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裡暗罵到,不就是村裡最高的一個小土坡嗎?就是站得高,望得遠,什麽氣脈流動的匯集點!
薑老頭兒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只是指揮我爸把桌子放在一定的位置,開始布置法壇,要是他知道我在想啥,我估計我的屁股又得遭殃。
這法壇布好了,薑老頭兒嚴肅的說到:“我這要走步罡,開眼,和普通看鬼的開眼不同,這次開眼是要望透這村子的一切,才能找到二妹的魂魄所在,這開眼有一忌諱之處,不管是人,還是牲畜都不能撞見,你們退到土坡以下,順便看住不能讓任何牲畜撞上來,特別是貓,狗之類的。”
所幸這土坡是一個從下往上漸漸變小的形狀,我們三個人站在半腰處,就看不見薑老頭兒做法了,而三個人也完全可以守住這裡,不讓牲畜衝撞了。
其實,這半夜三更的,哪家的牲畜會往這裡跑?再說經過了那三年,野生動物也少多了,這樣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薑老頭兒很鄭重的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了道袍穿上,這一次他拿出了2把桃木劍,總之在我的印象裡,薑老頭兒更多的是喜歡手訣,而少動‘法器’,看來這一次不一樣。
接著,薑老頭兒又拿出一塊令牌,和一件我不認識的東西,後來我知道這叫笏,就是後來電視裡(宋朝)那些大臣手持之物。
這陣仗還真了不得啊。
“我要開始踏步罡了,你們速速退去。”薑老頭兒大聲喊到。
我家三人聞言,趕緊從商量好的三個地方分別下去,非常緊張的守護著薑老頭兒做法。
土坡頂上是什麽情況,我們三人看不見,但過不了一會兒,就聽見薑老頭兒那清朗的聲音出來::“太上之法受吾,依旨任吾之行...........”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也是聽清楚薑老頭兒的咒語,不過具體是啥意思,我卻不知道。
時間大概隻過了20幾分鍾,但這20幾分鍾對於我家的人來說簡直跟20幾個小時一樣漫長,生怕有啥東西竄上去,衝撞到薑老頭兒做法。
但所幸的是,這種折磨很快就結束了,我們清楚的聽見薑老頭兒喊了一聲:“開!”
接下來就是寂靜無聲,我不知道我爸媽感覺到了什麽,但我在這一瞬間,看見整個村子的天空忽然變了顏色,好幾種顏色在緩緩向這裡匯集,然後又散去。
但這只是一瞬間,在下一刻整個村子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我很淡定,我真的很淡定,我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能力已經快要習慣了,鬼都見過了,我難道還怕這些五顏六色的氣?
就這樣沉靜了好幾分鍾,我們才聽見薑老頭兒的聲音:“可以上來了!”
