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愛抵達維也納以後,直接便去了音樂之友協會大樓——他們接下來的幾天裏將會在這裏的一間中型排練廳裏練習排練,自然要提前過來踩點。
音樂之友協會大樓不是每一間排練廳都空閒的,因此基本上每個樂團來到這裏都會領取到與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排練廳號。而這一次很不巧,柏愛的排練廳與維愛所屬的專有排練廳隔得很遠,如果硬是要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是“君在長江頭,我在長江尾”的距離。
但是畢竟也是在同一棟樓上,所以當柏愛的人剛剛抵達排練廳,他們到來的消息已經在維愛的內部傳開。
大概是換屆時間正好形成了落差,柏愛成員的平均年齡只有30多歲,比維愛要低了10歲左右,所以當業內很多樂迷都稱呼柏愛為“顏值與音樂水準並存”的頂級交響樂團後,維愛的成員們是這樣評價的——
“嘖嘖,古典音樂需要的是氣質、氣質!懂不懂!”
“十年前我們可比他們帥多了,喬客對吧,當年我可是維愛小王子!”
“你就拉倒吧,我才是維愛最帥的好不好?”
“喂喂,當初是誰特別崇拜柏特萊姆先生,每次新年音樂會都大半夜從柏林趕回維也納的、還被多倫薩先生罵了一通的啊?”
……
聽著這些成員們的調侃逗趣,戚暮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在這樣一個大家
都合作了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樂團裏,每個人都非常知根知底,大家可以相處得非常愉快。再加上戚暮在樂團裏實在是年齡太小了,這些大哥大姐們便更加照顧他,給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
戚暮在維愛的生活可以算是如魚得水,他可以不用像當年剛剛到維交的時候一樣,在意一些細小的人際關係打理,反而可以將時間充分地用在練琴、排練上,提升自己和樂團的實力。
而這,事實上也是樂團成員們希望戚暮做到的。他們選擇這個年輕的孩子作為自己的副首席、以後的首席,看重的就是對方雄厚的小提琴實力和可目測到的潛力與勤奮。
“啊,小七真是太勤奮了,都下午茶時間了居然還在看樂譜!”
“你哪兒知道啊,小七都已經開始看黑管組的樂譜了!”
“上帝啊,小七昨天不是還在看低音提琴組的樂譜的嗎,這麼快就到黑管組了?”
……
所有的話總結到最後一句,就是——
“我們家小七真是太棒了!”
不過維愛成員們還沒多聊一會兒,一個俊美高大的男人便出現在了咖啡廳的門口。他放眼掃視了一番安靜的咖啡廳,很快在牆角的落地窗旁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青年。
初春燦爛和煦的陽光宛若一層金沙,從碩大的落地窗中投射過來,在青年的身遭映上一層朦朧的金邊。大概是為了更好地看清樂譜的緣故,戚暮將稍長的頭髮用一根細發繩紮在了腦後,但是卻有幾束黑髮從他的臉側落了下來,更襯得面容精緻美好。
閔琛很少見到這樣專注認真的戚暮,青年的身子坐得筆直,手中拿著一枝黑色的簽字筆,正在端正仔細地閱讀著那份樂譜、並且在上面寫寫畫畫,做做標記。
認真的人,是最美麗的人。
閔琛心中一動,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上前打斷這番美麗的景象。
而當戚暮看到閔琛來了的時候,也是一陣驚喜:“你已經到了?”一邊說著,他一邊將用文件夾裝著的樂譜合上,然後笑著起聲:“剛才朱莉還在念叨你呢,沒想到現在就來了,我們一起去找她吧。”
沒有再多猶豫,戚暮便直接和閔琛一起離開了咖啡廳,去尋找那位端雅淑靜的女士。而等到戚暮二人離開之後,咖啡廳裏早已呆滯石化的眾人們才慢慢蘇醒,驚恐地瞪大雙眼——
“天哪!剛才我看到了什麼,剛才我看到了什麼?柏特萊姆先生就這樣把我家小七拐走了?!”
“這不公平!這是我們維愛的小七,憑什麼柏特萊姆先生一來就把小七帶走了啊!”
“就是就是!剛才我都沒忍心去打擾小七看樂譜,他居然就那麼上去了啊,他這個惡魔!”
“喂喂喂,艾克,你不是最崇拜柏特萊姆先生了嗎?怎麼人家又成惡魔了?”
“你懂什麼!現在小七才是我最崇拜喜歡的,柏特萊姆先生一邊去!!!!”
眾人:“……”
你這麼喜新厭舊,真的大丈夫麼……
咖啡廳裏的事情戚暮已經是完全不知道了,他和閔琛稍稍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了正在指揮休息室裏與多倫薩先生交談的朱莉女士窗外雨夾雪。
見到閔琛,這位剛剛還沉靜優雅的女性立即兩眼放光,直接上來給了閔琛一個大大的擁抱,熱情地說道:“哦,我親愛的奧斯頓,我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了,快讓朱莉阿姨抱抱。”
閔琛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後緩慢地抬手碰了碰朱莉的後背:“嗯,抱……抱。”
見狀,朱莉笑著抬手揉了揉男人黑色的頭髮:“哦,親愛的奧斯頓,你真是太可愛了!”
