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扇銅門緊閉,門外左右站了四個腰掛佩劍的挺拔男子,各個目不斜視,看到馬車駛來,停在門前,也肅穆非常。
郡王府的守衛,一般的侍衛,而這裡,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兵士。
秦雲舒一手挑起簾子,迅速下了馬車,看著緊閉的銅門,又瞧著守衛。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到這來,不一定能問的出來。
做足準備,她上了台階,踏上最後一階時,劍戟忽的橫伸,直擋在她身前。
“姑娘,請回。”
簡單四字,沒有過多言語,嚴肅不已,話音沒有起伏。
秦雲舒面色如常,眸中凝重不已,她沒有被這句話影響,而是道,“你家主子,不在宅中?”
沒有言明自己是誰,照舊問話,比起守衛,聲音更加平靜,更多了絲高位者的氣度。
守衛多看了她一眼,眸中稍稍起了些微疑慮,最終道,“無可奉告。”
說到這,頓了頓,又道,“姑娘可留姓名。”
看模樣,身份不凡,也算貴客。但現在,不能透露主子任何行蹤。
僅僅一句話,秦雲舒就知道了,他不在宅中。
在軍營嗎?還是說,和楚連城一樣,緊急去了關外。
如果是……
秦雲舒隱在衣袖中的手不禁握起,凝重不已,緊接著,她一言未發,轉身下了台階。
就在這時,車軸聲響起,她沒有去看,兀自沉思,一步一緩走向秦府馬車。
她不會騎馬,去那,只能叫人趕車,比不上千裡坐騎。
等她到那時,最快也要七八日,可那時候……
馬蹄聲戛然而止,不多時,肩上落下一隻大手。
秦雲舒眉頭擰起,腳步迅速一轉,全神戒備。
望著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眉頭皺的更深,是謝凜。
到底出了什麽事,他肯定知道。
念頭一晃而過,她依舊靜靜望著,沒有多說。
隻一個眼神,謝凜就知她心中所想,隻覺寒涼,唇角卻勾起一絲笑。
“動作迅速敏捷,看來,徹底好了。”
秦雲舒唇微動,就要開口,卻聽
“按照以前,若我靠近你,你定指責,現在卻沒有。”
篤定非常,寒涼更盛。其實,她去郡王府時,他就跟著了,她完全陷入沉思,沒有發現他。
一路,從郡王府到四皇子京中宅院,他知道她要探查什麽。
低沉一語,秦雲舒明了他的意思,不再遮著藏著。
“楚郡王不在京中,四皇子可能也不在,連夜急令,昨日你被宣召入宮。”
說到這,她停住,就這麽望著他。
一雙晶亮的眸子,透著層層水,又如夜空最璀璨的星辰。
謝凜照舊輕笑,“猜的分毫不差,昨晚,秦太傅也在。”
他很清楚,如果不留一絲隱瞞,全盤托出,這結果,她承受不起。
送親隊,婦孺居多,面對數量不少的幾萬周國大軍,就算蕭瑾言再怎麽厲害。
結果都一樣,潰不成軍。
他的暗衛隊沒有動手,速傳消息,蕭瑾言失蹤。
落於周國手中,還是死了,目前不清楚。
見他久久不說,秦雲舒忍不住,再次出聲,“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話音落下,低沉男子聲緊接著響起,“周國幾萬大軍埋伏在關外。”
一聽這話,秦雲舒的心一下子沉了,手緊緊揪住,“幾萬大軍。”
聲音止不住的多了顫意,憂慮緊張害怕,多種情緒混雜。
謝凜眸光幽閃,心沉了又沉,寒冷的如同冰凍三尺雪花飛揚。
心跟著揪了起來,在她面前,他變的越來越不像自己,終究忍不住,舍不得。
“邊關有軍隊駐扎,齊軍勇猛善戰,周國沒有得逞。楚郡王和四皇子,稟了聖意,前往關外一起處理罷了。”
話說的十分輕松,面上更多笑意,“說不定這次回來,蕭總兵又升官了。已是三品,按照這程度,怕不是一品?”
濃濃戲謔,更有打趣。
秦雲舒的心立刻放下,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說的,是真的?
“怎了,怕我騙你?”
說到這,低笑一聲,“我謝凜,不屑說謊。”
斬釘截鐵,篤定不已。
秦雲舒稍稍一想,也是,他確實從不說謊,因為沒有必要。
轉念想了想,她緩了神情,十分有禮的說道,“謝謝你。”
毫無保留告訴她這些,都是朝中內部消息,絕對封鎖,毫不散播。
“一個謝字,就想打發我?”
秦雲舒步子微頓,抬頭望著他,“你想怎樣?”
此時,謝凜卻收了笑,看著她的眼睛,滿是認真。
“給我繡個帕子。”
他竟要帕子……?
“我繡工不好。”
準確的說,很差,當初給瑾言繡荷包,來來回回好多次,才勉強可以。
“我不嫌棄,隨便什麽圖案,給你五天時間。”
說罷,謝凜不再停留,直接轉身上了馬車。
離去的那刻,眸色深沉,心底說不出來什麽滋味。
三十幾年來,他從不說謊,根本沒必要,完全不屑。可在今天,就在剛剛,他說謊了。
哪來什麽駐扎軍隊,寡不敵眾。
皇上命楚郡王和四皇子,一來滅了周國威風,二來交出琉璃公主,最後尋找蕭瑾言。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謝凜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不禁輕笑,笑聲中全是嘲諷。
借由此事,向她討要帕子。
這時候,秦雲舒已經定了心,告訴她這麽重要的事,給他繡個帕子,也不為過。
於是,她再次上了馬車, 回秦府時,去綢緞坊買了一點料子。
入了雲院,按照帕子的常規尺寸剪裁,看著多彩的針線,她在想,繡什麽圖案。
或許該說,她繡的比較順手的是哪些。
思來想去,有了主意,拿起翠綠針線。
一整個下午,她才繡出幾棵草。別的姑娘,不到一個時辰就能繡好。
柳意看不下去,“奴婢來吧,是不是還要繡花?”
“別,我自己來。”
話落,拿起白色針線,穿針引線,有模有樣的繡了起來。
秦太傅回來時,已至深夜,遣來管事問舒兒今日做了什麽。
“大小姐出門,買了綢緞和針線,在院裡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