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槍你們怎麼不去搶警察局呢,我看你們一個個膽子挺大的,何必在醫院這兒待著?都屈才了!”
岑青禾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惹得周圍所有排隊的人跟身後路過的人,紛紛側頭看來。
幾個票販子被岑青禾罵的一懵,但懵過之後,馬上就有人出聲說:“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們排隊賣號,有人樂意花錢買,我們這是公平交易,哪兒顯著你了?趕緊走,別在這兒裝仗義。”
另一個票販子作勢上前來搶岑青禾手裡的號,岑青禾先一步抬手拍開他的手腕,打的‘啪’的一聲,她瞪眼道:“你敢跟我動手動腳?!”
她聲音不小,遠處醫院大門口的人都聞聲望來。
幾個票販子做夢都沒想到會遇見這麼個硬茬子,眼見周圍人面色各異,打頭的男人壓低聲音道:“妹子,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跟我們過不去呢?”
岑青禾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示弱而有所改變,她依舊是沉著一張漂亮的臉,冷聲回道:“你們一幫大男人有手有腳的,乾點兒什麼不好,非得乾倒騰票號這種缺德事兒。你們不知道來醫院的都是等著看病救命的嗎?一張普通醫生四塊錢的號,愣是讓你們炒到一千塊錢一張,搶錢都沒你們來得快!”
周圍全是看熱鬧的人,幾個男人面兒上掛不住,其中有一個最凶,當即皺著眉頭瞪向岑青禾,語帶威脅的說:“關你屁事兒?人家大爺大媽樂意花錢買,他們拿你錢啦?你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我們不想跟你動手。”
岑青禾嗤笑著回道:“來,我就這兒站著,我看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男人眼睛一瞪,“你……”
他作勢上前,卻被身邊另一個男人給攔住。
岑青禾見狀,打蛇隨棍上,繼續逼問著道:“你們幾個剛才不還裝作一副拿錢買號的架勢嗎?怎麼這會兒不裝了?都是一夥兒的吧?”
他們一夥人一共有四五個,其中一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聞聲回道:“欸,你別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我就是普通來排隊看病的,你說誰是票販子呢?再者說了,我看人家大爺大媽也不是被逼著買號的,你這一出來逞英雄,倒是耽誤人家看病的時間了。”
說著,男人陰險的望向岑青禾身後的一對老人,蠱惑般的問道:“大爺大媽,你們說句公道話,有人逼你們花錢買號嗎?是不是你們自願掏錢買的?”
兩個老人哪裡見過這副陣仗,生怕岑青禾一個女孩子跟一幫男人吵架再吃了虧,所以老奶奶先出聲說:“算了算了,都別吵了。“
她抓著岑青禾的手臂,小聲道:“姑娘,你先走。”
岑青禾揮手握住老人的手,順勢將票號塞到她手裡,“奶奶,你跟爺爺先去看病吧。”
兩個老人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想走又怕岑青禾有麻煩。
打頭的票販子閃身攔在兩個老人身前,出聲說:“這號還沒給錢呢。”
老人想要抬手給錢,岑青禾則伸手壓住,然後從錢夾中掏出一張五塊的,遞給男人道:“不用找了。”
男人沒有接,怒極反笑,“你玩兒我呢?”
岑青禾拿著錢的手伸了三秒鐘,見男人始終不接,她迅速收回,不冷不熱的說:“不要拉倒,省了。”
說罷,她伸手扶著身邊老人,變作溫柔口吻,“奶奶,我送您跟爺爺上去。”
兩個老人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面前男人,隨即別開視線,邁開腳步欲往前走。票販子見狀,當即橫跨一步,攔住他們的去路。
岑青禾抬眼瞪著他,男人滿眼慍怒,臉已經沉下來了。
岑青禾開口道:“你想幹嘛?”
男人不答反問:“你說呢?”
岑青禾說:“缺德的人心裡想什麼,我們這種普通人怎麼知道?”
另外幾個人圍上來,企圖用氣勢來威脅岑青禾。
兩個老人見狀,一個把岑青禾往身後拉的,另一個出聲道:“別吵架別吵架,有話好好說,你們要多少錢?”
其中一個男人說:“一千。”
岑青禾當即罵道:“放屁!”
說罷,她往前跨了一步,閃身擋在了兩個老人面前。她側頭道:“奶奶,不用怕他們,一毛錢都別給。”
眼睛往剛才要價的男人臉上一盯,岑青禾揚著下巴道:“你再說一遍,要多少?”
男人同樣的表情回視著岑青禾,咬著牙說:“一,千!”
岑青禾說:“我要是不給呢?”
男人冷笑著回道:“你說呢?拿人東西不給錢,你想明搶啊?”
