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之前還顧忌著不敢弄出太大動靜讓小少爺聽到, 畢竟整個林家都知道小少爺有多麼喜歡艾芷真。
曾經他身體虛弱,稍微動一下就能疼到額頭冒冷汗, 卻因為艾芷真說喜歡浪漫,而勉強讓自己站起來,親自摘花送給她。
小少爺身體不好,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都在感受疼痛,他總說這麼久了也早就習慣了, 可疼這個東西,怎麼能是時間習慣的了的。
頂多就是疼的時間長了, 忍受能力也大大增加罷了。
因為動一動身子都會疼, 小少爺總是長久的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像是一顆枯萎的花朵, 沒有色彩, 靜靜的等待著被風吹走,只有艾芷真這個未婚妻來的時候, 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才會露出笑容,虛弱的身體才會活動。
他為了艾芷真,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只為了討得她的歡心,可這個女人,卻一面舒舒服服的享受著因為林家而得到的好處, 一面背著林家欺負小少爺。
她不就是拿准了小少爺對她好, 又是個不喜歡多言的性格嗎
現在來這裡鬧騰, 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不就是想要引出小少爺,好放她進去嗎
想到查到的那些資料,管家就恨不得一把掐死艾芷真,用著林家小少爺未婚妻這個名頭享受了這麼多年的寵愛,卻又在找到所謂的「真愛」後,不要臉的對小少爺說,一直把他當成哥哥。
如果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不想和小少爺結婚,早幹嘛去了
想到小少爺一直都在期待著結婚年齡到來,好能娶艾芷真回來,管家就忍不住惡狠狠咬牙。
不過還好,小少爺也沒有再像是以前一樣對這個女人無限寵溺,沒有了小少爺,管家也就沒了遲疑,下手不再收著幾分力,也沒叫人幫忙,自己上手一把將艾芷真推了出去。
艾芷真怎麼也沒想到一直對自己好的管家會變臉的這麼快,被推搡下了樓梯,她腳下一滑,摔在了院子邊上。
「啊」
其實也不是很疼,但她慘叫了一聲,一雙眸子瞬間盈滿了淚水,可憐兮兮的抬起臉來看向了上方露臺。
「時恒哥」
然而她卻沒在林時恒的眼底看到熟悉的擔憂,有的只是漠然。
「把她弄出去,別髒了家裡的地。」
上方那個從小寵她到大的男人這樣說著。
艾芷真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來「時恒哥,你不管我了嗎時恒哥」
「多大的臉啊」
管家居高臨下的看著摔在地上的她,冷笑一聲「你都找了別的男人做情郎了,居然還指望我們家小少爺還像是以前一樣對你嗎真應該把你做的這些事公佈於眾,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這種人多麼噁心」
艾芷真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眼中的淚水立刻就落了滿臉,「管家爺爺怎麼連你也變了,我沒有想要傷害時恒哥的,我會一直把他當成哥哥,也會像是以前一樣,時不時來看望他的。」
「呸」
管家差點沒被她的話噁心的吐出來「一邊背叛小少爺解除婚約,一邊還想著依舊靠我林家的勢艾家怎麼養出了你這樣一個東西」
「趕緊滾以後你再敢糾纏小少爺,我就不會再像是今天這樣客氣了」
艾芷真愣愣的看著他,想說自己沒有這麼想,她只是覺得她和時恒哥即使解除婚約也可以做朋友,如果時恒哥不介意的話,她可以拜阿姨為乾媽,以後做一對兄妹。
可管家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見她還是呆愣著不肯走也失了耐心,直接叫了人把她丟出去。
管家一個人艾芷真還能掙扎一下,幾個人一起上她也掙扎不動了,就這麼推推搡搡的到了大門口,外面等著的司機看到這一幕也是一驚,連忙上前幫忙,幾人卻並不戀戰,隻把人推到門外就要關門。
