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慎言出現,並且開口叫寧西為“寧姐”後,原本偷偷摸摸看熱鬧的人,看寧西的眼神頓時不對勁起來。剛才他們還想著這個小演員手段不簡單,能把不近女色的常時歸迷得神魂顛倒,哪知道人家的手段還不僅僅如此,連陶家那邊都已經承認她了。
陶慎言是誰,那可是陶家下一代的繼承人,他與寧西關係這麼好,也就代表著陶家的態度,陶家的態度那肯定取決於常時歸母親陶慧雪的態度。
不管外面人怎麼看待寧西,可是只要常時歸喜歡,而陶慧雪這個婆婆又沒有意見,那麼這個寧西就是妥妥的常太太。這樣一來,常琴今晚的行為,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連人家陶慧雪這個婆婆,對寧西這個未來兒媳婦都沒有什麼意見,她這個做姑姑的就先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擺長輩的架子,這不是欺負人家小姑娘沒爹沒媽沒家世嗎?
上流圈子的人都喜歡擺架子,但是這個架子往往是無形的,而不是像常琴這樣,直接拿出身份粗暴的擺姿態,這做法略難看了些,也有些沒意思。
別人能想到這一點,常琴心裏自然也很清楚,她最恨的就是她大嫂這一點,總是一副高貴知禮、溫和大方的模樣,當年在學校裏搶去她風頭不說,後來更是把她大哥迷得神魂顛倒,當個寶貝似的娶進門,搞得她這個常家正宗小姐仿佛成了個外人,而她才是主人似的。
少女時期的那點恩怨,在慢慢流淌的時光河流中,慢慢化作常琴自以為的“年輕不懂事”,實際上心裏的疙瘩卻一直潛藏著,只是大家都維持著和睦的表像,沒有做得太難看而已。
當四周那些看熱鬧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常琴再度想起了自己少女時代,那時候的她驕傲肆意,但是總是處處不如陶慧雪,後來嫁了個男人,感情也不如大哥與陶慧雪之間來得好。
後來傳出大哥與侄子乘坐的車子出了車禍時,她下意識裏竟有些怨恨陶慧雪,這股怨恨來得莫名其妙,明明大哥的車禍與大嫂一點關係都沒有。
最後的結果是大哥身亡,侄兒運氣好抱住了命,整個常家陷入動盪之中,最後靠著大嫂娘家的幫忙,侄兒最終把常家牢牢的抓在了自己手裏。
對這個侄兒,常琴是十分滿意的,很多時候提起她這個侄兒,常常會覺得很驕傲。可是這個讓她驕傲的侄兒,竟然要娶一個女演員進門,這簡直讓她無法接受。
陶慎言可不管別人會怎麼想,他與寧西碰杯喝著酒道:“前兩天我們哥幾個還提起你,說什麼時候約好去城郊的度假山莊去玩玩,沒想到今天就見面了。”
他說的也沒錯,幾個好哥們對寧西印象卻是很不錯,所以時不時都有人提起她。
“行啊,”寧西笑道,“不過最好儘快,我剛接了個劇本,就快要開拍了,別到時候你們去吃喝玩樂,我還在熬夜拍戲。”
“那行,明天我就跟他們幾個商量一下時間,”陶慎言笑著應下,轉頭見常時歸向這邊走來,於是促狹地笑道,“你們猜分開多久,常哥便急不可耐地找過來了,嘖嘖嘖,真是……”
常琴見侄兒過來了,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自在,摸了摸脖頸上的珍珠項鏈,乾笑道:“你們年輕人慢慢玩,我去那邊瞧瞧。”
“常姨慢走,”陶慎言笑呵呵的說了一聲,等常琴離開後,對寧西小聲道,“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在常家她說的話不算。”
聽到這話,寧西對陶慎言笑了笑,以她現在的身份,說什麼都不太合適,笑而不語最好。
“西西,”常時歸走到寧西身邊,對她道,“抱歉,讓你一個人等了這麼久。”
“也不是一個人,剛才很多人找我說話,”寧西的頭髮今天特意盤了起來,只留了幾縷下來,把她身上的氣質襯托得更加溫婉,“剛剛慎言跟我說,最近幾天準備去度假山莊玩,要不要去?”
“好。”兩人因為工作的緣故,一起外出玩樂的時間很少,現在寧西主動提起,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站在一邊被當成小透明的陶慎言聽到常時歸這話,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平時怎麼叫也叫不出門,現在寧西剛開了個口,就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下來,這中間的差別也太巨大了些。
酒會上除了一些上流人物外,也有娛樂圈比較出名的大腕,只不過除了真正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其他的流行巨星,在這些帝都一流人物們的面前,輕易不敢開口。
比如說擁有粉絲無數的郭際,平時隨隨便便在微博上發了表情,分分鐘都有成千上萬的評論點贊,可是風光無限的他,到了這裏,連喝口水都要小心翼翼,以免惹到不能得罪的人。
實際上在寧西與常時歸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她了,可是因為心虛,他壓根不敢往上靠。後來看到一些平時見抬著下巴看人的貴婦們在寧西面前陪笑臉、好言好語說話的樣子,郭際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寧西現在如此風光,當初他怎麼也要答應出演《好運連連》,就算導演不給他片酬,他也會答應下來。如果能與寧西拉近關係,這是十部電影片酬都換不來的。
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點頭哈腰討好了好幾個投資人後,他喝得都快要吐出來了,最後為了散散身上的酒氣,他去外面的小花園透了透氣,哪知道竟然不小心聽到一個女人在講電話。
“是啊,那個寧西長得一副千嬌百媚的狐狸精樣,大嫂那邊都不願意管,我也不去討這個嫌了。”
“你別聽別人瞎說,蔣家那邊的人給再多好處,你也不要理……”
聽到這些豪門恩怨情仇,郭際內心一個激靈,忙回到了酒會上。心裏卻暗暗感慨,這寧西看似風光,只怕這豪門內裏也不容易。當年他剛出道的時候,陳珍珍已經紅透了整個華國,然後就風風光光的嫁到了蔣家。
當年媒體天天報導著有關陳珍珍婚禮的新聞,什麼婚紗是什麼大師設計,價值多少;什麼鞋子又是某皇室王妃同款,有價無市,還有什麼頭冠、戒指、項鏈之類,每一樣的價格都能讓人羡慕嫉妒恨。可是這麼風風光光嫁了出去,最後的下場又是什麼樣的?
