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這邊坐。”
聲音清脆,不多時秦雲舒手臂被挽住,直接被楚琉璃拉了過去。
和昨日午膳一樣座次,唯一不同的是,她坐的這桌多了一個人,薑對雪。
圍坐十人,昭汐隨楚鳳歌回宮,首桌必須坐滿,大齊的規矩。所以,便在次桌選一個入座。
此時,薑對雪就坐在秦雲舒對面,一抬頭就能瞧見。
楚琉璃目光逡巡,輕輕一哼,隨即扭頭過去。
秦雲舒面色如常,看向高台,皇上已經落座,下首是幾張單獨方桌,坐在上面的皆是皇子和股肱重臣。
皇上一坐,另幾人也坐了下來,她看著蕭瑾言和謝凜分站兩旁,拱手以禮退步入座。
發現兩人座位時,她不由睜大眼睛。
距離上首最近的兩張座位,本是皇子,卻讓臣子坐了!左側謝凜,右側蕭瑾言,而下才是兩位皇子。
太驚異!
反觀其余朝臣,並無異色。
“昨日狩獵,周國太子勇猛無比,獵捕黑熊拔了頭籌。”
聖言一出,帶著薄笑,既威嚴又顯露親和,絲毫瞧不出昨日事對他的影響。
隨著皇上舉杯,眾人皆向周太子道和。
次桌一些閨秀瞧周太子風華正茂,清雋身姿,不禁多瞄幾眼,但都知依照身份,唯公主才能和他相配,一時之間也沒過多關注,反倒不斷看著坐在上首右位的蕭瑾言。
楚琉璃又是輕哼,自桌下拽了把秦雲舒,話裡透著幾分得意,“你看旁側閨秀,原先看著狗屁太子,現在都瞧蕭總兵。可見,在她們眼裡,還是咱大齊將士好!”
說罷,她也朝蕭瑾言望去,“嘖嘖,這般身姿,誰能比得上呢!”
秦雲舒知道她的深意,將蕭瑾言捧的很高,隻為踩低周無策。
正在思慮間,上首忽的傳來龍言,“琉璃。”
朗朗一喚,楚琉璃愣是沒反應,恍了片刻,然後立即站起,福身行禮,“父皇。”
“周太子特將熊皮取下,命人為你從頭到腳做一整套冬衣,大齊重禮。”
話到此處停住,言下之意,所有人都明白。
楚琉璃腳步一轉,面向周無策,眼裡俱是恭敬笑意,再次福身行禮,溢唇之聲很是柔和,“琉璃多謝周太子。”
在座閨秀都知,琉璃公主十分刁蠻,何時將人放在眼裡過?這麽對周太子,想必已經喜歡上了。
“公主不必掛懷。”
言笑晏晏,眸如常色,很是有禮。
“父皇,不若兒臣一支鴻歌舞助興?”
“甚好!”
龍顏大悅,衣袖拂擺,楚琉璃步出座位,輕步盈盈的走向高台。
秦雲舒望著她,眾人在此,為齊國臉面,楚琉璃必不會亂來,更會做到極致。
再看周太子,執盞飲酒,面色淡淡。
將熊皮贈予做整套衣服,當眾率先示好,怎個意思?
“啊……”
“公主!”
緊接著,砰的一聲,秦雲舒立時回了視線,只見楚琉璃還沒走到高台就不慎跌倒,旁側宮婢急忙過去扶起她來。
眾人面前這般,實在丟臉,皇上也禁不住皺眉,露出不耐之態。
一切來的太突然,秦雲舒越想越不對勁,事關國家顏面,這種場合怎會摔倒?
既已答應獻舞,不可能故意摔,或許……
“公主,您的腳踝……”
宮婢擔憂,話音未落,坐於下首的一名臣子提議。
“秦太傅之女曾是公主伴讀,公主身子有恙,不如太傅之女代為獻舞?”
秦雲舒眉頭微皺,
此話一出,她更加確定不是無意摔倒,被人陷於此。只是這人,拿捏的時間恰好,又要有機會出手。
犀利的雙眼立即看去,楚琉璃摔倒的那刻,離她近的唯兩人。
杜思雁,薑對雪。
“皇上,人之在世,各有所長,也有所缺。太傅之女,琴棋書畫當一絕,論舞藝怕是……”
沉沉之聲隨風而蕩,謝凜拱手以禮,低首道。
謝大首輔發話,先前提議的臣子不敢多言。
楚琉璃腳扭了,臉紅成一片,旁人隻以為羞愧至此,殊不知她是氣的。
可她知道,不能為自個兒辯解,時機不適合。
秦雲舒靜默以對,思索片刻立即起身,福身道,“謝大人所言極是,臣女不會跳此舞。”
且不說是誰陷害,琉璃公主剛丟了臉,她再去跳,不知情的定覺的她借此搶了風頭。
何況,周太子在,事關兩國,本應公主獻舞,她一介臣子之女,不符規矩。
一時之間,氣氛十分凝重。
周無策瞧著站在場中的楚琉璃, 性子蠻橫,舉止乖張,論心機城府,實在太低。
“皇上。”
忽的,鏗鏘有力的一聲打破寂靜,眾人只見蕭總兵起身。
“既是回周太子之禮,除去公主和太傅之女外,不如由他親自選一位獻舞?”
此為良策,底下朝臣一聽,當即緩了一大口氣。
皇上再次看了楚琉璃一眼,這時候掉鏈子,不識大體,但現在不是訓斥的時候。
視線一轉落在周太子身上,周無策立時起身,笑道。
“如謝大人所說,秦小姐琴技當屬一流,不如彈奏一曲,令其妹獻舞。”
其妹兩字一出,自不是秦府其他姑娘,而是表妹薑對雪。
此話一出,便成定局。
誰不知道秦薑兩家是親戚,秦府二房庶長子在刑部大人薑老爺手下做事,現在又是周太子親自開口,這兩家成了最大贏家。
秦雲舒再想推脫也不行,隻好起身往高台去,行到楚琉璃身側,隻聽輕輕的一聲。
“雲舒,有人害我。”
不僅摔倒,還直接扭傷腳踝,下手之人算的很妙。
秦雲舒極輕的嗯了一聲,走到摔倒那處時,朝旁側幾位閨秀看去。
穿的都是平滑繡鞋,並無凸起飾物。
上至高台台階,薑對雪停了下來,“表姐,您先請。”
按照長幼次序上台,秦雲舒直接邁了上去,而後不動聲色的瞄了眼薑對雪。
走動間鞋子露出,看似普通的繡鞋,旁側似乎不同。
因穿長裙,襲至腳踝,衣袍蓋住那部分,她又行在前,不能看清。
但她不急,薑對雪獻舞,她在旁彈奏,屆時就能看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