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寧迦呢?她和向南錦卻是完全相反的。同樣是黑眸,段寧迦的眸是深不見底的烏墨,也是濃化不開的黑潭。
她的眼像雪,是不斷落下,尚未完全融化又疊加的連綿冬雪。那一層層雪中裹夾著碎冰,在她凝眸看著誰時,對方打多久脊背生寒,望而卻步。
兩個人四目相對,段寧迦淡淡看向南錦一眼,不多看,快速挪開。僅是驚鴻一瞥,她還是從向南錦眼中看到了困惑不解,以及那份小小的欣悅。
事實上,段寧迦也沒想到兩個人會在宴會上見面。她本不想來此,若不是向城用自己需要的東西脅迫,無論如何,段寧迦都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段寧迦知道自己無法永遠躲避和向南錦見面,也早就做好了裝作不識的打算,卻沒想到這天來得如此之快,快到讓段寧迦這樣的人都有些無措。
她沒想好自己該用怎樣的姿態面對向南錦,面對自己哥哥的女兒,同她有血緣關系的侄女。更加可笑的是,自己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一個親密的人,就是向南錦。
這樣的事,有個難聽又難堪的叫法,亂倫。就算之前她不知道向南錦的真正身份,可在得知後,心裡產生的細微難過,無法忽略。
段寧迦甚至不願去記起,自己初見面時,對向南錦生出的那份莫名信任和好感。這些事讓段寧迦對已故的哥哥生出愧疚,也就越發不知該如何面對向南錦。
離開,避而不見,這就是段寧迦此刻的念頭,也是她以後對向南錦的態度。
“我們上過床,做過愛,你還差點殺了我。難道做過這種事,還叫不熟?”
向南錦聽這段寧迦想要撇清關系的話,一時間竟然被對方的態度氣笑了。她從來就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如果不是感覺到段寧迦對她也有在意,向南錦也不會上趕著來貼。
直白的話讓段寧迦眉頭微蹙,埋在銀色長發下的耳尖隱隱發燙。越是如此,她看向南錦的眼神就越發冷漠。皎白的半輪月照下,將段寧迦白如雪的膚發照得反光,顯得神秘而不可侵犯。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我不認為你我之間還有見面的必要。女士,失陪了。”段寧迦說著又要走,聽到她直接叫自己女士,一副全然陌生人的樣子,向南錦又氣又無奈,臉上的笑容反倒更大了。
她邁開步子,走到段寧迦身邊,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在牆上。雖然向南錦是Alpha,但她淨高並不如段寧迦,兩個人都穿著高跟鞋,段寧迦仍舊比她高出些許。
這是視覺上的身高差距,可向南錦並不知道,以她的力氣和靈敏度,段寧迦早在她出手時就可以反擊,卻並未那麽做。
身體靠在冰涼的大理石上,段寧迦看著向南錦,目光觸到她臉上的笑容,垂落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段寧迦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不知進退的時候,若別人,她大可以直接踢開。但換成向南錦,就很麻煩。
“段寧迦,現在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叫了?對待我,你可真是無情啊。”向南錦說這句話帶了些嘲諷,好像段寧迦就是那種上過床就拔指無情的人。
後院沒有空氣淨化器,兩個人雖然貼著信息素阻隔貼,但畢竟是親密過的人,向南錦能聞到段寧迦身上那股熟悉的荼蘼花香。信息素那麽好聞,脾氣卻倔得讓人氣惱。
“對待陌生人,沒有必要。”段寧迦不看向南錦,而是直接擰住對方的手腕,反手脫困將其按在牆上,遠在一側把風的溪炎看到這幕直搖頭。
被反製後,向南錦發現自己的心情也平靜了些,剛剛見段寧迦,其實她心裡是激動又驚喜的。一部分源於對方不理自己的氣惱,另一部分還有重見的喜悅。
向南錦側著頭看段寧迦,她冰涼的手鉗著自己,那張臉上帶著淡妝,眉峰銳中帶緩,銀白的長發自然而然得散下。紅唇輕抿,身上是不漏半點肉的裙裝。
禁欲兩個字在段寧迦身上呈現得完美,她似是來自深海的一簇荊棘,滿身利刺,裹夾著堅硬又冷漠的偽裝。只有敲掉外面堅硬固化的外殼,才能窺其內裡的柔軟綿延。
向南錦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不錯的了解,她知道Omega的也有高度精神力存在,而面前的段寧迦絕對是其中之一。這樣的女人,在發情期做那種事都可以忍耐著不發出一聲,又有什麽是她偽裝不了的?
一時間,對段寧迦的氣消了,向南錦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個詞,恃美行凶。段寧迦此刻就是如此,美是真的美,凶也挺凶的。向南錦笑起來,同時用空出來的手拿起手機。
“前段時間,謝謝你照顧我的貓。”向南錦無恥至極,此話一出,就連段寧迦的表情都變了變。她當然一直記得自己的貓被向南錦順走了,也想找個機會取回來,卻不曾想,對方竟然敢直接提起。
段寧迦挑眉,到了這會兒也放開向南錦。垂眸看人時,段寧迦的眼神會帶著壓迫感。而當她挑眉抬眸時,那雙桃花眼就會自動斂去她的銳利。
段寧迦的五官本就是極致柔美的類型,有著與生俱來的柔和與精致。無論她的氣質如何冷冽,本身的容貌是難以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