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郭二打開門放走了多少餓鬼啊?”我根本沒察覺我的冷汗是什麽時候流出來的,連發問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他哪有本事能打開那大門,是從側邊挖了一個盜洞,這事情其實也怪我,當年在鄉場上破那個風水局,搞的太張揚,鄉場幾乎人人都知道那下面有個墓,郭二這種一心想法偏財的,自然會去挖墓的。”薑老頭兒歎息了一聲。
“薑爺,那郭二挖個盜洞下去就遇見餓鬼了?”說起來,酥肉對墓底下的事情更感興趣。
“具體的情況我還不知道,因為今天你也看見了郭二那個情況,不好發問,但情況還是必須得問問的。”薑老頭兒站起來,背著雙手,再次歎息了一聲。
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師父這樣憂慮的,估計事情有些嚴重。
“那師父,那個盜洞,你們今天是去處理那個盜洞了嗎?”我知道既然盜洞已經打開了,薑老頭兒他們不會不處理那個盜洞的問題。
“嗯,去處理了一下,可惜不知道還有沒有用,郭二發病已經好些日子,說明那個盜洞也就挖了很久,這只是亡羊補牢的作用罷了。”薑老頭兒一說起這件事情,眉頭就沒舒展過。
這時,慧覺也說話了:“其實老薑早就算到餓鬼墓要出事兒,所以這幾年我才會每年都來,為的就是度餓鬼。當年發現那墓的時候,老薑也曾想過下去處理,可是開一個餓鬼墓非同小可,要是波及了附近,那可是一個村,一個村的死人啊,所以你師父請出了你師祖親自畫的天羅地網符,封閉了此墓,沒想到百密一疏,就是沒有防住人啊。”
“那事情該怎辦啊?”說著,我也發愁了,想不出什麽辦法。
“能怎辦?希望明天郭二的情況有所好轉,我得去具體問問,再密切的觀察一下鄉場的情況,實在不行,我們得下墓,徹底毀了那個餓鬼墓。”薑老頭兒說到。
他的話剛落音,慧覺眉頭也一皺,說到:“老薑,那墓是人為的,我們今天下午去探查,不是更肯定了這一點嗎?下去的話只怕危險很大啊。”
剛才我就聽慧覺老和尚說了那修墓之人目的不單純,此時他又再提起這件事兒,我一肚子疑惑,你說沒事兒修個餓鬼墓幹嘛?可我問起這件事情,薑老頭兒和慧覺都不回答了。
“三娃兒,我可不管,總之你們要下墓的話,必須把我帶著。”酥肉耍賴似的一直在我耳邊念著。
我不勝其煩,終於忍不住說到:“師父叫我辦事兒,你非跟著,而且我們都不一定下墓,你倒記掛上了。你說,下墓這事兒有啥好玩的?再說,我沒決定權,得我師父他們說了算。”
酥肉說到:“三娃兒,你這人嘴笨,我跟你一起去問情況,不是幫你嗎?”