艾芷真心裡焦急,只是這份焦急也不知道是因為與林家翻臉還是因為幫不到霍景洲,她拼命的去拍打鐵欄杆門,「放我進去管家伯伯,你就放我進去吧」
可這些曾經對她畢恭畢敬的林家幫傭,卻都只是冷眼看著,沒一個人上前將門打開。
就在艾芷真以為今天要無功而返時,一輛車突然從身後開了過來。
這輛車一出現,艾芷真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來,連忙趁著車停在門前到了窗邊拍打。
這是林夫人的車,是林夫人回來了。
「阿姨,阿姨你幫幫我,管家伯伯他們不讓我進去」
管家下令讓人把門打開,看也不看艾芷真一眼,自己恭敬上前「夫人。」
一直緊閉的車窗在管家來後才緩緩搖下來,裡面坐著的中年女人穿著並不華貴,一頭利落短髮,好看的面容上神情冷肅,微微側頭,一雙眼不帶任何感情的看向艾芷真。
「艾小姐,你擋到路了,請讓開。」
生疏的稱呼和冰冷語氣入了艾芷真耳中,讓原本以為看到救贖的她神情一怔,沒反應過來的呆呆叫了聲「阿姨」
「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侄女。」
林夫人嘲諷一笑,聲音依舊寒冷「既然婚約解除了,我們兩家也就沒了什麼關係,還請艾小姐以後別再出現在林家門前。」
艾芷真表情空白一片,她看看身後的林家人,又看看神情冷漠的林夫人,只是一夜過去,為什麼這些人都像是變了一副面孔一樣。
那些幫傭和管家艾芷真還可以不在意,可曾經對自己千好萬好,恨不得放在手心嬌寵的林夫人變了臉,真的讓艾芷真心裡開始發慌了。
她下意識的搖著頭,「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樣,婚約婚約不是還沒有解除嗎」
「怎麼,不是你對時恒說想要解除婚約嗎」
林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嗤笑一聲「看來你是拿准了時恒不願意和你解除了。」
「讓我猜猜艾小姐是怎麼想的,啊,我都提了解除婚約了,是時恒自己不願意解除,也不和長輩說,那就不怪我了,就算是婚約還在,我照舊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親親愛愛。」
她是笑著說的這句話,眼神卻冷得嚇人「果然不愧是一起長大的,很瞭解我兒子啊,不過恐怕要讓艾小姐失望了,我林家的孩子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絕對不會扒著一個有了情郎的女人不放,你要解除婚約,我們依你。」
見艾芷真神情空白的望著自己,林夫人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手帕,就這麼用手帕包裹著手指,將艾芷真放在窗邊的手一根一根的掰起來,在她哭紅的眼下,又將碰過她的手帕嫌惡丟在窗外。
「以後,就請你別再外面扯著林家的大皮為你自己壯聲勢了。」
「下次再惹到我,你可就沒有今天這麼好的運氣了。」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艾芷真看向車內的視線。
在她不敢相信的視線下,車開進了林家大院,絲毫沒有停留。
管家恭敬看著林夫人的車開遠了,才回身,「艾小姐,請吧。」
艾芷真在恍惚中僵硬的轉身,坐上了自家的車。
怎麼可能,阿姨不是最疼她的嗎
以前她想要什麼,跟阿姨撒撒嬌就好了,就算是阿姨出差,也會特地給她帶上禮物,每次參加聚會,只要阿姨在,都會把她帶在身邊,告訴所有人,她是她最疼愛的女孩。
可現在,為什麼她可以變的那麼快,只是解除了婚約而已啊,她還是原來的那個真真,還會像是以前一樣討阿姨歡心啊。
艾芷真不停地說服著自己,卻抵抗不了從心底升起的涼意。
雖然她在艾家地位崇高,被所有人寵愛,出去玩耍也永遠都像是小公主一樣,被大家捧在手心裡,可她也一直都知道,這些大部分都是因為林家的叔叔阿姨幾次在公共場合表示了對她的寵溺。
如果叔叔阿姨放棄她的消息傳出去
艾芷真猛地打了個寒顫,明明都害怕到臉色蒼白了,卻還在努力的說服著自己。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大家這麼喜歡她,怎麼可能會因為林家改變態度。
