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騎本來是要示威,恫嚇一下這個給它造成壓力的小小人族,可是,在它奮力一吼之下,地面上的那人,卻沒有任何動作,仍然穩穩的站在原地,像是腳下生根,長在地上一般,動也不動。
那坐騎有點驚疑不定,當地面上的人眼睛裡的金光更加閃耀的時候,那威風凜凜的坐騎,忽然聞到了空氣中,隱約傳來某種恐怖的氣息,那是……神族血脈的……味道!
擁有龍族血統的坐騎並不愚蠢,一驚之下,「嗷」的一嗓子,龐大的身軀竟往後退去!
神族!
恐怖的神族!
本該早已被掀出這個空間的頂尖強者,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坐騎黃瞳裡產生了懼怕,就連氣勢也降低了幾分,頭慢慢低下,就連視線也很閃躲,不敢再看地面上的那個擁有神族血脈氣味的人,它怕一個人怒對方,被一劍給斬了。
神族要想殺掉它們這些擁有混雜血脈的生物,易如反掌,連血脈純淨、血統強大的龍族,也不夠神族一劍斬殺,何況是它這種混雜到幾乎見不到龍族血脈的生物呢?坐騎當然懼怕了。
坐騎的退避,金衣魔聖當然也發現了,不過他卻非常清楚其中的緣由,神族乃是百族之首,就算是強大如龍族,面對神族時,也要退讓三分,真正拚殺起來,雖然也有毀天滅地的威勢,但畢竟不能殺死神族,反而神族能輕易殺死龍族,對神族的懼怕,幾乎存留在龍族血脈裡,根深蒂固。
金衣魔聖顯然對這只坐騎非常寵愛,見坐騎被炎緒體內的神族血脈震懾,安撫的拍了拍了坐騎的脖子,這讓退縮的坐騎,又稍稍找回了一點威勢,不過仍然不敢直視下面的人。
金衣魔聖看了眼下方所剩不多的侍魔者,再看那個毫髮無傷的人,心中也很感嘆。神族的力量,僅僅釋放了這麼一點,就能如此強大,如果讓這個人真的徹底覺醒了神族血脈,豈不是要徹底滅殺他們了嗎?
只是今天,派出了如此多的侍魔者,仍然不能將人擒獲,侍魔者再繼續這麼折損下去,新備血液跟不上,很容易出現問題,於是金衣魔聖想到了一個方法,抬手扔下一包東西給炎緒。
炎緒劈手接下,他甚至不用低頭看,單用手摸一摸,就知道里面是什麼了。
金衣魔聖什麼也沒說,扔了一包東西給炎緒,就帶著損失慘重的手下離開了,只留一地的屍體。臨走時又特意看了一眼唐時,眼眸幽深,看不出想法。
唐時一直站在旁邊觀看,見他們全都走了,有點奇怪,再看向炎緒手中的一小包東西時,又有點好奇。
待人都走了,炎緒才把手中的小包解開,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十幾顆大小不一的魔心石,頓時出現在炎緒掌中。
唐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之多的魔心石,侍魔者想幹什麼?!
他絕對不會認為,侍魔者會那麼好心把這些魔心石交給炎緒,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侍魔者屢屢襲擊炎緒,佔不到一點便宜,想對炎緒下手,根本無懈可擊。
那麼,只能投其所好,把炎緒最想要的魔心石給他,可炎緒正處在這種神志不清的狀態下,得到魔心石之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去激活神劍,到時候,封印完全解封,上古魔神的魂體就會立刻出現,以炎緒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上古魔神魂體,而且還有可能被魂體佔據了身體!
事實也確實如唐時所想,上古魔神的魔氣,想要抓住炎緒,得到他的神劍,解封封印在神劍裡的上古魔神魂體,同時也想得到炎緒這個完美的「容器」,既然屢戰屢敗,完全奈何不了炎緒,金衣魔聖就想到了這個方法,把他們收集到的魔心石,全部交給炎緒,讓他自己解開神劍的封印。
就算炎緒意識清醒了,不去解開封印,侍魔者也不虧,他們之前收集魔心石,目的也是為了日後得到神劍,用魔心石來解開封印,現在神劍不在他們手中,封印已然解開大半,再把他們手中的魔心石也交出來,總有一天,炎緒會使用這些魔心石,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只要炎緒把所有魔心石都用到了神劍上,那麼上古魔神魂體的力量,也將恢復,衝開一個封印,有何困難?