我服了這小子了,乾脆不說了,其實他說的也是實話,酥肉這小子是自來熟,說話搭話啥的,他比我厲害。
話說我和酥肉是來幹啥的呢?是薑老頭兒給我布置的任務,讓我到縣城來看郭二,問一下那天晚上具體的情況,而他和慧覺不能脫身,必須在鄉場守著。
因為怕餓鬼出來了不少,禍害鄉場上的鄉親,薑老頭兒和慧覺還特別在鄉場上租了一間屋子。
今天是星期天,
不用上學,我就到縣城來看郭二了,因為怕我爸媽擔心,還特別的沒有跟他們說,酥肉不知道為啥,對這事情特別的感興趣,非跟來了。 縣城就一家醫院,縣醫院,不過名氣還是很大的,聽說有兩個特別厲害的醫生,縣醫院也特別好找,到了縣城不一會兒,我和酥肉就找到了。
酥肉也不知道去幹啥了,進醫院之前非得讓我等著他,這等了將近十分鍾,才看見這小子提著一包東西過來了,手裡還抓著一把烤肉串兒。
塞了一把烤肉串兒給我,酥肉說到:“先吃著,這坐了恁久的車,肚子早餓了。我剛才去稱了點兒水果,雖說是來打聽事情的,可是空著手總是不好。”
我咬了一口肉串兒沒說話,在人情世故方面,我確實和酥肉沒得比。
打聽了半天,我們總算問到了郭二的病房,蹬蹬蹬的爬上三樓,找到了病房,看見郭二整躺上床上,臉色還是很難看,郭二媽正在一口一口的給他喂東西吃。
看著郭二媽的白發,我忽然覺得有些心酸,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兒女怎樣了,這其中最受罪的還是父母。
“郭大娘,我們來看看郭二叔。”我嘴笨,酥肉嘴可利索著,一進病房就嘴甜甜的喊人了。
郭二媽轉頭一看是我們,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碗筷,激動的說到:“哎呀,你們怎來了,小師父也來了,你看這縣城恁遠一趟,還帶啥東西啊。”
“應該的,應該的....”酥肉一邊把水果放下,一邊和郭二媽寒暄著,一邊又坐在郭二的身邊,開始打聽郭二的身體情況。
這小子還真是個萬精油。
東拉西扯的扯了半天,在我不停的暗示下,酥肉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兒了:“郭二叔,你說你們那天怎回事兒啊?怎就惹了那厲害的東西回來?”
郭二沒有直接回答酥肉,而是望著我說到:“那幾天我神智迷糊,可我知道,有人救了我,把我肚子裡的鬼東西給弄了出來,我記得,就是這位小師父,對不對?”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了句:“其實也算不上救,事有巧合,就給弄出來了唄。”
但郭二卻很正式的,非要給我鞠躬,口口聲聲的說著知恩要圖報,無奈之下,郭二媽隻好舉著輸液的瓶子,讓郭二拜了我一下。
折騰完這一番,郭二原本就虛的身體就不行了,趕緊的把他弄到床上去,可他卻非要抽煙,無奈之下,酥肉掏了根翡翠遞給郭二。
這是他珍珍惜惜沒抽完的。
郭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這才平靜了下來,目光變得有些哀傷,有些滄桑,他說到:“醫生說我身體不行了,體質差得要命,這傷著的部位,昨天才做完手術,算是勉強揀回來一條命。我乾的營生不光彩....”
他剛說到這裡,郭二媽趕緊去把門關上了,他們家有錢,住這病房是單人的,關上也好,免得有人聽見說話。
關上門,郭二媽也說話了:“我說你這狗日的娃兒找嫩多錢,早知道你是乾這斷子絕孫的勾當,你爸不把你的腿打斷。”
“媽,你別說了,我知道做這事兒會被報應,做上這一行,我自己也迷信的很,這不遭報應了嗎?身體不行了,這場病也該把我這些年賺得錢給折騰的差不多了,到頭來,也是一場空。可好在這些年,我私底下還做些好事兒,幫幫鄉裡那些孤老人,不然我覺得我這條命都得給收去。”郭二說話間又深吸了一口煙。
我有些動容,其實人這東西挺複雜的,郭二乾這營生吧,真的不光彩,算是壞事兒,可話說回來,他又會去做好事兒,不管目的是啥,總之在那些孤寡老人眼裡,他是好人,對不?
可能並沒有單純的好人和壞人吧,我想起了師父說的一句話:“人都有一顆最純淨的本心,可這世間就是大熔爐,漸漸的,就把本心蒙蔽了,可是在某些時候,人那顆純淨的本心總會冒出來,就是說什麽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哪怕只是一點兒,一絲兒。所以,在這濁世中,堅持一顆純淨的本心最是不易,這比最難的修身功夫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