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茶樓說是龍柱覺醒者團隊的產業,但比起內城的拿出茶樓,還要更為冷清,除了茶樓,單是茶樓位於的街道,也見不到幾個人影。到藍晶城這麼久,唐時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他剛下車,茶樓內就迎出來兩個覺醒者,應該都是龍柱覺醒者團隊的人,他們態度還算客氣,恭敬的請唐時進去,並說明總隊長已經在等著他了。
唐時點頭,沒有多說,跟著他們進去。
從進門開始,唐時就狀似無意的打量四周,茶樓裡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招呼的服務員也見不到一個,只有領路的兩名覺醒者,往樓上去,在樓梯口又遇到兩個覺醒者,他們都神情肅穆的站在那裡,這姿態倒是很像保鏢。
兩個覺醒者引著唐時去了一間茶室,梅寒星果然已經在了,正跪坐在茶桌前煮茶,見到唐時進來,抬頭看過去,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小時,快過來,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聽到如此稱呼,唐時心內冷笑,心道: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唐時沒有接話,態度自若的坐到了梅寒星對面,盤腿而坐。
梅寒星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無禮,臉上笑意不斷,拿起茶壺,親自為唐時倒了一杯茶水。
看著面前澄澈如金黃玉石的茶水,唐時沒有端起來的打算,而是把目光投向對面的男人,眼中浮起一絲冷意,「梅總隊長有什麼事,不妨一次性說完,這樣次次相邀,我自覺和總隊長沒有這樣親厚的交情,總隊長說是吧?」
梅寒星接待唐時的禮數已經周到,除了沒有下樓迎接和起身迎接,讓他梅寒星能笑臉相迎的人,沒有幾個,每次和唐時見面的時候,梅寒星的態度都出奇的好,就連說話都要再三斟酌,目的不過是為了給唐時留個好印象,只是,即便他做到如此,唐時似乎從沒給他過好臉色,這讓一直極力忍耐的梅寒星,也有點沉不住氣了。
他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小時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舅甥,關係應當比旁人親密才對,你怎麼對我這樣冷淡?莫不是你不相信我的身份?」
細長有力的手指,在杯口滑動了一圈,垂下的眼瞼蓋住了某種的冷意,「我早就說過了,我媽是獨生女,我沒有舅舅。」
就算梅寒星的臉皮再厚,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落了臉面,他也是忍耐不住了,當下臉色就冷下來了,目光陰沉的看著對面的唐時,卻像在沉思什麼。
唐時沒等他回答,繼續說道:「總隊長找我有什麼事,不如一次性說清楚,也好讓我心中明白。」
梅寒星沉思後,像是有了決定,「昨天賭卡現場,確定你手中確實還有中級升級卡,現如今,你已經是英雄期中級水平了,把另一張讓給我,應該沒多大問題吧?」
梅寒星沒有再提「舅舅」的事,說出來一次,被人打臉一次,任他再如何算計,也不能這麼沒臉。
唐時抬頭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說:「總隊長真正想要的,真的是中級升級卡嗎?」
梅寒星此刻臉上已經沒有剛進門時的熱絡了,表情僵硬的看著唐時,「你這是什麼意思?」
「總隊長心裡有什麼打算,不妨說出來聽聽,我知道你目的不在中級升級卡身上,不然……」唐時盯住梅寒星的那張臉,直視他的雙眼,緩緩道:「也不會有森林裡的那齣好戲了。」