唐時緊張的看著炎緒,就見他盯著魔心石看了一會兒,又舉起手中的大劍,盯住劍柄處那醜陋的心形劍柄,像在思考,要不要把這些魔心石都按進心形劍柄裡。
炎緒這個狀態非常狂亂,他之前能夠毫不猶豫的把魔心石全部用上來解封神劍,那麼,現在手中有餘下的魔心石,又為什麼要猶豫?所以在頓了兩秒之後,他就捏起一塊魔心石,往心形劍柄處按去。
「炎緒!住手!」唐時喊了一聲,朝著炎緒跑過去,此刻再也顧不得小心翼翼了,唐時能想見,只要炎緒把所有的魔心石都按進心形劍柄裡,絕對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只是,唐時還沒來到近前,炎緒甚至連頭也沒抬一下,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炎緒身上衝出,直把唐時彈飛出去!
唐時驚恐的看著炎緒把魔心石按進心形劍柄了,劍身金光和黑氣再次溢出,交纏著往高空升騰!
當炎緒拿起第二塊魔心石,打算按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得一聲暴喝,「叛徒!受死!」
聲音剛起,一片金光已經打向了地面上的炎緒!
炎緒抬劍就劈,卻沒碰到那片金光,正錯愕間,那片金光卻突然凝聚成一個泛著金光的古老圖紋,勢不可擋的砸向炎緒的胸口!那撞上炎緒的金色圖紋,直接消失在炎緒週身,像是透過了衣服,印刻在了血肉靈魂上,讓殺戮如此多的侍魔者,也沒挪動一步的炎緒,卻被這一擊逼得堪堪後退了幾步。
炎緒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大劍,仰頭看向高空,那個突然出現的老者,此刻正站在一隻龐大的坐騎上,目光森冷的看著地面上的炎緒,白袍滾滾翻動,見炎緒受了這一擊,還能穩穩的站住,怒喝道:「我伯瓦爾·弗根,履行執法者職責,以聖堂的名義對你進行審判,你可知罪!」
炎緒站立不動,只是那雙眼睛裡,黑底紅瞳慢慢變得淺薄,泛著金光的眼睛,光芒也漸漸黯淡。
漸漸的,炎緒的神智開始變得清晰起來,猛然察覺到一股劇痛,排山倒海的向他壓來!炎緒並不是不能承受痛苦的人,只是,此刻的疼痛是他從沒經歷過的,哪怕是想像也不曾有過,那彷彿是刻在靈魂上的折磨,痛得他連靈魂都在顫抖!
唐時眼睜睜的看著那巨大的金色圖紋打在炎緒身上,就那麼消失在炎緒的衣服裡,好像是被吸收了一般,他正覺得不解,又聽那老者說出要審判炎緒的話,震驚的看向炎緒。
這一看,讓唐時猛地瞪大了眼睛!
半個月前,炎緒和他們一起出城升級的時候,換上了便裝,沒有繼續穿軍服,此刻,在衣服完好無損的情況下,卻從衣服裡面向外泛出血跡,很快就染紅了炎緒胸口的衣服,並一路向下蔓延,等到衣服浸透了血水,才一滴一滴順著衣襟往下滴!
唐時再顧不得什麼了,再次朝炎緒撲過去,並立刻調動岩漿悍魔、死亡騎士、仙人掌巨怪和地獄瘋魔四個生物擋在炎緒身前,警戒的看著空中的老者。
唐時跑到近前,這才看到炎緒握著大劍的手都在顫抖,他的臉色也變得煞白,額頭上佈滿了細汗,顯然是在強撐痛苦。之後唐時才發現,炎緒的眼睛恢復正常了,他緊張的心臟枰枰直跳,小心翼翼的開口,「炎緒,你……你恢復了嗎?你、認識我嗎?」
炎緒轉臉看向唐時,表情不動,只是微微點頭。
唐時提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還沒等他開心,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
「炎緒!」唐時大驚,速度極快的抱住站不穩的炎緒,害怕和著急充斥著他,「你怎麼樣?傷在哪裡?」
炎緒的視線,仍然緊緊的盯著高空的老者,低聲道:「聖堂……執法者!」
空中的老者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但他的手段卻很了得,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炎緒已經重傷了。
「叛徒!交出神劍,就此接受審判!」老者的聲音再次炸響,顯得非常嚴厲。
炎緒神色一動,已經把「神劍」收進了內置卡里,如此一來,任誰也搶不走了,就算殺了他,也拿不到「神劍」。
炎緒神色不動,卻在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開口道:「守護戰神的力量……如果在我身上顯化,又何至於……讓你如此無禮……」
老者怒道:「你雖然不是霍格拉斯本人,但你身具他的血脈,就是罪!叛神血脈,不配留存於世,受死!」
一片金光再次打下來的時候,忽然被一片濃郁的死氣捲住了,兩相撞擊,翻湧的死氣迅速包裹住刺目金光,讓它不能再進近分毫!
一把巨大的鐮刀已然出現在唐時手中,死神之袍將唐時層層裹住,唐時像是失去了實體一般,變得虛無縹緲,緩緩的飄向空中,鐮刀直指之處,正是對面的聖堂執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