頭髮被揉得一團糟的閔琛:“……”
接下來的時間裏,多倫薩先生正好有事情要與戚暮談,於是朱莉便和閔琛一起先離開了指揮休息室。在閔琛離開前,給戚暮拋過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後者自然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今天早上閔琛還在柏林的時候曾經給他打過電話,說他會與朱莉稍微談一談的,因此現在正好兩人時間錯開,閔琛與朱莉談一談,而戚暮也與多倫薩先生談一談。
等到休息室的大門被輕輕帶上以後,寧靜安和的房間裏頓時只剩下了戚暮和多倫薩先生二人。戚暮並沒有太拘束,他直接拉過了剛才朱莉坐著的椅子,徑直地坐了上去。
隔著一張長長的紅木大桌,多倫薩先生笑道:“小七,你來得真巧,再過一周我們也要出去巡演了,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商談一下。”
下午的排練時間裏,維愛正常地將第一站布魯塞爾需要演出的幾首交響曲進行了練習,而柏愛那邊則是先熟悉場地,接著將各個成員分配到各自的酒店房間中去。
等到戚暮剛剛和朱莉一起離開音樂之友協會大樓的時候,兩人還沒走幾步,便見到了一輛黑色大氣的賓利正停在路邊,車窗緩緩地拉下了一些,露出閔琛俊美優雅的面容。
“哦,我親愛的奧斯頓!”
驚喜地喊了一聲後,朱莉便沖上去佔據了駕駛座後最頂級的座位。而戚暮則哭笑不得地從一旁上了車,開門坐上了副駕駛座。
等到車子開到了樓下的時候,朱莉驚訝地看著閔琛和戚暮一起上了樓,她疑惑地問道:“奧斯頓,你這是要去小七家作客嗎?”
戚暮正想回答“其實那是閔琛的房子”,但是他話還沒說出口,便聽閔琛淡定冷靜的“嗯”了一聲,然後低聲道:“是的朱莉,我今天有點事情和戚暮說,等會兒我會回酒店。”
朱莉想了想,沒有再多問,說了一聲“再見”後,她便開門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到戚暮進了自家玄關後,他才忍不住地脫口而出:“你說謊!”
閔琛鎮定從容地挑起一眉:“嗯?”
“為什麼不把這裏是你的房子的事情,告訴朱莉?”
“如果知道我這幾天也會住在這裏,朱莉一定會……很高興,然後我們兩就會很不高興。”男人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朱莉是個太有活力的人了,她總能想出各種各樣你永遠想不到的點子。”
對於這樣的答案,戚暮也只能無奈地勉強認同。確實,有次他和朱莉一起晨練,那次連戚暮都覺得跑得實在太多了,哪知道朱莉還能興致勃勃地和他談笑風生。
——真是有著和年齡完全不匹配的精力。
回到家以後,戚暮便簡單地做了點晚餐,兩人坐在餐桌前用餐。一邊舀著糯糯的米粥,戚暮一邊說道:“今天你和朱莉出去談了些什麼?她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一個下午都挺正常的。”
閔琛此時正夾了一根青菜,輕輕地放進青年的碗裏,聽了這話,他的動作稍稍一頓,然後語氣淡定地回答:“我告訴她,我很愛你,你也很愛我。她說她看得出來,並且警告我不允許對你不好,否則會讓我好看。”
戚暮才不可能相信這個答案。
見著青年一臉不信的模樣,閔琛低笑著勾起薄唇,無奈地攤手:“我還想問問,你是怎麼在一個月裏把朱莉的心搶走的?以前她見著我可是從來都不肯放手的,今天居然只是揉了揉頭髮,就再也沒有做些其他動作。”
戚暮上下掃視了一眼對面的男人,然後說道:“看樣子你很懷念被朱莉疼愛的日子了?”
閔琛:“……”
過了半晌,他凝重端肅、認真專注地一字一頓道:“請你,一定、務必、千萬、絕對,接收了朱莉的愛吧。”
戚暮:“……”
等到晚餐用完後,兩人起身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邊收著,戚暮一邊不經意地說道:“哦對了,既然你回來了,那有一件你迫不及待的事情馬上就可以去做了啊。”頓了頓,戚暮抬起頭,挑釁地笑笑:“馬上就能去做那件事了,高興不?”
閔琛稍稍一愣,然後挑眉:“看小奧斯頓嗎?”
戚暮:“…………………………………………”
“你給我滾回柏林!!!我說的是洗碗、洗碗、洗碗!!!!你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麼東西啊!!!”
想要閔琛滾回柏林?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對於這個心愛的青年,他已經抓住了對方的軟肋,知道他只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傢伙。於是在一陣裝可憐、賣慘過後,雖然戚暮仍舊十分不情願,但還是被迫觀賞了一整夜小奧斯頓。
當第二天戚暮起床的時候,便感覺到某人竟然還沒有從他的身體裏出去。他向前挪了挪,對方竟然還跟了過來!於是就在戚暮準備一枕頭砸死床邊那個湊不要臉的男人的時候,卻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不是還在睡嗎?”
“再睡,你就要弑夫了。”
“……信不信我真的打死你。”
“……”
伸手直接將青年攬入了自己的懷抱中,閔琛將那礙事的枕頭扔到床下,在戚暮的耳邊低聲呢喃:“還有兩天我就要離開了,我們已經兩個多月沒一起過了。戚暮……我想你。”一邊說著,還一邊犯規地在青年的耳邊蹭蹭。
這樣曖昧甜膩的動作,讓戚暮不由地紅了臉頰,尤其是當他發現身後的某物竟然又有了變大的趨勢!
“你先給我出去……”
“不要,小奧斯頓也很想你。”
“……閔琛,我前幾天看了一本華夏的心經,上面有這麼一句話,我很喜歡。”青年俊秀昳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閔琛稍稍一頓,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只聽戚暮一字一頓、認真鄭重地說道:“斬斷孽根,拋去邪念……唔……”
直接用一個吻封住了青年接下來的話,閔琛身體力行地告訴了戚暮,邪念這種事,只有兩個人才可以做到。
你瞧,這是一樣多麼愉快的“邪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