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待人寬厚,臉上時常帶著柔和的笑,但從不開玩笑。可現在,溫和中透著十足俏皮。
不過一夜,她怎麽覺的小姐變了?
“柳意,你家小姐都進門了,你怎麽還傻站在門外?”
歡愉的一句話拉回柳意的思緒,渾身一陣激靈,她連忙跑上去,“小姐,風大,快穿著。”
她一邊說一邊往秦雲舒身上披,恰巧此時,秦雲舒步子一停,柳意一個不愣神,差點撞上去。
踉蹌幾步,柳意連忙穩住身形,低頭道,“奴婢太莽撞,小姐恕罪!”
說著,她就要蹲身跪下。幾乎是同時,白皙柔荑伸了過來,一把拽起她。
秦雲舒彎眼笑看她,“動不動下跪求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嚴苛的主子呢!”
霎時,柳意被嚇的小臉一白,頭搖的仿佛撥浪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小姐最宅心仁厚了!”
秦雲舒被她這副緊張樣逗的笑出來,燦若星辰眸,彎彎柳葉眉,更帶著絲絲狡黠。
柳意的小眼睛努力睜大,她不禁看呆了。
同樣一張臉,可隱隱的,她覺的小姐比以前更好看了,隨便往那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瞧瞧你,現在又是一副呆頭鵝像。”秦雲舒笑的開懷,可就在這時,一陣吵鬧聲從府內大道傳來。
聽著這陣尖刻女人聲,秦雲舒秀眉擰起,笑意一閃而逝,神情微沉。
這聲音,她忘不了,是周嬤嬤。大院資歷深的老嬤嬤,一直在秦府當值,之前伺候太夫人的。
太夫人去世後,周嬤嬤調來大院,看著她長大,親自下廚,變著花樣做好吃的。
可誰會想到貼心貼己十幾年的人,最後變了,嗜賭如命,先後被二嬸和昭如玉收買。
那場毀她容貌的大火,沒有周嬤嬤的配合,二嬸怎能成功?
秦府倒台,她逃命的那刻,為了十兩賞銀,周嬤嬤出賣了她。為了保住她的性命,莊姨娘領著親生兒子引開士兵。
前世的一幕幕閃過腦海,莊姨娘被男人欺辱的痛苦,割舍兒子的絕望……
秦雲舒的心再次激蕩起來,隱在衣袖的雙手握緊,白皙手掌上掐出道道紅痕。
掐著時間算,這時候的周嬤嬤已經染上賭癮。
“小姐,你別心煩,周嬤嬤和王管事吵架不是一兩天了,過陣子就好。”
秦雲舒神情微緩,看了柳意一眼,隨即道,“我去看看。”說罷,她就直往前走。
柳意聽了,又是一愣,滿臉驚訝的瞅著漸行漸遠的小姐。
從前遇到這事,小姐都不聞不問,就算周嬤嬤看上小姐的東西,只要開口,也是大方賞賜。
今天怎麽了,竟要管這事?
柳意疑惑的片刻,秦雲舒已經走上大道,遠遠的,她就看到吵到紅脖子的周嬤嬤。
“姓王的,你就是一個帳房管事而已,老娘拿錢,還要看你臉色?等大小姐回來,我叫她撤你的職,滾出秦府!”
王管事被吼的一聲不吭,就這麽僵僵的站在那。
秦雲舒知道,王管事看上去比較精明,骨子裡卻是一個衷心的老好人。
“呵,你有個得了嘮病的兒子,到時候你沒錢了,你兒子馬上歸天!”
前面怎麽罵,王管事都不吭聲,但聽到這句,他怒了,右手緊握成拳就要抬起湊上去。
然而,他的手剛抬就聽到清脆的腳步聲,扭頭看去,竟是大小姐。
洶湧而上的氣焰頃刻間沒了,就像焉了的黃花菜。府裡所有人都明白,周嬤嬤是大院的紅人。
大小姐一來,肯定幫周嬤嬤,他真要卷鋪蓋走人了?怎麽辦,家裡還有一個生病的兒子……
“呀,大姑娘回來了,昨日宮宴是不是很熱鬧?”
比起王管事的沉重,周嬤嬤臉都要笑出褶皺了,先客套的問了句宮宴,隨即話題一轉。
“大姑娘,你也看到了,這些個蠻橫奴才趁你不在府,盡欺負我!”
秦雲舒沒有發話,淡淡的看了王管事一眼,“你來說。”
被這麽輕描淡寫的一瞅,王管事立即躬身,“我怎敢欺負周嬤嬤?府中規矩,預支月銀一定要主子的同意書。”
話音落下,秦雲舒還未開口,周嬤嬤率先吼了回去,“你明知大姑娘是我的主子,我要怎樣,她還會不同意?”
別說預支銀子,她開口要東西,大姑娘什麽時候沒給過?
整個府邸, 就連二房,也不敢和她公然對峙,就屬這個王管事,一點眼力見都沒!
周嬤嬤毫不收斂,口氣賊大,眼裡全是得意,但她的眉頭揚起不過三秒……
“為何我要同意?”
一語落下,周嬤嬤囂張的表情凝結心裡發堵,王管事驚的一愣。
怎麽了,大姑娘轉性了?
兩人愕然時,秦雲舒出聲道,“既是我大院的人,這事我做主。王管事,帳目拿到大院中,調出周嬤嬤所有開支。”
這話一出,周嬤嬤嚇的心直跳,要死了,萬一查到她去賭坊……
“大姑娘,你不同意預支,我就不拿了,幹啥查我?我瞧你累了,做你最喜歡的蓮子羹可好?”
的確,蓮子羹是秦雲舒最喜歡的食物,可現在,她一點都不,甚至厭惡!
“辰時過了沒多久,我很精神,都隨我去廳堂。”
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周身泛著威嚴。說完,秦雲舒徑自抬腳走去。
一向淡定的周嬤嬤慌了,她的那些事,要是被查出來……
不,不會的!她做的很保密,去賭坊都不說真實姓名。何況,那些賭資,她又沒偷雞摸狗,都是光明正大拿的。
拿自己的錢去賭,有什麽關系?就算查出來,頂多訓她幾句。
大姑娘剛才那句話,肯定是無心的,兩人感情很好,怎麽可能對付她呢?
等會出了大院,她做幾樣菜,稍微哄哄,銀子嘩嘩來。到時候,她再去賭坊來把大的,連本帶利拿回來!
於是,周嬤嬤徹底放心了,一臉笑意的往廳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