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柳意眼神都不一樣了,特意伸出六個手指頭。
“都是張夫人生的,沒讓張員外召填房,第七個孩子,總算得了男娃,真不容易。張遷也是,從小被寄予厚望,偏偏他性子,說白了,傻。”
至少柳意這麽認為,一點公子哥的做派都沒有。否則,怎可能在她一個小丫鬟面前,哭……
想到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哭,就怕得罪她家小姐,惹惱侯爺,到時候張府完蛋。
“他在你面前哭訴了?”
短短時間打聽這麽清楚,準是張遷什麽都說了。
“是啊,哭的比姑娘還要慘,如今他二十三了,定了三門親事。邪了!都沒成,那幾個姑娘寧願跳河也不跟他。我也納悶,張府有銀子,他是唯一的男嗣,家產都是他的,人也可以,有禮貌。”
柳意絮絮叨叨著,最後手一拍,“三個月前,終於有個姑娘願意,卻在納彩後,莫名其妙死了,就死在屋裡,身上毫無痕跡,仵作說吃壞東西,腸穿孔。”
那該是什麽東西,才能把腸子鑽出孔來。
秦雲舒眸神微斂,確實很慘,被人設計。
“納彩禮給了很多,姑娘沒了,一樁喪事,張遷沒追究,任由去了。但他克妻的名聲傳了,這輩子想娶妻,難。”
一旦傳出這樣的名聲,確實,犯了忌諱。
秦雲舒搖頭,見柳意兀自歎氣,揚手打了她一下,“你真可憐他,不若嫁了?你不是說,他人不錯。”
堪堪幾語,把柳意嚇壞了,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別,我不喜歡他那樣的,沒男子氣概,嘴巴嗦,娘們氣。”
她一邊說一邊連連擺手,最終一跺婢挑選人的標準,嗯,孫廣那樣的。”
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盡心去辦,從不說個不字,花也買的不錯,得了大小姐的誇讚。
身手好,腱子肉多,渾身有力,那才是真男人!
秦雲舒恰巧看到門邊的袍角,輕聲一笑,故意問道,“你最欣賞他?”
“比起娘們氣張遷,我自然喜歡後者,小姐,您問這些做什麽?”
她打個比方而已,別當真啊!
秦雲舒睨了她一眼,朝著門外輕聲一笑,“瞧你來了很久,怎還不進?”
話落,柳意整個人一嚇,隻覺的大小姐那雙眼睛,盡是精光。
僵硬的扭頭望去,居然是孫廣!她剛才說了什麽,都被聽去了!
此刻,孫廣也是懵的,一張臉漲的很紅,僵硬又尷尬的走了進去,躬身道,“夫人,屬下已經找到黃老先生,您邀他一事,他已知曉。”
他來,就是為這事,誰知道聽到不該聽的。
活到現在,從沒哪個姑娘說喜歡他,他二愣子,人也比較傻,真不會討好姑娘。
秦雲舒看著低頭做逃兵的柳意,隨即問道,“他需要多久,才能給出答覆?”
“黃老先生認識秦家祖宅,隻說,若他同意,直接過來,沒有說考慮多久。”
秦雲舒了然,擺手示意他下去。
孫廣躬身行禮,後退著出門,到柳意身旁時速度明顯加快。
一室寂靜,許久柳意還沒抬頭。
“人都走了,羞給誰看?”
秦雲舒彎眸笑著,眼裡盡是意味深長,她甚至在想,配給孫廣,挺不錯。
跟著蕭瑾言的心腹,身手和能力方面,都是過關的,即便人瞧著木楞,老實巴交。
但他如果真喜歡柳意,再木頭,也會想盡辦法討歡心。
“大小姐,
你戲弄奴婢,明知道人在外面。”想到先前說的那句話,簡單打個比方而已,她真沒其他意思。
“怎戲弄了?這話,我叫你說的?”
幾語堵的柳意沒活說,隻好認栽,“都怪奴婢這張嘴。”
她一邊說一邊揚手打了嘴巴,悔的腸子都青了。
“一個時辰後用膳,你去看看灶頭那怎樣了?”
聽到吩咐,柳意立即回神,“奴婢遵命。”
說罷,她幾步出了屋門,登登登往樓下跑。
秦雲舒一笑,不多時也走了出去,直朝前堂走。
她記得有宅內最大的一間房,裡面放滿書架,從曾祖父那輩流傳下來,日夜積累,很多名家字帖畫冊。
秦家起初日子不好,有些書沒有好好保存,缺頁黃紙。到了祖父手裡,他想盡辦法修補。
聽父親說,祖父一介秀才去做鐵匠,只因銀子尚可。
兩月存起來的錢, 全都用來買書架,更叫工匠到宅內,所有屋都不修補,隻擴建和修繕書屋。
為這事,祖母鬧了,天天吵架,氣的回了娘家,還放狠話說和離。
那時候,父親才六歲,嚇的哭紅眼,以為真要和離。
七天后,祖母回來了,還帶了從娘家厚臉皮要來的三兩銀子,扔給祖父,說買點磚頭,再修繕一下。
明顯的刀子嘴豆腐心,祖父特別感動,發誓考上舉人,帶她過好日子。
祖母深深相信,卻到死都沒等到祖父考上舉人,也沒過上好日子,但她不悔。
有些人,的確有才華,每次都敗在運氣上,沒有舉人的命。
祖父沒有,不代表秦家沒,他的兒子,天賦使然,做到極致,成了文界泰鬥。
秦家祖墳全部修繕,在江南一處風水極好風景秀麗的地方。
父親填補祖父遺憾,一生為之奮鬥,為文壇獻出所有。
秦雲舒忽然想起蕭瑾言,在這方面,兩家有共同的地方。
雖文武區別,但都是祖祖輩輩努力,如今一人的榮光,已不是單單一人,而是整個家族。
有個詞,傳承,家族毅力,祖輩幾代的共同奮鬥。
即便書佑習武,但傳承,是一種力量,而非限定文武。
秦雲舒眸眼晶亮,推開那扇門時,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
秦家最大的一間房,就算只有一層,江南到了雨季潮濕,但這間屋下了血本。
地面鋪了三層上好隔潮磚頭,頂也吊了防潮板,從左往右,總共五扇窗,有專人定期開窗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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