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以為她會緊張地睡不著, 但是沒有,她在這種安靜溫暖的親昵中眼皮不由自主地下沉,她感受到言蹊的動作也越來越緩, 她也睡著了。
就連天公都願意配合她們, 降落了一聲悶雷,稀稀落落地下起了小雨。
等安之醒來的時候,言蹊正在看著她, 安之意識還沒完全清醒, 先小小地打了個呵欠, 然後發覺言蹊在戳她的臉蛋:“睡得跟小豬一樣!”
安之嘟囔道:“……哪有?”
“你都打呼嚕了!”
安之害臊地反駁:“沒有!我不打呼嚕的!”
言蹊笑眯了眼:“好好好,沒有。” 她捏了捏安之的臉頰:“中午我們過去二舅媽那裡吃飯。”
“啊?幾點了?” 安之趕緊起來,“你餓了嗎?” 她一看手機都十點了, 現在食堂了也沒有早餐吃了,安之懊惱道:“本來還想去給你買早餐的。”
“不忙。”言蹊在床上支著下巴, 瞧著她。
安之穿著棉睡裙, 領子有些寬,她隨手拿了件羊毛外套披著, 攏了攏頭髮, 然後去櫃子裡翻自己放零食的收納盒。
“我有蛋黃酥, 還有維他奶。我們吃這個吧。”
言蹊笑笑:“好。”
“快起床吧。”安之催她。
言蹊掀來被子,T恤裙往上一滑,露出了她鵝毛般雪白的大腿。
安之一怔, 偏開頭,臉紅紅的,裙子給她穿還是太短了,她看見了兩腿間隙的一些內容。言蹊坐起來撥了撥蓬松的長發,對著她微微一笑。
“啊,快點刷牙洗臉吧。”
安之臉紅了紅,為了掩飾還故意凶巴巴道:“還有,穿鞋子!”
“遵命遵命!” 言蹊淺淺地笑道。
兩人到洗手間刷牙洗臉,擦好乳液日霜。
安之先把維他奶放到微波爐去熱一熱,這個小小的微波爐是二手買來的,冬天就派上了用場。
拿著溫熱的維他奶遞給言蹊,再把兩顆撕掉真空獨立包裝的蛋黃酥放進微波爐10秒。
“小心燙。裡面的鹹蛋黃會有點化開的。”
外皮酥脆,蛋黃濃香微鹹,還有柔軟到可以拉絲的麻薯,一口咬下去,口感豐富軟糯酥香,甜而不膩。
“唔!” 言蹊滿足地微眯起眼。
“好吃吧?”安之笑著問她。
“嗯,好吃。” 言蹊附和道,兩人對視而笑。
“你今天不去上班嗎?” 吃完安之問她。
“嗯,不去了。” 言蹊吃完窩回她的床,悠哉悠哉地刷手機。
安之抿唇笑笑,坐回書桌看她的筆記。
兩人各忙各的安靜了一會兒。
到了中午,她們要到了柳依依那邊去了。
言蹊穿了安之的白T恤,牛仔褲,還有件寬松的藏藍色毛呢製服外套,衣領鑲了一條紅邊。
言蹊工作的這些年很少穿牛仔褲了,特別冬天,她隻穿長外套,襯衫,裙子或者西褲。
這一身搭配在她身上好看極了,特別青春,就像僅僅大了她幾歲的樣子,差距沒有那麽大了。
安之的心思已經往別處飛了。
“內衣就……” 安之不好意思低著頭。
安之的內衣對言蹊來說小了。
“嗯,那就不用穿了。” 言蹊綁起頭髮,拿過安之放在床上的襪子。
“這雙兔子的襪子就給我穿了啊。”
安之的牛仔褲給言蹊穿有些短,幸好她穿了長靴。
收拾完畢,她們出了門。
她們走在大學校園裡 ,陰天,昨夜積累的水滴從綠葉滴落,空氣聞起來都有一股水汽。
安之很開心,她臉頰上的酒窩始終深凹著。她也穿了件差不多顏色的大毛衣,修身的牛仔褲,腳下蹬著一雙小白鞋。
“希望不是你二舅媽做飯。” 言蹊擔心道 。
“不會的,二舅媽就沒做過飯。”安之笑,余光去瞧言蹊垂在身側的手。
“我想也是。”
去教工公寓要走不短的路,而跟在心愛的人旁邊,這段路程卻恨不能越長越好。
她的一腔少女火熱的心很想訴說卻怕燙到深愛的人,只能凝視。
她原本想壓抑,原本想遠離,看不到就不會想要,一心以為早已凝固在心間裡,眼神卻還是出賣了她。
她也是自知的,只能看一眼,躲一眼,再偷偷看一眼。
到了的時候,柳依依打開門瞟她們一眼就笑出聲:“Wow ,這是親子裝還是情侶裝啊?”