她現在要做的,是趕緊回家,找父親幫忙說情,如果見不到時恒哥,景洲怎麼辦。
臉上神情幾次變幻的艾芷真沒發現,坐在駕駛座開車的司機眉緊緊擰著。
他看到了林家對大小姐的態度,這可不妙,艾家能有今天大部分都是靠著林家提攜,如果林家翻臉了
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攥緊起來,車速慢慢上升,還是趕緊回去告訴先生太太吧。
這一邊的林夫人下了車後,臉上神情一改方才的冷漠,而是帶著些許擔憂抬眼望向二樓,「時恒現在怎麼樣了」
管家連忙回答「小少爺看起來還好,沒有太傷心,剛剛還親口對那個女人說以後我們兩家不再來往。」
林夫人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孩子一向喜歡艾芷真,我真怕他受不住打擊。」
「夫人不用擔心,小少爺從小就聰慧,既然看清了那個女人的真面目,肯定不會再對她上心了。」
「希望是這樣吧。」
林夫人歎氣,「我上樓去看看他。」
林時恒因為身體的疼痛,一天中的睡眠時間要比起其他人長很多,畢竟只有睡著了,那些疼才能稍微減輕一些,因此她上樓的動作很輕,生怕自己上去的時候正巧碰到兒子在睡覺驚擾到他。
沒想到上了二樓,卻聽到了一陣琴聲,一開始,只是叮叮咚咚幾下,過了會,就流暢了起來,她沒有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捂住嘴雙目含淚的聽著。
林大哥回來的時候神情還微微有些疲憊,他今天和父親一起處理了與艾家的一些來往,林家一直對艾家照顧很多,許多事情糾纏在一起,要分開還需要一段時間處理。
說實話,現在和之前一直以姻親來往的艾家斬斷來往,對於林家來說多多少少也會有損失,但無論是林父林夫人亦或是林大哥都不後悔。
艾芷真既然敢負了時恒,別說只是一點點小小損失,就算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他們林家也絕對不會息事寧人。
管家迎上來的時候,他將身上外套脫下遞了過去,想到弟弟對那個噁心女人的喜歡,有些擔憂他想不開,輕聲問「時恒醒著沒」
話音剛落,他已經聽到了二樓傳來的鋼琴聲,神情就是一頓「這是」
管家笑的臉成了一朵菊花,高高興興道「是咱們小少爺在彈鋼琴呢,都彈了很久了。」
林大哥有些訝異,「時恒彈得」
「是啊。」管家歡喜道「小少爺一開始還有些不熟練,現在彈得可好了,我雖然不懂這些,但聽著就讓人覺得心裡舒坦。」
林大哥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轉身上樓,果然越是往上走,那琴聲就越是清晰,等到了琴房門口,卻看到母親正駐足靜靜聽著,臉上的淚雖然已經乾涸,一雙眼卻因為哭過而紅腫無比。
「媽。」
他上前輕聲叫了一聲,林夫人轉身,看到大兒子,眼中又有了淚光,雖然哭著,臉上卻露出了個笑來。
「時恒他以前多喜歡彈鋼琴啊,就因為艾芷真說不喜歡,他就再也沒碰過。」
她笑著笑著,眼淚掉的更加凶了,「早知道艾芷真是這樣的人,當初我就不該給他們定下婚約來,也免得讓時恒空歡喜一場。」
林大哥安慰著母親,抬眼看向琴房中的那個青年。
天色已經黑了,他開了燈,耀眼燈光下,林時恒穿著白色毛衣,臉雖然蒼白著,唇角卻微微帶著笑,因為病痛的折磨,他的手指不像是其他男人那樣寬粗,而是有些略微纖細,骨節分明的修長白皙手指落在鋼琴鍵上,如同輕盈的蝴蝶一樣,流暢的跳動在各個鍵上,帶出一陣清脆好聽的琴音。
隨著琴音響起,他的眉也輕鬆的舒展開,一雙眼中難得帶上了些許屬少年人的飛揚自在。
林大哥很久沒有在弟弟臉上看到這麼輕鬆的神情了,往常他總是蒼白著臉,待在一個地方靜靜看書,只有在艾芷真來時,那張臉上才會露出笑容,只是艾芷真好動,總是拉著他做各種他身體承受不住的事,因此那笑也會很快被因為疼痛而蹙起的眉替代。
隨著漸漸長大,他的身體負荷也越來越重,每天只能坐著輪椅,很少起來走動,艾芷真來的次數也減少,就更加很難在他臉上看到輕鬆了。
林大哥本來以為,失去了艾芷真,弟弟會難受,也會鑽牛角尖,沒想到,他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堅強很多。
攬住抽泣的母親肩膀,他低聲道「媽,別哭了,時恒已經走出來了。」