梅寒星眼神一凌,一抹濃重的殺意在眼中閃過,這些細小的變化全都看在了唐時的眼中,繼續口氣淡淡的笑言,「如果總隊長真想要『梅家寶藏』,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就算真想設計埋伏我,至少也要選擇等級高點的來假扮侍魔者,難不成,我的實力就這樣讓你看低嗎?」
聽聞唐時的話,梅寒星的表情已經從僵硬變成了陰沉,他端著茶杯的手指捏緊,竟生生把那隻精巧的茶杯給捏碎了,茶水順著他的手心流下去,滴在茶桌上,再凝聚成片流下茶桌。
唐時就那樣帶著冷笑,看著梅寒星的怒火,不動也不怒。
既然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梅寒星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既然他的計策已經被識破,繼續這樣虛情假意他也做不來,當下就恨聲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瞞你,我確實想要梅家寶藏,試問,凡是梅家子孫,有誰不要要梅家寶藏的?」
一雙黝黑的眸子裡帶著冷笑,唐時繼續淡淡的說:「現在已經末世了,就算給你『梅家寶藏』,又有什麼用?金銀珠寶救不了命。」
這也算是唐時的試探了,他想知道,梅寒星到底知不知道梅家寶藏的秘密。
梅寒星此刻已經咬牙切齒了,眼神陰狠的盯著唐時,「別跟我說金銀珠寶,梅家寶藏到底是什麼,我很清楚!」
唐時心頭一怔,面上卻不顯,他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那你倒是說說,梅家寶藏到底是什麼?」
梅寒星頷首,目光裡全是嫉恨,「梅家寶藏存於血脈,世代只會傳給長房長子,只有在遇到大災難的時候才會激活,現下你的母親雖然不是長房長子,但卻是長房血脈,現在,梅家寶藏是不是已經在你身上激活了,你倒是說說?」
聽到梅寒星的話,唐時再也保持不住表面的平靜了,萬千思緒瞬間從心頭劃過,想到種種可能,難不成,只要是梅家後人,都有權利知道梅家寶藏的事情?
梅寒星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當然也在觀察唐時,他倒要看看,他將這個神秘莫測的「梅家寶藏」捅破,他這個繼承者,會有什麼反應!
唐時當然不可能想到,梅寒星知道這些事,是他父親告訴他的。梅寒星的父親梅潛和唐時的外公梅傅,是嫡親兄弟,當時的梅家家主,梅寒星的爺爺,唐時的太爺爺,雖然是兩人生父,對待兩人的態度卻差別極大。
梅家家主幾乎事實都以唐時的外公梅傅著想,從小就偏愛長子,讓身為次子的梅寒星父親受了不少委屈,但是梅傅心善,對待這個弟弟非常好,完全不知道父親的態度,已經讓弟弟非常嫉恨他了。
梅家家主經常會和唐時的外公說一些很隱秘的事情,不過這些話都是隔著梅寒星父親,單獨和梅傅說的。有一次家主又把梅傅叫到書房叮囑事情,梅潛非常嫉恨這個兄長,也偷偷跟過去,趴在窗外偷聽。偷聽他們說話的事情,梅潛沒少幹,只是這次,他聽到了不得了事情,說的就是關於「梅家寶藏」的事,家主千叮嚀萬囑咐,要梅傅一定要留下血脈,並說了梅家血脈的特殊之處,也說了藏在梅家長子血脈當中的「梅家寶藏」是何等的重要。
人人都知道梅家有梅家寶藏,卻沒人知道,「梅家寶藏」不是藏在某個山洞裡或者地下寶庫裡,而是存在梅家長子的血脈裡,而且,這個梅家寶藏只有在世界大改變,發生大災難的時候才會激活,屆時,擁有梅家寶藏的人,才能在那樣的大災難當中,遊刃有餘的生活。具體梅家寶藏是什麼,家主也沒見過,只是這樣的叮囑,每一代梅家長子成年之後,長輩都會這樣叮囑,歷經多少代,已經無從計數了。
梅傅謹遵父親的教誨,將這些事情刻在心裡,不對外人說,他是長子,注定要繼承梅家家業,知道這些隱秘,日後肯定也會傳給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些話卻被次子梅潛偷聽了去。
聯繫這件事,梅潛再回想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父親對他的種種忽視,對梅傅這個大哥就更加恨憤難當,這樣的情緒,從小就有,長大之後就更加嚴重了,儼然成了梅潛的一塊心病,他曾多次製造意外,想要讓這個備受父親疼愛的大哥遇難,他想看著父親痛不欲生的樣子,說不定到那個時候,梅家只剩他一個兒子了,父親才能正眼看他。
