙各種野史、正史和圖譜都不約而同地記載著一個荒謬的恆古傳說：據說婆娑宇宙形成之初，在宇宙鏈接夾縫中誕生出一頭名喚利維坦的巨大魔獸。它天生擁有任何力量都打不破的鱗甲身體，口吐烈焰和腐臭的涎液，嗜好吞噬血肉生物，胸腔中跳動的是顆沒有感情的冷酷石心。它是罪孽和邪惡的化身，卻在某一天突然從婆娑宇宙中消失蹤影，成為了一個永遠無法考證的傳說。

「哈哈哈哈，沒想到婆娑宇宙中居然能有生物認出這頭魔獸？」埃爾頓訝異地抬高眉，「本王子在捉到這頭冥古魔獸之前，也曾一直以為書上記載的純屬子虛烏有。」他抖動手中神鏈，一個黑色星系圖騰沿著鎖鏈滑落，迅速印在瘋狂掙扎著的魔獸頸上。像是被蠱惑催眠了一般，憤怒掙扎的魔獸竟然瞬間停止了對鎖鏈的攻擊，一雙狂暴的鮮紅瞳眸凶殘地向陸地上射來，裡面全是貪婪的獸慾。

『麒，宰了吧。』涅世陰森地瞇起薄冰重瞳，仔細打量著海面上虎視眈眈的魔獸，向戰麒無聲建議道，「只要宰了那壁虎妖怪的原身，他在億年內都不能化形了。」

一抹狠戾從金碧色眼眸深處掠過，稍縱即逝，『浸染了外宇宙黑暗能量的神鏈都只能禁錮住他，面對那身堅韌皮甲，你打算從哪兒下手？』

涅世沈默片刻，悄悄回首望望，薄唇勾出陰森詭譎的笑，『我們是宰不死，不過印上了外宇宙星系圖騰的原身也不是那麼容易回去的吧？』

戰麒橫他一眼，抬頭看向空中閉眼結印的幻麒，『幻麒，為菲尼特斯所有戰士結下護身印。』雖然沒有領教過，但他的本能探測到利維坦原身的力量深不見底，遠比精神體要強大許多。不然那傢伙也不會隨意拋扔原身，上億年不去理會。至於為什麼會被埃爾頓捕獲……他看向遠處凶殘貪婪的鮮紅瞳眸，抽抽嘴角，估計是因為缺少了智慧造成的悲劇。

『戰麒，不如先讓利維坦的原身在小童面前血淋淋地吞吃幾個生物。』幻麒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那樣就算他以後奪回原身化了形，小童也絕對不會讓他靠近半步的。』

握住戰刀的手背瞬間凸起幾根粗大青筋，指節咯咯作響，戰麒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幻麒，你的提議很具有可行性。』

『嘻嘻，過獎過獎。』怎麼說他也是虛無中最詭詐的念維呵。

『你認為童能承受利維坦血淋淋地吞吃人形生物的畫面？』毫無感情起伏的冰冷聲音獨獨在「血淋淋」三個字上放重放慢。

『呃……戰麒，別生氣，別生氣，本麒麟什麼都聽你吩咐，絕不再說一句廢話。』兩秒耳靜滯過後，飛花碎玉的清淩聲諂媚地連聲討好。一朵朵銀藍蓮花悄無聲息地懸浮在菲尼特斯每個戰士的頭頂上，在他們身周灑下一層幾不可見的光罩。

「認識更好，這頭冥古魔獸餓了近兩萬年，你們都可以嘗嘗被它嚙咬吞吃入腹的恐懼！」埃爾頓笑聲清朗神聖，幾分慈悲中溢出滿滿的冷漠。他滿意地看到對面紛紛變色的容顏，右臂往前使勁一拽，喝令道，「利維坦，上去，咬！」威嚴的喝令聲驟落，魔獸拖拽著無限延伸的神鏈，扭動起龐然有力的身軀，在水中急速穿浪而行，身後延伸出一道翻著白沫的寬闊航跡，身前是熊熊烈焰和渾黃腐臭的水柱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