我們一家三口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紛紛快速的朝著山頂跑去,非常想知道我二姐的魂魄到底丟在哪兒了。
“有兩魄在同一個地方,其他的一魂兩魄不同的地方,倒也省了些事兒。”薑老頭兒一見到我們,就說出了我二姐魂魄的所在。
“那在哪兒呢?”我媽非常的著急。
“我會帶你們去的,你別著急,嗯,為了避免衝撞,老陳,你先回去,秀雲和三娃兒一起跟著我就好了。”薑老頭兒說到。
我爸忙不迭的答應,他可不敢承受女兒少了魂魄的後果。
收拾完法壇,我爸把桌子搬回去了,剩下我們三個,這個時候薑老頭兒從他那個百寶囊似的包裡拿出了一個扁扁的燈籠,隨便撥弄了一下裡面的竹架子,燈籠就鼓起來了,他把燈籠交給我媽。
然後又從包裹裡拿出一截白蠟燭,放了進去,然後才說到:“等會兒到了地方,我和三娃兒會離遠些,為你們護法,畢竟生魂很容易受驚嚇,你要一路點著燈籠,不停的呼喚二妹的名字,不能停下,腳步要慢,燈籠也絕對不能熄,否則生魂說不定就會因為驚慌而散掉,一定要記得。”
說完,薑老頭兒又從包裡拿出一個紅線編的手繩戴在了我媽的手上,拉緊了上面的那個結,然後說到:“這是鎖住你的一部分陽氣,二妹的生魂流落在外面好幾天了,說不定女人的陽氣也能衝散了它,你戴上這個結後,記得無論任何情況不能妄動情緒,這樣陽氣會起伏不定,衝散了這個結就不好了。你也知道,我不敢鎖你多余的陽氣,對你身體不利。”
原來喊魂有那麽多的忌諱,我媽緊張了,拉著薑老頭兒說到:“薑師傅,你就給我上重點的鎖陽結吧,求你了,我不怕,只要能把二妹的魂安全的帶回來。”
“不行!絕對不行。”薑老頭兒幾乎沒有考慮,一口就回絕了我媽。
我媽知道這薑老頭兒在嚴肅的時候,幾乎是說一不二的,也隻好哀哀的同意了。
“就在那棵樹後,是二妹的其中一魂,魂比魄稍強,先把魂叫回去吧。”這個時候,薑老頭已經帶著我媽和我來到了二姐的第一個丟魂處,詳細的說明了位置。
我媽緊張的點點頭,薑老頭兒一言不發的為我媽點亮了燈籠裡的蠟燭,然後對我媽點頭示意,接著就拉著我後退了幾乎十米。
我媽小心翼翼的提著燈籠,生怕裡面的火滅了,然後走到了那顆樹後。
“陳曉娟,陳曉娟...”我媽小聲的,低低的呼喚著我二姐的名字,我和薑老頭兒則密切的注視著那邊的情況。
“三娃兒,想看嗎?”薑老頭兒問我。
我忙不迭的點點頭,我這天生的天眼通,時靈時不靈,這個時候,我是非常想看見我二姐的。
“嗯,看一條生魂難度倒也不大,你聽我的,現在閉上眼睛,舌抵上齶,心裡啥也不要想,全心全意的去感受周圍,然後念這口訣......”薑老頭兒詳細的為我講解著。
其實,天眼通幾乎是最難修的神通,要求的功力累積之高,才能達到配合口訣水到渠成的地步,我這就是上天的‘厚賜’, 當然對一般人來說是恐怖,才能有這番境遇。
這就是修道的天分,當然我的人品如果不純良,我也會被道的大門拒之門外。
我照著薑老頭兒所說的去做,果然只是一小會兒,我就‘看見’了,只不過沒有那次無意中的那麽神奇,我只能看見黑乎乎的一片,我媽模糊的影子,薑老頭兒模糊的影子,還有我媽身後跟著的一團灰蒙蒙的東西。
再仔細一看,那團灰蒙蒙的東西,活生生的就是我二姐,只不過表情非常呆滯,整個人也輕飄飄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時,我看見薑老頭兒在對我媽點頭示意,想是說可以了,我媽喊上了二姐,可以帶我二姐走了。
我媽會意,小心翼翼的舉著燈籠,聲聲呼喚著二姐的名字,朝著我家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這時,我看見另外幾團灰蒙蒙的霧氣,正在快速的朝著我媽靠攏,我知道那是什麽,幾乎就要叫出來,而這時,一雙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捂住我嘴的,不用說,就是我師父,他這樣一捂,我立刻就發不出聲音了,但同時我也冷靜了下來,我知道我師父這樣做是有用意的。
我媽提著燈籠,繼續小聲的喚著我二姐的名字前行,等她們走出一段距離以後,我分明看見我媽的身後跟了4,5團灰蒙蒙偏黑的影子,同樣仔細一看,就是4,5個人的樣子,一樣的表情麻木。
讓人感到恐怖的是它們就這樣一個一個,排成整齊的豎行,跟在我媽的身後,在我的眼裡看來,就跟開火車似的,而我媽是那個火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