林夫人含淚點著頭,眼眨也不眨的望著裡面那個面帶輕鬆神色的兒子,心底的沉重一點點消散。
「時恒昨天對我說,他要收回給艾家人所有特權,你們處理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最多天,我們兩家決裂的消息就能傳遍整個京城。」
「好,好。」
林夫人點著頭,神情恨恨「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算計欺辱時恒,她怕是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小公主了。」
說起這件事,林大哥的神情也冷了下來,眼中神色暗下,「就算真的是公主,她頭頂上的王冠也是我們林家戴上去的,摘了王冠,我倒要看看,她還怎麼做公主。」
兩人正說著話,琴房中的琴聲停下,林時恒收了手,抬眼衝著門口站著的母親兄長一笑。
耀眼燈光下,這個完全沒有半點陰霾的笑露出的下一瞬,即使是林大哥都忍不住鼻子一酸。
林家所有人的願望,就是他們家時恒,能夠快快樂樂一輩子。
至於那些醜惡,噁心的人,就讓他們為他擋住吧。
霍景洲本以為艾芷真很快就回來,可她一走就是一整天,這段時間他耐不住性子給她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
難道是林時恒仗著身份把人強行扣留下來了
他心中一急,也不在出租屋龜縮著了,正打算換衣服出門,鎖著的門卻被人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
霍景洲心底一突,連忙出去,卻見是幾個壯漢走了進來,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你們做什麼」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是林時恒這個富二代用錢雇傭人來教訓自己,下意識後退一步,雙拳握緊擋在了身前。
「你就是霍景洲」
為首的壯漢拿出一張照片,打量著霍景洲的臉對比一下,「沒錯,就是你。」
「你趕緊帶著你的東西滾出去」
霍景洲一驚「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壯漢冷笑一聲「你是裝傻還是真傻,這房子是我們家小少爺的,你憑什麼在這裡住著」
霍景洲這才想起來,這個屋子的確是林時恒的。
他自從做代練之後,就沒在宿舍住下去,畢竟四個人住哪有自己一個人住的舒服,更何況宿舍也放不下遊戲倉。
那時候還是他去找林時恒要的地方住,畢竟霍景洲打的旗號是要租房子放遊戲倉,當然了,這個他一直用著的遊戲倉,也是林時恒買了放在這裡了。
雖然之後他自己有了錢,區區一個遊戲倉還是買得起的,但是想著這個遊戲倉又沒有壞,也就接著用了。
林時恒是林家小少爺,手中當然有房產,雖然覺得這個代練怎麼這麼麻煩,但因為霍景洲的確挺會打遊戲,也就不耐煩的將自己名下一個房產的鑰匙給了他讓他住進去。
這間房很大,裝修都是按照最好的來,沿著江邊,空氣好不說交通也便利,離著霍景洲的大學也很近,在這裡住的時間長了,他早就把這裡當做自己的私產,哪裡還記得這是林時恒的房子。
現在林時恒的人找上門來了,他就算是再怎麼不要臉,也說不出「這房子我住的時間長了就是我的」這種話,陰沉著臉看了幾眼壯漢,才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幾個大男人也沒有要關門的意思,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站在門口,像是生怕霍景洲要拿走不屬自己的東西一樣,霍景洲一邊在心底暗罵有什麼主人就有什麼狗,一邊黑著臉繼續收拾。
而就在他收拾的時候,一個相貌稚嫩的蘿莉臉少女提著一袋子菜從電梯裡走了出來,看到幾個穿著黑漆漆的壯實男人一臉凶相的站在門口就是一驚,連忙走了過去。
「你們是誰啊在這裡做什麼」
屋中的霍景洲聽到這聲音一愣,心中只覺不妙,趕緊起身出去,「阿語,沒什麼大事,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再來找你。」
