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這個人,這張臉,哪怕天天不愉快,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都是他。
「又在算計什麼?」宴輕走回來,一把扯了她的胳膊,「趕緊走,一會兒快晌午了。」
沒聽說過有誰家回門大半天過去才慢悠悠回去的,她是想讓凌雲深與凌雲揚一起看他不順眼嗎?
凌畫被他拽著走了兩步,醒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著揚起臉,「哥哥,你不生我氣了?」
宴輕瞪眼,「在你的哥哥們面前,不準喊我哥哥。」
否則讓人以為他多缺妹妹似的。
凌畫乖巧地點頭,「好。」
在三哥四哥面前,她就喊他夫君,兩個人的時候,就喊哥哥。
管家利落地帶著人將凌畫篩選下來的那些禮重新搬上車,府裡的人動作很快,轉眼就裝了滿滿的一車。
見二人這麼快就和好了,管家十分高興,試探地問宴輕,「小侯爺,您覺得這一車禮夠了嗎?」
不夠的話,還可以去庫房搬,端敬候府多的是好東西。
宴輕掃了一眼點頭,「夠了。」
至少不會讓人笑話了,也不會讓他的哥哥們覺得他對這麼個小祖宗不好了,連個回門禮都捨不得出。
管家鬆了一口氣,「天色不早了,您和少夫人早去早回。」
宴輕點頭。
凌畫看看大日頭,挺烈,對宴輕說,「哥哥,跟我坐車吧!」
宴輕扯出袖子,「你自己坐車。」
他轉身上了馬。
凌畫沒辦法將他拖上來一起坐車,只能自己上了車。
今兒天氣好,街上的人很多,宴輕騎著馬與凌畫的馬車一起穿街而過,不可避免地又遇到了不少人,與昨日一般,不少人與宴輕打招呼,同時,又好奇地對著裝著回門禮的馬車多看了幾眼,車馬走過,又是一番議論談資。
凌畫坐在馬車裡忽然懂了宴輕的生氣點,她看著是一樁小事兒,但是在百姓們口口相傳的眼裡,這還真不是一件小事兒。
宴輕對於她的面子,比她還要維護。
凌畫想明白了,忽然啞聲笑了。
琉璃陪著凌畫坐在馬車裡,納悶地看著凌畫,悄聲問,「小姐,你自個兒一個勁兒的笑什麼?」
早先被小侯爺生氣甩了袖子,轉眼哄好了人,她就這麼高興?
小姐生來就不是一個受氣的人,但對於小侯爺,她還真是受了不少他給的脾氣,但有句話又說回來了,誰讓小姐先算計的人呢,先算計,就是一萬個不對,小侯爺發發脾氣,也是應該的吧?
更何況,長的好看的人,本來就有發脾氣的權利。
凌畫笑而不語。
宴輕在外面呢,耳朵那麼靈,她自然不會說什麼,免得他聽了不順耳,再發脾氣掉頭回去,她又得追回去哄。
馬車很順暢地來到凌家,凌家大門大敞四開,就跟那日宴輕來接親時一般。凌雲深、凌雲揚、秦桓、凌晗、凌致等都聚在了門口等著,陣仗依舊有些大。
宴輕下馬車,規規矩矩地行禮,「三舅兄、四舅兄、秦兄。」
凌雲深笑著點頭。
凌雲揚上前拍他肩膀,直接地問,「宴輕,你沒欺負我妹妹吧?」
宴輕挑眉,「四舅兄是不是對於令妹有什麼誤解?」
他能欺負她?