岑青禾說:“誰給你們的膽子,敢讓你們在這兒明目張膽的哄抬票價?這張號就值四塊錢,我多給你一塊,你不要,你說你要一千,是你明搶還是我明搶?”
之前賣岑青禾票號的男人說:“妞兒,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要是嫌號貴你別買,可你這掉頭就壞我生意,不地道了吧?”
岑青禾說:“我跟你們不過交情,別在我這兒攀關係。夜城有錢人這麼多,你們有能耐把手裡的號都賣給有錢人,別在這兒合起火來欺負外地人。家裡都是有爸媽有長輩的,坑老人錢你們不怕作損嗎?”
男人緊抿著脣瓣,臉色難看,他身邊已經有人不耐煩的低聲吼道:“別給你臉不要臉啊,要號就麻溜兒的掏錢,給不起錢就把號拿出來,別在這兒耽誤時間!”
兩個老人初來夜城,人生地不熟,怕惹事兒,也怕給岑青禾找麻煩,所以一直想用錢息事寧人。
可岑青禾偏偏是個暴脾氣的主,別人對她和顏悅色,她就對別人笑臉相迎;可別人若是蠻不講理,那就別怪她不講情面了。
她一直壓著老奶奶企圖掏錢的手,然後忽然側頭對著大堂保安室方向喊道:“保安!保安!這邊有人搶錢!”
雖然很多人一直在不遠處圍觀看熱鬧,可岑青禾這一嗓子,還是在醫院裡面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剛剛從外面進來的人,不明所以,還真的以為有搶劫的,所以下意識的往後退。
更多的人都在議論紛紛,有一個票販子見岑青禾不怕事兒,竟然想鬧大,他一時著急,下意識的衝著岑青禾過來,威脅她閉嘴。
老大爺怕岑青禾受傷,所以邁步上前攔著,被憤怒中的票販子一手推開,推得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岑青禾眼睛一瞪,瞬間就被惹毛了,她動作比腦子快,當即抬腿就是一腳。
她練過跆拳道跟柔道,所以這本能的一抬腿就比常人高很多,一腳踢在男人的胸口偏上位置,她腳上又穿著高跟鞋,所以這憤怒中的一腳,威力可想而知。
只見一個快一米八的高大男人,愣是被岑青禾踹的往後連退好幾步,腳下一滑,被身後人扶住,這才沒有摔倒。
兩邊動起手來,整個醫院大堂馬上就嘩然了,有人驚嚇的尖叫出聲,也有人緊張的倒吸涼氣,更有怕岑青禾吃虧的圍觀群眾,趕過來護著她。
被岑青禾踹了胸口的男人,一臉說不出是憤怒多一些還是痛苦多一些的表情,身邊兩個人扶著他,其中一個瞪著岑青禾就罵:“還真他媽是給你慣的!找揍是不是?”
圍觀群眾中有人開口勸道:“別罵了,人家一個女孩子。”
票販子一臉凶相,厲聲回道:“女的就能打人?你們沒看見她先動的手啊?”
老奶奶連聲賠著不是,“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不要生氣,也不要再打架了,多少錢,我們給……”
岑青禾看老人家顫抖著手想要給錢,她心裡不是滋味兒,攔著她道:“奶奶,您不用害怕,這裡是夜城,天子腳下我不信幾個流氓地痞還能翻了天,我這就報警。”
說話間,她從包裡掏出手機。
票販子見狀,跨步就要過來阻止,力氣大到兩個圍觀群眾都沒能攔住。
岑青禾余光瞥見一抹身影急速閃來,她很快的抬起頭,同時腳步往後退。
男人已經衝到她面前,抬手就要搶她手機。
岑青禾也不能跑,退了兩步之後,乾脆原地站住,然後把手背過去,衝著男人一揚脖,一副‘你敢動我試試’的架勢。
她是真的沒想到,有些人壓根兒算不得男人。這幫所謂的男人,連坑蒙拐騙這種沒道德的事兒都做的出來,還能指望他們有什麼底線?
所以岑青禾最後悔的就是,她沒有主動出擊,倒是讓男人占了先機。
男人衝到她面前,對上岑青禾那張不怕事兒的挑釁面孔,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拽到自己面前來。
男女畢竟力氣有別。岑青禾霎時只覺得自己身體像是失重飛出去了一般,她腳上的高跟鞋一崴,沒有站穩,整個人一下子斜撲在醫院大堂的瓷磚地面上。
雙手本能的打開想要減緩衝擊,手機就這樣脫手而出,滑出好幾米遠。
偌大的大堂再次從四面八方傳來女人驚訝的尖叫聲,期間也有部分男人不滿的發聲,責問道怎麼能打女人。
岑青禾被甩懵了,腦子一片空白,心底卻還明鏡兒似的,只覺著,丟人,真他媽丟人!
她向來面子比天大,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幫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