他這焦急的聲音,倒像是擔心這名叫做阿語的少女被幾人欺負一樣,為首的壯漢冷笑一聲,看著少女滿臉的擔憂和望向他們的警惕,開口道「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只是來收回這個房子而已。」
「收回」
阿語驚訝的張大眼,又去看一臉焦急的霍景洲「景洲哥,這不是你的房子嗎為什麼要讓他們收回」
霍景洲臉色難堪,也顧不上別的,快速上前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情況很複雜,你先回去,等我弄好了再來找你。」
他拉扯著人要往電梯口走,卻被壯漢伸手攔住,霍景洲憤怒的抬起頭,對上了壯漢滿臉的嗤笑。
「霍先生,你對這個小姑娘說,這房子是你的」
「你住著我家少爺的房子,用著他的遊戲倉,上著他的賬號,花著我家少爺的錢讓所有人以為你仁義大方,怎麼,遊戲裡鳩占鵲巢的偷拿了我家少爺幾百萬不算,現實中你也要用我家少爺的東西來泡妞嗎」
霍景洲雙手顫抖的不成樣子,一雙眼滿是血絲的惡狠狠看向他「你給我閉嘴」
「嘖。」
壯漢卻絲毫沒有被他的樣子嚇到,而是繼續嘲諷道「霍景洲,認識我家少爺前,你還是一個四處求人想要接代練的窮學生,你把我家少爺的東西披在自己身上,又反踩他一腳,你不覺得丟臉,我們還覺得噁心呢」
「真心疼我家少爺,怎麼就被你這麼一個噁心東西給纏住了,像是一個螞蟥一樣,一邊從他身上獲取好處,一邊一刻不停的吸著他的血,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家少爺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你,對你做的那些事視而不見吧」
他嗓門大,聲音很快傳到了樓道裡隔壁一家。
隔壁的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相貌漂亮的女人,她沒去看壯漢,而是震驚的望向霍景洲。
「景洲,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霍景洲一張臉火辣辣的疼,看看隔壁的美女鄰居,又看看一旁的蘿莉小妹,硬著頭皮道「別相信他們,他們說的都是假話,我和他們有仇而已」
「假話。」
壯漢冷笑,直接掏出了房產證。
「要是我沒猜錯,你對這兩個姑娘撒謊說這房子是你的吧你把寫著你名字的房產證拿出來啊你跟我們到樓下物業去,看看業主寫的是誰的名字啊」
霍景洲當然是拿不出來的,他額頭滿是汗水,就連背脊都被冷汗打濕一片,看著兩個曾經對他很有好感的女孩望向他時的震驚,哆嗦著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說不出話了,壯漢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而是轉頭衝著美女鄰居一笑「姑娘,看來你也被他騙的不輕啊,給你看看這個帖子,這裡面可是詳細描述了霍景洲怎麼一邊騙我們少爺的錢一邊又用他的錢到處討好女孩的。」
「光是有名有姓和他見過面的,就已經有八個人了。」
霍景洲身子一顫,什麼也顧不得的上前就要衝上去搶手機「不行你們這是造謠給我」
壯漢一個眼神,另外幾人迅速上前將他制住,霍景洲雙目赤紅,眼睜睜看著美女鄰居和蘿莉少女帶著遲疑的看向那個帖子,只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被撕扯下來被人踩來踩去。
被看到了
他苦心偽裝的富二代,也被拆穿了。
美女鄰居看完後臉色鐵青沒說話,蘿莉少女年紀小,壓抑不住怒意,憤怒地看向了被制住的霍景洲。
「當初我受傷不敢回家沒地方住,你把我帶回來,還說這是自己的房子不收我房租,也都是騙我的」
「你說的那些什麼全服第一,仙盟盟主,都是用著別人的號你還、你還拿著別人的錢,去到處討好女人」
「景洲哥哥不霍景洲你太噁心了」
她接受不了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大英雄的霍景洲居然是這樣的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狠狠瞪了一眼他,哭著跑進了電梯間。