大婚之夜,睡地上的人可是他,她在床上睡的跟豬一樣,連個身都沒翻。
凌雲揚想想也是,哈哈一笑,「這我就放心了。」
秦桓在一旁說,「宴兄不是欺負人的人。」
他做了一年紈絝,就沒見他欺負過誰,乾的都是解急救火的事兒,兄弟們誰有難處,都能找他,更別說欺負一個女孩子了,他不是那樣的人,做不出這樣的事兒。
宴輕瞅了秦桓一眼,「秦兄還是這麼純真。」
無論是在狼窩一般的安國公府,還是在凌家這個養出凌畫的府邸,秦桓似乎一直都是秦桓,環境也改變不了他這與生俱來純真的性子。到現在,他怕是都不知道,他要死要活的悔婚,根本就沒必要,杏花村鬧出的婚約轉讓書,是凌畫算計的。
秦桓一怔,「宴兄過獎了。」
宴輕一點兒也沒覺得過獎,這句誇獎秦桓受得起。
凌畫從馬車上下來,喊了聲「三哥、四哥、義兄,」,然後又對凌晗和凌致招手。
凌晗牽著凌致來到凌畫面前,稚嫩的童聲響起,「小姑姑。」,然後又一起對宴輕喊,「小姑父。」
凌畫摸摸二人的頭,「真乖。」
她拿出一袋糖果,從裡面倒出兩顆,遞給二人一人一顆。
宴輕瞧著太少,直接伸手將那一袋子糖果都拿過來,塞進凌晗的手裡,十分大方地說,「你們倆都拿去分了。」
凌畫:「……」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宴輕,小聲說,「小孩子吃多了糖果,會壞掉了牙齒的。」
宴輕動作一頓,瞅著面前兩個小不點兒,似乎有些為難,剛大方送出的東西,總不能再要回來吧?那他這個小姑父還要不要面子?
凌畫憋著笑,對凌晗和凌致囑咐,「每天一個人隻準許吃一顆,知道嗎?」
凌晗和凌致乖乖點頭,「知道了小姑姑。」
宴輕鬆了一口氣。
一行人簇擁著二人往府裡走,凌雲深與宴輕並排走在前面說話,凌雲揚落後一步,悄聲問凌畫,「七妹,端敬候府好,還是咱們家裡好?」
「都好。」
「哪個更好?」凌雲揚盯著她,似乎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宴輕忽然回頭瞅了凌雲揚一眼,「四舅兄是對我的府邸有什麼意見嗎?」
凌雲揚大手一揮,「走你的路。」
宴輕轉回頭去,繼續與凌雲深說話。
凌畫本來還想等等再找凌雲揚算帳,但她這個四哥,就是記吃不記打,於是,她停住腳步,對凌雲揚笑眯眯地說,「四哥,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吧!」
「七妹妹是不是兩日不見想四哥了?行啊。」凌雲揚答應的痛快。
凌畫見他無知無覺,心想一會兒有你哭的,便轉了道,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凌雲揚一看,認定她剛剛出嫁,怕是還是不太習慣住端敬候府,端敬候府再有她想嫁的人,但也不如她從小住到大的家,一定是想家的。
凌畫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沒進正屋,直接去了她的書房。
打開書房的門,裡面空空蕩蕩,一排排書架都空了,她看了琉璃一眼,然後走了進去。
琉璃秒懂凌畫這個眼神,在凌雲揚跟著凌畫進了書房後,她關上了房門,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不讓四公子一會兒跑走。
凌雲揚也是個聰明的,從踏進書房,便覺得不對勁,看著空空的書架,忽然反應了過來,連忙陪著笑倒退,「七妹妹,我想起來有點兒急事兒,咱們還是一會兒再說吧!」
他說完一句話,轉頭就走。
凌畫也不搭話,站在書架前,靜靜看著他。
凌雲揚打開房門,一眼便看到琉璃立在門口,手裡橫著一把劍,見他打開房門,對他呲牙一笑,「四公子,你想試試我手裡的劍嗎?」
凌雲揚當機立斷地重新關上了房門,不,他不想,這府裡誰不知道琉璃就是個武癡劍瘋子?他是瘋了才想試試她手裡的劍。
凌畫慢悠悠地說,「四哥,我本來很想大度的原諒你,但你出賣妹妹,也出賣的太徹底了吧?」
凌雲揚垮下臉,求饒地拱手,「七妹妹,好妹妹,是我錯了。我哪裡知道自己在宴輕面前幾碗黃湯子下肚,就忘乎所以了?」
「四哥知道我要找你算的是什麼帳了?」凌畫挑眉。
凌雲揚不傻,從進了這書房,他就知道了,他喝醉了做了什麼事兒,自己能不知道嗎?他苦著臉說,「知道,我不該給宴輕推薦《逃跑新娘》和《追夫三十六計》。」
「還有呢?」
「也不該酒醒後氣不過,將你書房裡的所有畫本子都給宴輕送去了。」凌雲揚舉起手,「我發誓,我真沒想到,宴輕那傢夥,他真的都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