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破敗小院
一場又一場的大雪,鵝毛般的雪花在寒風呼嘯中簌簌飄落,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噠噠——,輕微的女子腳步聲響起。
蓮花式繡鞋踩過積雪,紅色鬥篷遮掩女子一雙暗沉的眼,僅露尖細的下巴。柔荑伸出抵住屋門的那刻,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吱嘎——,滿院蕭條蔓延入室,清瘦女子靠在臥榻上,戴在臉上的輕紗隨著連綿不止的咳嗽聲上下起伏。
聽著這陣咳嗽,女子嘴角上揚弧度更加厲害,她知道,秦雲舒的日子不多了。
看到來人,秦雲舒雙手用力的撐住床板,聲音平淡,透著無盡的冷漠,“你來做什麽?”
昭如玉輕笑一聲,揭下鬥篷,一步一緩盡顯名門貴婦姿態,極其輕蔑的上下瞄著秦雲舒。
“瞧瞧你現在,沒人會想到,昔日風光無限,大齊有名的美人,落到如今地步。”
秦雲舒撐在床板上的手倏然握緊,眸裡卻一片淡然,她知道,她越生氣,昭如玉越得意。
她一定要鎮靜,無論說什麽,她都要不為所動。
然而,聽到那三個字時,她的所有隱忍,分崩離析……
“我夫君蕭瑾言,名滿四國的天下兵馬將軍王,封侯了。”
眼淚仿佛被寒風凍住,直直的在眼眶裡打轉,這幾年,她的心早已築起高高堡壘。
她以為什麽都影響不了她,她也以為有生之年不會再聽到他的任何消息。
“想知道他為什麽娶我嗎?”
秦雲舒雙手已然被掐出道道紅痕,她就要說閉嘴,但不斷上湧的咳嗽止住所有言語。
“咳,咳!”
“你和他說你已有親事的那天,我買通他的弟媳,酒裡下了點“東西”。他的身子骨真不錯,那力道真猛,雖然將我當成你,但我不介意。”
秦雲舒原本蒼白的臉一下子漲紅,壓抑在內心的鬱氣瞬間上湧,胸膛跟著起伏,呼吸困難。
不,不是的!
她沒有婚約,那天她使性子,說的都是氣話!
昭如玉看她這副模樣,面上更得意,一向清高孤冷的人,氣成這般!
“秦雲舒,還記得八年前的今天嗎?”
說到這,昭如玉揚起的眼稍稍眯起。
秦雲舒呼吸一窒,八年前的今天,臘月初八,她怎麽可能忘記!
就在那一天,她不過喝了蓮子粥,醒來後便在宮中竹林涼亭,衣不蔽體。從此,世人說她不潔,名聲盡毀!
“難為你還記得,秦大小姐,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暗地裡命令。哪個男人會要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你……你無恥!”
憤怒,極致的憤怒,秦雲舒呼吸急促,雙手已經摳出血,喉間腥甜洶湧而上!
“咳!”隨著一陣咳嗽,鮮血直竄而出,染濕輕紗,觸目驚心流了一地。
昭如玉嫌棄的退後幾步,“油盡燈枯的人,還戴面紗?也是,那場大火太厲害,還是戴著,免的醜臉嚇人!”
說到這裡,她笑了起來,“不要瞪我,我在你二嬸面前說了幾句,哪知道她竟敢放火燒你?”
“你……要遭報應,報應……咳!”
秦雲舒雙目瞪大,鬱氣連連直上,已經說不出來半句話,一口氣吊在喉間。
恨,她好恨,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無法重來。她不該聽信讒言,遭了小人道,對她真正好的慘死,連著太傅府一並葬送。
她喜歡的人,卻因她的孤高傲氣,永遠錯失。
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染濕輕紗,映出觸目驚心的燒痕。
滯在喉間的氣終是沒上來,斷氣的那刻,秦雲舒的淚還在流著。
昭如玉狠狠的呼了口氣,對著她的身體重重的呸了下,“報應?我是定北侯夫人,我的夫君權勢如日中天,誰敢對我不敬?”
話落,她瀟灑轉身,心尖的苦澀悄然蔓延。
的確,人前她風光無限。其實,蕭瑾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