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雪地,淡色臘梅,襯著一襲亮色外袍,不盈一握的小腰乍現,繞柔輕曼,清新脫俗。
此刻,秦雲舒沉浸其中,渾然不知此番作態落入一雙深邃卻又純碎的眸子。
直到……,啪——,枝丫上的積雪猛的滑下,落了她滿手,冰冰涼涼的,將她紛飛的思緒拉回。
靈眸微轉,人也跟著轉身,突如其來的動作卻叫遠處的男子猝不及防,就這麽四目相對。
四周格外寂靜,空氣仿佛停止流動。
秦雲舒的心狠狠一跳,頃刻間心湖掀起千層漣漪,萬般情緒閃過雙眸。
瑾言……,他不在皇宮,竟在這。
她真沒想到在此相遇,按照時間算,兩人該在皇宮後花園臘梅樹下初遇。站在樹下的人是他,她才是遠處偷望的人。
哪曾想,不僅時間提前,地點也變了。就這麽一轉身,她的瑾言進入她的視線。
蕭瑾言很尷尬,駐守邊關多年,和將士對飲,與風沙為伴,沒和女子打過交道。
可現在剛回京,瞧了人家姑娘,準確的來說,仔細認真的瞧了。若不是姑娘突然轉身,他怕是一直瞧下去……
想到這,他不禁暗罵一句該死,他這樣和那些登徒子有何區別?
蕭瑾言抿唇,面對敵方千軍萬馬也沒現在這麽窘迫。短短思慮間,表情接連變幻。
秦雲舒見他這般,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緩步走來,每走一步,他的臉就跟著清晰一分。
漸漸的,她停在了他的面前。
蕭瑾言似乎能聞到除了臘梅香外,空氣裡多了絲其他味道,女子體香。
意識到這點後,他不禁後退一步,手掌心莫名其妙的熱了,雖是武將,但他一向懂禮,忙以軍中姿態拱手道,“驚擾姑娘賞梅了。”
聲音和他的人一樣,透著勃發的英氣,一身淺藏色衣衫,顯的既年輕又不失穩沉。
秦雲舒就這麽瞧著他,若蕭瑾言這時候抬頭,定能發現她眸中的柔情。
可許久,蕭瑾言都沒抬頭,反倒再次出聲,“在下無意冒犯,姑娘見諒。”
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引來秦雲舒一陣輕笑,出口的聲音裡帶了絲調笑,“我長的不好看麽?”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蕭瑾言摸不著頭腦了,他一心在沙場,和女子幾乎零接觸,更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但人家問了,他總不能不答,隻好硬著頭皮道,“姑娘很好看。”
他眼力好,就算站在遠處,也能看的清清楚楚。這姑娘不是一般的好看,是非常,極其。
“既然好看,那你怎麽不抬頭瞧我?”
話音夾雜的調笑意味不減,秦雲舒揚手拍了蕭瑾言,“叫你抬頭呢!”
聲音落下,伸出的手瞬間收去,卻將蕭瑾言駭住了,他的肩膀還沒被女人拍過……
心思微微一蕩,片刻後斂神,抬頭時目光早已鎮定。之前還遠遠的望著,此刻就在他面前,近距離一瞧,他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
不是濃妝豔麗,清純中透著豔絕,尤其那雙大眼睛,染著萬般星光。
蕭瑾言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耳根有點發熱,腦子也跟著空白,這種感覺很不妙。
“姑娘,依您的意思,在下抬頭了。現下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縱然不妙的感覺環繞周身,
但蕭瑾言面上仍絲毫不變,僅守男子禮儀,拱手拜別後連忙轉身,抬腳就要離開。 然而,他的腳剛跨出一步,便聽到身後傳來清亮的女子聲。
“我叫秦雲舒。”
簡單的五個字,仿似透著梅香,蕭瑾言步子不停,卻依舊聽的清清楚楚。
秦雲舒站在原地一直望著,上輩子宮中梅林,她率先離開,他在原地瞧著。
漸漸的,濃濃笑意泛出唇邊,目光燁燁生輝。剛才,她故意放大聲音,她的名字,他肯定聽清了。
秦雲舒朝著他離開的方向輕笑一聲,然後轉身在梅林逛了起來,直到沈夫子派人喚她,她才出了嶽麓書院花園。
她很清楚,蕭瑾言絕不可能孤身一人來書院,定隨四皇子前來。沈伯伯說的貴客,不言而喻。
為什麽四皇子來這,又怎麽和沈伯伯熟知?
這件事超出秦雲舒的認知,看來,她重生了,事情發展的軌跡也發生變化。
秦雲舒來到明亮的廳堂時,蕭瑾言早已隨四皇子出了書院。
此刻,他的腦子裡全是女子倩影, 那種不妙的感覺仍環繞周身,令他困惑心驚。
他都離開了,掌心怎麽仍熱的發汗?
細細想來,姑娘叫秦雲舒。忽然間,他想到典籍裡的一句話,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雲卷雲舒。
她的名字是不是出自這句話?
“從書院出來你就恍恍惚惚的,怎麽了?”
低沉有力的一句話喚醒蕭瑾言,他連忙躬身,可還未出聲,卻被四皇子阻斷。
楚凜輕笑一聲,隨意的望向書院,“在後院看到沈夫子的女兒了?”
蕭瑾言怔了怔,姑娘是沈夫子的女兒?轉念一想發覺不對,她姓秦,沈夫子的女兒必定姓沈,不是他的女兒。
“瑾言,你出生入死跟隨本殿多年。在本殿眼裡,早成了親兄弟,聽聞你在鄉間的弟弟前年也娶妻了。”
說到這,一向幽沉的楚凜多了絲爽朗,“若你相中沈夫子的女兒,本殿替你做主。”
蕭瑾言的心一陣咯噔,唯有一個想法閃過腦海,姑娘姓秦,不是沈夫子的女兒。
“萬萬不可,多謝殿下好意。”
“京中才女,多少貴家子弟搶著要。機會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
聽出殿下話裡的認真,蕭瑾言隻好凝了目色,真摯的回道,“女兒家的心思難猜,瑾言不想娶妻。”
見他這樣,楚凜徹底明白了,不再提此事,隻撂下一句話。
“千萬軍士,就屬你最驍勇善戰。日後有了中意人選,告訴本殿。”
楚凜對敵友分的很清楚,對這位猛將,絕對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