「阿語不是你想的那樣阿語」
霍景洲焦急的叫著她的名字,女孩卻絲毫沒有猶豫的關上了電梯門。
他再一轉身,曾經只對他一個人笑的美女鄰居也冷下了臉,正用著看陌生人的視線望著他。
她褪下了手中那個昂貴的手錶,狠狠摔在了霍景洲面前。
「這個手錶,也是你用騙來的錢買的吧」
「理直氣壯的拿著別人的東西來送人情,霍景洲,你真讓人噁心。」
砰
她冷著臉,重重關上了房間門。
抓住霍景洲的手鬆開了,可他雙腿無力,已經癱軟到了地上。
「給你半個小時,趕緊搬走,否則我們就要報警,告你非法闖入民居了。」
即使心中再怎麼恨,霍景洲也只能撐著去收拾好東西,因為時間緊急,他收拾的很倉促,也不確定有沒有東西遺漏,就被幾個男人推搡著丟出了門。
林時恒
他在心底惡狠狠的念著這個名字,直恨不得將這個害自己眾叛親離的傢伙挫骨揚灰。
現在他憑藉著林家來欺辱他,日後等到他東山再起,一定要讓林時恒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霍景洲心底好受了一些,現在再找租房住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先回學校住了。
好在他雖然出來住了,卻也一直沒跟學校報備,宿舍裡還有他的床位。
霍景洲計劃的很好,卻沒想到一踏進校園,就直面了路過學生看向他的奇怪神色。
他心中一抖,仔細看去,果然見大家都在看自己,而且那些眼神,還都是一些鄙夷或者是嫌惡。
怎麼回事
霍景洲捂著臉,低下頭匆匆向著寢室樓走去,打算等到了地方再好好瞭解情況。
他跟寢室裡的哥們相處很不錯,畢竟霍景洲雖然經常不回來,但他從一個窮小子變成現在這樣的有錢威風模樣大家都看在眼裡,聽霍景洲說他是在創業後,三個捨友都十分敬佩,平常寢室裡也都以霍景洲為首。
以往他每次回來都會得到熱情的回應,可這一次,在他打開寢室門後,迎接的卻是三張神情複雜的臉。
沒人和他打招呼,也沒人像是以前一樣笑著約他一起去喝酒,他們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當做他不存在一樣,繼續埋頭坐著自己的事。
霍景洲握緊了拳,他有一種自己被背叛的感覺。
他很想不搭理這三個人,可想到自己現在本來就和很多人鬧崩,還是壓下了脾氣,揚起笑容,儘量自然的道「我打算回來住一段時間,要不要一塊出去擼串我請客。」
沒人回應。
寢室裡靜的可怕,就像是根本沒有人聽到霍景洲的話一樣。
霍景洲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了下來,強行壓抑著被背叛的怒意,接著道「怎麼都不說話了你們之前不是一直鬧著要我請客嗎」
「用偷來的錢請客嗎」
寢室裡的老三不陰不陽的接了一句,抬起眼來冷冷看向霍景洲「你不用再裝了,你做的那些事我們都知道了,我們代練的名聲都被你搞臭了,你居然還能做出這樣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來,果然是厚臉皮。」
霍景洲臉陰沉下來,握緊拳上前,「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知道」
老三不甘示弱的站起來,惡狠狠瞪著他「你是怎麼跟我們說的你說你在創業,你靠著自己的努力攢了那麼多錢,還靠著自己的努力買了江景房,我們把你當成榜樣,在外面把你吹得天花亂墜,結果呢」
「什麼創業,什麼努力,你只是一個噁心的寄生蟲,那個富二代瞎了眼才會找你做代練,你這種人,鳩占鵲巢還不自知,看你一眼我都嫌髒了眼,你說你要回來住是吧是被人家富二代趕出來了吧怎麼這副表情看著我你真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可以瞞住學校裡的人嗎我告訴你,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了霍景洲恭喜啊,你出名了」
他一把將滿眼不可置信的霍景洲推開,冷著臉摔門出去。
寢室裡再次是一片寂靜。
最終,還是一直脾氣比較好的老大站起身,對著霍景洲解釋道「他也做代練,又和你一個寢室,之前還一直說要向你學習跟著你混,你這次的事爆出來,大家以為他也是那種人,他心裡有氣,你也別計較。」
