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四十幾分,可透過飯店玻璃,明顯可見店內賓客滿座。商紹城跟岑青禾並肩往裡走,門口的迎賓店員禮貌微笑,“歡迎光臨一品天下。”
繼續往裡走,馬上有其他店員過來接應,“請問是二位嗎?”
商紹城應聲,店員說:“二位的話,樓下大堂還有位子,樓上包間已經滿了。”
商紹城道:“那就大堂吧。”
店員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跟隨店員邁步往裡走。偌大的大堂,放眼望去,不說坐了十成十,那也是**不離十。周圍盡是操著各地方言的聊天聲,好不熱鬧,岑青禾問商紹城,“怎麼這麼晚,還有這麼多人過來吃飯?”
商紹城道:“這裡是天府之國,蓉城人又最愛休閒,你覺得在夜城的夜生活已經挺豐富了吧,其實這兒的人才真是會享受。”
說話間,兩人來到一處空桌位前,對面落座,店員遞上菜單。
岑青禾把菜單推給商紹城,說:“你點吧,你不是餓了嘛。”
商紹城也沒推拒,順勢接過,他開始點菜。水煮肉片,酸菜魚,糖醋裡脊,麻婆豆腐,宮保雞丁,螞蟻上樹……
他幾乎每翻一頁就會報一個菜名,岑青禾忍不住說:“點這麼多,你吃的完嗎?”
坐對面的商紹城眼皮一掀,不答反問:“知道自己要買單,心疼了?”
岑青禾被噎了一下,拿眼睛橫了橫他,最後只得道:“點點點,我花錢買你高興。”
商紹城脣角一勾,故意低聲曖昧說道:“小點兒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要包我。”
負責下單的店員就站在兩人中間,岑青禾聽得清清楚楚,人家也一樣。頓時,女店員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岑青禾。
岑青禾來氣,在桌子下面抬腳去踢商紹城,商紹城早就料到,所以提前躲開,她踹了個空,還差點兒給自己閃著。
拿著菜單,商紹城道:“再來一個辣子雞,還有酸菜燴雞血,麻煩快點兒,她餓了。”
店員接過點餐簿,重新報了一遍菜名,隨即問:“兩位需要喝點兒什麼嗎?”
商紹城看向岑青禾,下巴微抬,“喝什麼?”
岑青禾說:“這兒有什麼特色嗎?”
店員介紹,“我們家有豆奶和酸梅汁,都是自製的。”
岑青禾說:“我想喝酸梅汁。”
商紹城道:“喝點兒酒吧。”
她馬上目露警惕的望著他,“你想幹嘛?”
商紹城故意回以一個輕微不屑的眼神兒,出聲道:“蓉城濕冷,喝點兒酒驅寒。”
岑青禾知道自己誤會了,頓時悻悻的別開視線。
商紹城對店員說:“豆奶和酸梅汁都要,再幫我們開一瓶三十年的茅台。”
“好的,兩位請稍等。”
店員轉身離開,岑青禾道:“待會兒酒上來,你多喝我少喝,我明天早上九點還得參加研討會呢。”
商紹城似笑非笑的回道:“顯擺什麼啊?”
岑青禾美眸微挑,“我哪裡顯擺了?怎麼什麼話到你嘴裡就變味兒了呢。”
商紹城說:“別解釋,你這是拐彎抹角的告訴我,你現在有多厲害,剛進公司三個月就參加研討會。”說完,他又故意感慨的嘆了口氣,“我們岑小姐就是這麼的優秀,弄得我都有危機感了。”
他明捧暗譏,直把岑青禾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原本想跟他理論幾句的,但一看他那副欠揍的樣兒,她生生忍下了這口氣,學著他的口吻,陰陽怪氣的說道:“也不行,跟商總監比不了,我這跟你面前炫耀,豈不是關公面前比臉紅?”
商紹城說:“你幹嘛總要跟我比,咱倆之間隔著好幾級,難不成你想謀朝篡位?“
岑青禾說:“不敢,我還指望商總監你多多提拔呢,我巴不得你混得好,你混得越好我越高興,趕明兒哪天你說盛天是你家的,我立馬辭職不幹,專門上你身邊跟你當丫鬟去。”
比嘴毒,岑青合照商紹城可能差點兒,但是比起誰的話酸,男人到底是比不過女人。商紹城愣是叫岑青禾給揶揄樂了,一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黑色瞳孔中,帶著**裸的促狹之色,他看著她說:“沒看出你還挺有‘野心’的。”
岑青禾一挑眉,“那是,你要是東宮太子,那我就是太子身邊當紅的大丫鬟,我要是給你飯菜裡下點兒毒什麼的,等你死了,那我就能順理成章的登機改朝換代了,以後盛天跟我姓岑,岑氏集團。”說著,她偏頭往窗外一瞥,“看見對面那片商業樓了嗎,我的,還有那片,也是我的。”
商紹城一臉平靜認真的說:“待會兒飯菜上來,趕緊多吃點兒,吃完了我領你好好看看病去。”
岑青禾眼睛一瞥,低聲回道:“我就是有病也是讓你給氣的。”
商紹城眸子微挑,“碰瓷兒?”