安之和言蹊的臉不約而同地僵了僵,言蹊白了她一眼,安之也是尷尬地笑。
午餐是言以西準備的牛排,還準備了薯條。煮了果酒。
安之終於被允許喝了一小杯。
柳依依全程盯著她們,意味不明的笑。
言蹊覺得莫名,也懶得理她,只有安之心虛的不太敢加入話題。
吃完飯,言蹊叫了車,安之看著她上車,同她揮揮手。
很久沒跟她呆這麽長時間了,她有些戀戀不舍。
“回去吧,”言蹊也衝她揮手。
安之心裡又酸又甜,忍不住奔過去。
言蹊見她過來,讓司機先不要開車,詢問地看向她。
“姨姨……你回去後跟我發短信?”
原來是這樣,她笑著點頭:“好。”
安之在原地目送車子開走。她心裡的甜壓過了酸,像蜜糖一樣冒起泡泡來。
她歡喜地差點要抱住校道旁的樹,整個下午,酒窩就沒下去過。
等到了她的信息。
在大二的時候,安之和言蹊再次恢復了以前每天必須要聯系的習慣。只是她們電話打的少,多是微信多。
日子也沒大的變化,安之依舊上課,做實驗,聽講座,偶爾和楊蒙蒙逛街,去參加社團活動。
言蹊上班,偶爾應酬。周末回言家老宅。
安之半個月或者一個月也會回言家老宅陪伴言爺爺和言奶奶。
晴天,言蹊說今天出太陽了,但還是很冷。
雨天,安之說姨姨注意別著涼。
雪天,安之說想出去玩雪,跟同學打雪仗玩了,言蹊問她贏了沒有。
早上,言蹊說她起晚了,沒吃早餐,就去台裡的食堂買了茶葉蛋。安之把早上吃的蛋黃酥照給她看。言蹊感慨想念蛋黃酥。
安之說買點寄給家裡去。
言蹊說不要寄到家裡,寄到電視台這邊來。
安之好奇地問她有多久沒回家裡了。
言蹊就沒回了。
安之咬著紙巾想,難道是因為自己不回去,所以言蹊也沒家裡住?
中午,安之去食堂吃飯,叫了芹菜炒肉,烤雞腿。拍給她看。
言蹊拍了西紅柿炒蛋,配字:鹹的。
安之笑,微信卻回了“哼!”
傍晚,堵車,言蹊給她拍堵成一列的長長的車尾巴。
安之回她:“還在實驗室。”並拍了一張穿白大褂的照片。
言蹊本來堵了十幾分鍾了,在車裡百無聊賴地。車裡放著音樂,她有意無意地跟著哼。
手機震了下,她滑開,安之梳著丸子頭,穿著白大褂,笑臉盈盈,酒窩甜甜的。
她禁不住也露出微笑。
晚上,偶爾會像以前一樣看電影。
“看了很多遍,還是覺得《肖申克的救贖》好看。”
“姨姨,你能不能學摩根弗裡曼念台詞……”
“……”
等到睡覺時,她們會互換“晚安。”
晚安,言小五。
晚安,小兔子。
安之捧著手機,對著“小兔子”那三個字看了好幾遍,她喜歡言蹊給她的一切稱呼。
每一個都咀嚼回味好多遍,甜蜜又安心。她不敢多想,能夠這樣的相處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
安之想,從很小的時候,她們就自有一套屬於她們的相處模式。
她們粘著彼此,喜歡親近彼此,也會分開,也會冷戰,但冥冥之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羈絆,調整她們相處的模式。
也許,還會有新的相處方式。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無法不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