「現在學校論壇全都在說你的事,你的名字照片都被扒了出來,聽說校方在商量勸退,我們走在學校路上,都不停有人來問這件事,一開始老三還說你不可能做這種事,後來看到了證據就」
他上前,想要像是往常一樣拍拍霍景洲的肩膀,手還未落下,就遲疑的收了回來,歎了口氣,也出了門。
剩下的兩個捨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站起身,沒有和霍景洲說話,沒有和他對視,就這麼沉默的走了出去。
寢室裡,只剩下霍景洲一個人僵硬的站在原地。
再做什麼都晚了。
遊戲,現實,他做的那些事,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靠著林時恒得到的朋友,名聲,女人,都棄他而去。
這一次,真的翻不了身了。
不、不
霍景洲猛地抬起頭,雙眼亮的嚇人。
還有機會的
他還有存款,雖然現在公司剛剛開,但只要他們能做出第二個全息遊戲來,他就能翻身了。
只看天遊集團現在威風的樣子就知道了,林時恒只不過是一個富二代而已,哪有富一代厲害。
就算是這個遊戲不能一口氣搶佔走仙途所有玩家,哪怕有一半呢。
一半,就足夠他碾壓林時恒了
想到這裡,霍景洲連忙抖著手掏出手機,給靠著仙途招攬到的技術人員打電話。
「喂,是我,我們的遊戲是不是快要好了能不能快點宣發」
那邊卻傳來了技術人員有些冷漠的聲音「抱歉霍總,天遊集團開了新聞發佈會,宣告仙途已經整體完善,我去查看了完善版本,目前以我們的技術絕對達不到。」
「沒關係,我們把價格定的低一些就好了,肯定能夠吸引不少玩家的。」
「恐怕做不到,我們的遊戲倉起價太高,賣出價格肯定要高於仙途,否則絕對會虧本,而且」
他頓了頓,接著道「天遊集團申請了專利,我們計劃裡的一部分已經涉及侵權,再加上今天有很多人辭職,短期內,這個遊戲恐怕做不起來了。」
做不起來了
霍景洲顫抖著手。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遊戲一開始就是仿照仙途,在仙途有漏洞的時候,他們還能憑著踩仙途來捧自己的遊戲,可現在它完善了。
一個價格比它高,系統又沒有它完善,還涉及侵權的遊戲,吸引不了多少玩家的。
尤其是遊戲倉不能互通,那些買了仙途遊戲倉的玩家,很難再捨棄它而轉向別的遊戲。
怎麼會這樣
明明不久前,一切還是好好的。
遊戲裡,他是仙盟盟主,全服第一,紅顏知己無數,現實中,他是創業的大學生,有房有存款,被男人羡慕,女人崇拜。
這才多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鏡花水月,說散就散了。
他還處在被打擊的迷茫中,那邊的技術人員卻道「霍總,我也要辭職了,辭職信放在您的桌子上,這個月工資我就不要了,抱歉。」
電話掛斷了。
霍景洲呆呆的拿下了手機。
鬼使神差的,開始搜索天遊集團發佈會。
鏡頭裡,卻是那個他沒見過幾次但已經死死記住面容的男人。
他面色蒼白,唇角帶著一絲淡笑,一旁的人正在介紹「這位是天游集團董事長的兒子林時恒,也是完善仙途大小漏洞的主力。」
當即有被通過消息的記著起身,問起了仙途中鬧得挺大的代練詐騙事件,當事人是不是林時恒。
林時恒笑著點點頭,「沒錯,被詐騙的就是我本人,我作為當事人,會選擇走法律途徑,將能追回來的錢款全數追回。」
接著,便是天游集團董事長的發言。
「我宣佈,天遊集團將會暫時由我的兒子林時恒接管。」
林時恒衝著鏡頭笑了笑,神情十分淡然,好像接管過來的不是一個獲利千億的大集團,而是一個大白菜一樣。
看在霍景洲眼中,那笑容卻刺眼的讓他幾乎要站不住。
他拼命想要得到的,林時恒卻這麼輕而易舉的拿到了手。
而他曾經努力拿來的東西,只靠著林時恒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夠從他的身邊奪走。
錢、名聲、人脈、紅顏知己、兄弟
這些都沒了。
甚至,包括他原來就擁有的學位,都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被退學。
霍景洲眼前一陣陣發黑,雙腿再也站不住,順著牆壁癱軟在地。
腦海中,只有一句話閃過。
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