可惜,梅傅的時運太好了,就算連續遇到兩次重大車禍,他只是受點輕傷,卻沒有任何危險,之後又有外出爬山,被人從背後下黑手,推下山崖,梅傅卻能扒住岩石,自己爬上來,如此種種「意外」,讓梅傅也起了疑心。
而此時,父親已經暗中調查梅傅種種遇難的背後黑手了,當他查到自己的次子身上時,沒有報警,沒有找他談話,也沒有將此時告訴梅傅,而是直接做了一個決定,將梅潛驅逐,永遠不得再踏入梅鎮半步,並讓整個梅鎮的鎮民督促,如果發現梅潛在梅鎮出現,必須亂棍打出去梅家驅逐除長子以外的其他子嗣,這個規矩一直就有,只不過,除了家住之外,沒人知道原因,本來是只有長子結婚之後,其他子嗣才會被驅出梅鎮,但是因為這些事情,梅傅就算沒有結婚,梅潛也不能在梅鎮待下去了。
那時候,梅潛對梅家的恨,深入骨髓,他想毀了梅家,殺死所有人,他要讓梅家血脈徹底斷絕,讓這個延續至今不知多少代的家族,徹底斷子絕孫,可惜,他之後的種種作為皆沒有將眼中釘除掉,到後來,整個梅鎮都不讓外人進入了,就是為防梅潛報復。
梅潛長期郁氣在心,情緒焦慮,處處算計,處心積慮的對梅家下黑手,他自己最後也沒落好,身體越來越差,心境調整不好,再好的藥也沒用,何況他的心病從小就有,也不是有心理醫生就能開導的。
直到他去世時,也沒能得手,不過卻把對梅家的恨,和對梅家寶藏的惦記交託給了獨子梅寒星,得到梅家寶藏,毀了梅家,這是梅潛畢生的心願。梅寒星從小沾染父親習氣最多,父親的鬱結和心事他一直不明白,直到父親死時,才對他說明原委,梅寒星自然對梅家主家充滿恨意,對梅家寶藏也時時不能忘懷。
本來對這麼玄乎的「梅家寶藏」,梅寒星還有些猶豫,但是這不妨礙他對梅家的仇恨,在他看來,是梅家主家迫害了他全家,逼死了他的父親,他不像父親那樣魯莽行事,他受到過高等教育,是高材生,自然有自己的頭腦,他懂得蟄伏和等待時機。
不過也沒少下暗手,唐時的父親唐明海,能對梅雪窮追猛打到那種地步,就是他的手筆,以「梅家寶藏」為餌,趨之若鶩的人不在少數,其中就以唐明海最有頭腦,為人圓滑,又能討梅雪歡心,梅寒星當然願意坐享其成。
直到末世來臨之後,梅寒星才知道,父親說的「世界大災難」來臨了,那麼「梅家寶藏」
這樣的至寶,是不是也已經激活了呢?可是梅家沒有長子也沒有長孫,梅家寶藏還會存在嗎?
後來,他從別的渠道,確定了一件事,知道「梅家寶藏」一定還存在,而且,就存在梅家主家的後人血脈當中,自然對唐時各種關注。
這些事,唐時都不知道,梅寒星也不會告訴他,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 「梅家寶藏」,既然唐時主動說出來了,他也不怕攤牌。
唐時雖然極力忍耐自己的震驚,但梅寒星還是看出了破綻,他是非常肯定,梅家寶藏肯定是在唐時身上。
他笑道:「同為梅家後人,梅家寶藏的好處,我應該也有一半吧?」
唐時極快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繼續試探,「你是如何知道梅家寶藏的事?」
梅寒星想到骨瘦如柴的父親,就對流有梅家主家血脈的唐時,恨不得生吃了他,現在梅家主家血脈只有唐時一人,只要他死了,梅家主家血脈就徹底斷絕了,這不就是父親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嗎?父親不能做到,他梅寒星一定能替他完成!
「別忘了,我的父親,和你的外公是親兄弟,怎麼可能不知道?」梅寒星狡猾的隱瞞了過去的種種,看唐時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老一輩的種種,也對,以梅傅那謙謙君子的做派,是不可能把這些陳年舊事拿出來和孫輩說的,而且那時候,梅潛已死,梅傅自然放鬆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