他還記得當初經紀人一臉興奮的跟他說,他參演的這部電影會有複出的陳珍珍加盟,到時候這部電影一定會多火多火。結果他知道這個消息後的第二天,陳珍珍就自殺了。直到現在他還記得經紀人得知這個消息後的表情,好像是聽到什麼不敢置信的荒唐事,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沒過多久,他的那個經紀人就辭職了,從此再也沒有涉足過娛樂圈,現在開了家不大不小的超市,日子過還挺滋潤。兩人之間也沒有斷過聯繫,只是對方再也沒有跟他提過陳珍珍這個人,只是最近得知他有可能得罪了寧西後,才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叫他在圈內不要得罪人,莫欺少年窮。
“什麼大腕巨星,在那些有錢有勢的大人物面前,什麼也不是。”當時前經紀人在電話裏歎了一口氣,他隱隱覺得對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只是說了幾句注意休息的空話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時歸知道剛才常琴來找過她麻煩,所以酒會後面,常時歸一直沒有離開他身邊,保護姿態十足。有了他這種態度,寧西在旁人眼裏,已經從“常時歸女友”進化為“常時歸未來老婆”,兩人之間就只差一個證了。
酒會結束的時候,曲家人笑得一臉的燦爛,這次他們雖然沒有與常家談成確切的合同,但是雙方都有了合作的意向,這可是個好兆頭。
當常時歸帶著女友來向他們告別的時候,曲父親戚把兩人送到了大門後,然後笑呵呵的對常時歸道:“常先生,寧小姐這麼漂亮,二位什麼時候舉辦婚禮,到時候我也能厚著臉皮去討杯喜酒喝?”曲父早就看出常時歸對這個女友感情十分深厚,所以有意提起這個問題,來奪得常時歸更多的好感。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話一出口,常時歸臉上的笑容溫和真誠了許多。
“曲伯父說笑了,屆時您能賞臉來參加喜宴,是我們兩人的榮幸,”常時歸握住寧西的手,看著她笑了,“日期還沒定下來,定下來後,一定邀請您。”
“那就好,那就好。”曲父樂呵呵的把兩人送上車,等車離開以後,才心情甚好回頭看自己的兒子,“走吧,回去好好想想與常氏合作的策劃書。”
“爸,你就這麼肯定常時歸會跟我們合作?”曲元柏一臉的不敢置信。
曲父拍了拍他的肩,“多學著點,你跟常時歸年齡差不多大,不過這手腕還是差太遠。”
曲元柏:他一點也不喜歡聽別人家孩子這種故事,好嗎?
此時的常家,陶慧雪給妹妹倒了一杯安神茶,安靜的聽她講述心裏的委屈與恨意。當她聽到蔣遠鵬竟然與已經死去的陳珍珍可能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後,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姐,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找了這麼個男人,”陶敏亞後悔當年自己被蔣遠鵬的甜言蜜語哄騙,不惜與反對這樁婚事的父母吵架,堅持嫁給了蔣遠鵬。
剛開始幾年還好,後來蔣遠鵬漸漸的就不太安分。只是這門婚事是她自己一哭二鬧求來的,她沒臉找娘家訴苦,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忍了下來。
後來陳珍珍進門,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丈夫與陳珍珍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只是沒有真憑實據,陳珍珍最後又莫名其妙的自殺了,她也只好把這些懷疑壓在了心底,可是這一切都被她前不久突然收到的一封信給打破。
那天她因為蔣芸在網上鬧出的事情,給時歸打電話,後來因為心裏不痛快,跟蔣遠鵬吵了幾句,便拎著包出門散心,哪知道這一個散心,竟然散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出來。
信封裏有很多蔣遠鵬與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最讓她著震驚的,是一張蔣遠鵬與與一個女人在海邊擁抱親吻的照片,雖然這張照片上,女人只露出了半張臉,但是她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人就是已經死了八年的陳珍珍。
想到自己的男人,竟然與小叔的老婆不清不楚,陶敏亞噁心得都快要吐出來。最後她讓人鑒定這些照片不是合成出來的以後,就與蔣遠鵬提出了離婚。
她這輩子,因為一次錯誤的任性埋葬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幸福。那就讓她再任性一次,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
“是誰把這些照片給你的?”陶慧雪聽完妹妹的講述後,心裏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一般人如果拿到這些照片,賣給報社或者拿來威脅蔣遠鵬,肯定能得到一大筆報酬。就算是蔣遠鵬的仇家,也會拿這些照片做文章,來抹黑他,怎麼可能就只是把照片交給妹妹?
“我不知道,”陶敏亞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當時把照片塞給我的人,身高身材都很普通,戴著帽子眼鏡,連臉都沒有看清,他把東西塞給我就走了。”
“你能想通就好,”陶慧雪把這些照片裝進土黃色大信封裏,“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被蔣家的男人欺負。”
“姐。”陶敏亞想起自己這些年的荒唐日子,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