岑青禾思維轉換很快,前一秒還在跟他吵嘴架,下一秒忽然換了副表情,出聲說道:“欸,你不說碰瓷兒我都忘了,我今天一出機場就遇見碰瓷兒的了,是一個孕婦……”
她吧啦吧啦跟他繪聲繪色的講了半天,在提到程稼和的時候,她是這麼形容的,“車主超級帥,個頭跟你差不多吧,一看穿著打扮就知道為人很低調,戴著副眼鏡,有點兒像仁哥,但他長得真的超像我們初高中看古代小說中的男主,氣質很淡然,但是氣場絕對超強。當時外面下著雨,他就一直單膝跪著給那個碰瓷兒的孕婦擋雨,身上全都濕了。”
商紹城面不改色,岑青禾也沒多想,自顧自的說道:“要是你,你一定損得那孕婦自己從車前站起來,倒找你錢,求你放她一條生路。”
商紹城薄脣開啟,出聲說:“這話是嫌我狠毒了?”
岑青禾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狠毒算不上,又狠又毒吧。”
商紹城說:“一個陌生人,就是又好看又溫和,到我這兒就是又狠又毒?”
他臉上表情不變,聲音也是平穩的,一般人定是判斷不出喜怒,可岑青禾畢竟跟他一起混久了,他尾音微微有些上挑,她幾乎立刻,馬上,頓時就察覺到他微妙的不爽。
大腦皮層下面有一圈名喚危機感應的系統,此時系統警鈴大作,岑青禾都沒用多想,本能的出聲回道:“論好看你倆各有千秋,論性格,我明顯更喜歡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嘛。那種情況下,溫和頂個屁用,我當時就想,也就是你不在,你要是在,那些碰瓷兒的遇上你,準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打量商紹城的臉,他臉色並沒有好轉,岑青禾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力輓狂瀾的說道:“我為什麼跟你講這事兒,其實那人帥不帥都不重要,我天天跟你混一起,早就對帥免疫了好麼?我主要是想跟你說,人不狠,站不穩,我就欣賞你這種殺伐決斷的,絕對不錯怪任何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恩怨分明,明察秋毫,毫不諱言,言而有信……欸,信往下還有什麼?“
她稍稍一歪頭,眼神中滿是討好之色。商紹城終於瞪了她一眼,沉聲說:“出個門不惹點兒事兒出來,就渾身難受。”
他肯吐口,那就是不計較她之前拿別人跟他作比較,岑青禾給個台階就下,狗腿的說:“跟你在一起待久了,被你身上的正氣所感染,看見不良之風,就想整治整治。”
商紹城不冷不熱的回道:“這種高帽子我不戴,我沒你那麼愛管閒事兒。”
岑青禾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說:“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小時候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商紹城面無表情的回道:“我只知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岑青禾癟癟嘴,小聲嘀咕:“冷漠。”
商紹城說:“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管管閒事兒也就算了,一個人出門在外還敢逞能,人家都是外地的,一幫人想整你一個很簡單,打你一頓就跑,你都找不到是誰打的。成天滿腔的熱血,不給你弄好萊塢拍英雄片,都糟蹋你這滿腔的熱情了。”
他是真的擔心她,像是今天這事兒,光是聽聽他都來氣。隔著這麼老遠,他不在她身邊,夠不到也摸不著,她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還不得給他急死?
岑青禾不知道商紹城心裡想什麼,她還指望他誇一誇她呢,可他又給她一通說,這感覺就像是滿心歡喜期待被誇讚的小朋友,非但沒有得到預期中的誇讚,反而被一番埋怨,這股失落感,簡直讓人難以接受。
她負氣到不想跟他吵架,只側頭撐著下巴,別開視線往窗外看。
商紹城見狀,說不出是泄氣還是心軟,看了她半晌,終是他先主動出聲,聲音不大的問道:“幹嘛,說你兩句還跟我撂臉子了?”
岑青禾不看他,只不冷不熱的回覆,“不敢。”
商紹城氣得牙根癢癢,當即抬手去推她的頭,岑青禾被他推得惱怒,當即眉頭一蹙,“別整我。”
商紹城‘呦’了一聲,“脾氣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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