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眼日頭,秦雲舒想著這個時辰應該有馬車了吧?
咕嚕咕嚕——,就在這時,車軸轉動聲傳來,循聲望去,是一輛普通馬車。
而趕車的人不尋常,腰間佩劍,一般車夫哪會帶劍出行?
不多時,馬車在她身前停下,車夫身手敏捷一躍而下,朝著她敬拜叩禮。
“屬下領了四皇子命令,特接小姐回府,以此感謝小姐沒有多加怪罪。”
禮數做的很到位,現下也的確沒有馬車,而她為避免被父親發現,趕著回府。
所以,她沒有拒絕,禮貌的說了一個謝字,然後上了馬車,並吩咐停在後門。
來去一個多時辰,掐著時辰算,父親應是剛入府,莊姨娘只需稍稍拖一會,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很快,馬車停在秦府後門處,秦雲舒說了聲謝謝,隨即迅速下車,一推小門邁步進去。
但她沒想到,隨著門吱嘎一聲響,她看到了本該在大門值守的府門管事。
“大小姐,您總算回了,老爺知道您偷溜出府,大發雷霆呢!您快去前堂。”
秦雲舒的心沉了沉,不曾想仍被發現了,當即斂神疾步而去。
還未踏入前堂,訓斥聲遠遠的傳來,細細一聽她便知,莊姨娘什麽都說了,連同書佑犯事。
“我很少訓責你們,但我不是沒脾氣的,月銀減半,拖下去家鞭十下!”
透著濃濃堅定的命令一下,秦雲舒急了,忙跑著上前,“父親,不可!”
話落,她徑自跪下,“是我執意出去,和她們無關。”
秦太傅見女兒跪在冰冷的地上,眉頭皺起本想扶起,轉念一想欲伸出的手收了回去,重重的哼了一聲。
“本事大了,你也要罰,這幾日你便在府中抄寫史記。”
秦雲舒毫無怨責,“謹聽父親教誨,只是……”
說到這,她看了眼站在一旁低著頭的柳意和莊姨娘,“父親罰她們和女兒一道抄寫史記吧。”
秦太傅再次哼了一聲,“不行,家鞭伺候!”話落,他看向府門管事。
秦府多年來不曾動用家鞭,那些堆放在雜物間的鞭子,怕早已落灰陳舊。
“老爺,需去集市上買一條新的,以前的那些,放置時間長,估摸不能用了。”
即便秦太傅神情再嚴肅,此時也有點掛不住了,秦雲舒乾脆起身,上前一步緊緊拉住他的手。
“父親,對待刁奴才需家鞭伺候。柳意伺候女兒很周到,莊姨娘也是急了。何況,我去書院一趟才知,僅一場誤會。”
說著,她故意在父親面前跳了跳,“你看,女兒出門一會,身體比之前好多了。”
瞧著女兒雀躍的樣子,秦太傅緩了神情看向柳意,“還不快扶小姐回雲院?”
一聽這話,柳意緊繃的身體終於放松,忙道,“是,老爺!”
嚇死了,她還以為這次非要打一頓不可!
此刻,莊姨娘聽到秦雲舒說的一場誤會,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在眼眶裡打轉的淚也止住了。
“遇事就知道哭,幸好書佑去了嶽麓,否則一直跟著你,早被養成哭病!”
秦太傅一通訓責,莊姨娘再次小心翼翼起來,站在一旁頭低著,不敢出聲。
秦雲舒知道,父親頂多訓斥,瞧著莊姨娘那樣子,沒多久就要心軟。
於是,她索性悄聲退下,領著柳意回了雲院。
而這次,秦太傅沒有隻聽女兒隻言片語,直接往雲院加派人手,遣了莊姨娘閉門思過後,坐著秦府馬車出門。
書佑出了這麽一樁事,即便女兒道明誤會,他這個做父親的,總要親自去問問。
一整天,秦雲舒都在院中安生歇息,風乾蜜餞和野果,吃了一小半。入夜,由柳意伺候著早早睡了。
閉眼的前一刻,她看了看放在枕邊的荷包,右手不禁探出被窩,輕輕撫了上去。
此時,軍營中,蕭瑾言訓練新兵許久,今晚領了四皇子吩咐,早早入帳歇息。
不像女子洗漱緩緩來,直接一桶水淋頭灌下,隨手拿了大長巾稍稍擦拭。
臨睡前,蕭瑾言望了眼迎春花,不多時換了新鮮的水,撫了撫嬌豔欲滴的花朵,沒了根只有枝丫,希望能多活幾日。
和往常一樣,熄了燭火臥床,身上隻蓋了薄被,漸漸的閉了眼睛。
“廟山那天,你為何不來,你可知我等了多久?”
忽然間,一道嬌呵聲傳來,一名女子擰著一雙秀眉站在自己面前, 眸裡盡是責怪,被這樣的眼神望著,蕭瑾言更加愧疚。
“雲舒姑娘,我……”
一時語塞,他確實失約,是他不對。
“你什麽,你就是故意的!”
怨責更重,眼看她轉身要走,他也不知怎了,竟急急追上去,慌亂下揚手拉住她。
啪——,響亮的一聲,入手一片冰涼,蕭瑾言猛的驚醒,睜開雙眼,竟發現右手牢牢握著床柱。
死死的拽著,只有他知道,力道是多麽大,手心裡也全是汗。
許久沒做夢的他,做夢了,夢到了雲舒姑娘,還主動拉了她的小手。
蕭瑾言半靠著床柱坐起身來,皺著眉望著右手,就是這隻手拉了,渾身跟著燥熱起來。
即便夢裡沒什麽,可他仍覺的自個兒浪蕩了。
啪——,清脆的聲音響徹帳中,蕭瑾言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她待他那麽誠摯,靈動的雙眸盡是純淨,他竟做了浪蕩夢!
可不就是應了那些文臣說的,就是一個糙漢子。
這一刻,他覺的自己犯了大罪,再也睡不著了,也不敢睡,生怕再夢到不好的事。
於是,他乾脆穿衣起身,去了軍中最大的校場,皎潔月色下,一圈圈跑著。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大汗淋漓日頭漸漸升起,他才回了營帳,疲憊不堪直接倒頭睡下。
這一睡便過了時辰,每日都起早的蕭校尉,現在仍不見身影,每個人都很疑惑,但也不敢去打擾。
蕭瑾言睡到了自然醒,一夜無夢,起身後他長長的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