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申屠師弟非常疼愛的嗎,怎麽今次這麽避之不及的?
“申屠師弟,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不如與師兄說說?”
申屠鬱看一眼師兄,想到他也教出過徒弟,可能比自己更有經驗一些,於是斟酌著問道:“韓房子師兄,若是有一日,你喜歡上自己的師父,該當如何?”
韓房子:“???”師弟你在說什麽可怕的話?
他那申屠師弟還在問:“你覺得師父應該答應做你的道侶嗎?”
什麽叫應不應該!師父根本不會!不可能的!
韓房子看師弟的表情越來越詭異。師弟平白無故怎麽會說出這種假設?除非這其實是他自身遭遇的問題,他自身……難道說,師弟喜歡師父?!
腦子裡出現這個猜測的韓房子師兄,臉都要炸裂了,他想到剛才師父明顯不想理會師弟的模樣,師父他也知道師弟的心思嗎?
不是吧,師弟竟然敢這樣欺師滅祖嗎?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他這師兄都被他嚇住了。
韓房子定了定神:“師……師弟,師兄覺得不可。”
申屠鬱歎一口氣,“果真不可嗎。”
韓房子斬釘截鐵:“你們是師徒,年紀閱歷都相差甚大,斷無可能的,而且師父隻把徒弟當做孩子看待,還是不要強求了!早早斷了這念頭好好修行不好嗎!”
申屠鬱有些走神,沒有聽見韓房子說漏嘴的那句“你們是師徒”,更不知曉他誤會了什麽,頗有些神思不屬地朝師兄點點頭,回去了自己的幽篁山。
韓房子看著師弟的背影,愁緒滿懷。怎麽就會發生這種事呢,看師弟這魂不守舍的模樣,分明就是陷入情網了,可這幾百年了都好好的,怎麽突然產生了這種感情?
其他師弟師妹看他一個人站在那久久不動,好奇過來問:“韓房子師兄,方才悄悄和申屠師兄說什麽呢,怎麽神情如此嚴肅?”
韓房子頗覺心累,什麽都不想說,一言不發地擺手離開了。
申屠鬱回到幽篁山,進入煉爐天地中。作為烏鈺的人身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就一直坐在那看著徒弟,以防煉製出現什麽差池。兩人坐在那,眼睜睜看著煉製到了尾聲。
申屠鬱幽幽歎息了一聲。
幽篁山的氣息和他處不同,這裡的空氣濕潤而清澈,還有一絲絲杜鵑花的香甜。辛秀在這裡住了幾年,對這味道異常熟悉,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已經下意識知曉自己這是回了家,整個人都放松著。
直到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暈倒前是個什麽情況。
真是冤枉死了,她只是發現了一個事實,所以順嘴說了出來,結果還沒說完就被烏鈺給弄暈了。她當時就是擔心這臉皮太薄的男人受不住,都沒想打趣他,特地用那種平靜的語氣敘述,結果這人還是這麽大反應,真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睜開眼睛見到熟悉的竹樓,辛秀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怎麽一睜眼,自己回到幽篁山了。
一眼見到坐在旁邊的師父,辛秀下意識喊了句:“師父。”
然後一個驚坐起:“嗯?我能看見了?”
申屠鬱在她醒來前已經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現在好歹能端起師父的正常態度了,結果辛秀稀罕了一會兒自己重見光明的眼睛後,就目光炯炯盯著他,把他看得再度不自在起來,並忽然石破天驚來了句:“師父,我知道你的另一重身份了。”
什麽?!
申屠鬱一驚,椅子都險些坐不住,捏著椅子的扶手發出哢一聲。
徒弟知道了?她知道烏鈺也是他了?可她怎麽知道的?
難道是這眼睛……不對,他給徒弟煉製的這雙眼睛,只能看破一一般幻像,看破妖鬼之流的真身,或許還有一點其他的迷惑作用,但並不能看穿他人神魂,更何況烏鈺那身體在屋外,她都還沒看見,怎麽一睜眼就說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反思片刻,確定自己並沒有暴露什麽。
申屠鬱瞬間想到許多,神情複雜極了,緩緩開口:“你是怎麽知曉的?”
相比申屠鬱的凝重,辛秀就輕松多了,她笑著說:“從蚰蜒妖那知曉的啊,而且後來在妖洞窟那麽明顯,我當然也猜到了,又不難猜。”
大家都喊師父深塗妖王,哪怕沒人在她面前直說他的原型,師父自己也沒談起這事,但她又不是傻子,當然能確定他原型是食鐵靈獸,自然而然也能確定他就是那隻熊貓媽媽了,師父怎麽這麽詫異她能發現,她在師父心裡難不成是個傻憨憨?
申屠鬱想起那隻蚰蜒小妖,驚愕於徒弟竟然那麽早就發現了,咬牙有些微怒:“你早就知曉為師身份,卻一直沒說?”
辛秀:“對啊。”她這段時間又沒回蜀陵見師父,怎麽說啊。
申屠鬱見徒弟毫無悔過的意思,甚至沒有多一句解釋,更沒有忐忑,反而沒頭沒腦的樂呵呵的,當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了。
徒弟在妖洞窟那會兒就知曉了他烏鈺的身份,那之後她還能對“烏鈺”做出那些事,假裝不知,她當真不顧師徒情分,一心想與他在一起不成?
辛秀發現師父似乎有些驚慌失措,還有些生氣,甚至不肯與她對視,扭頭看著一側窗外,簡直樂死了。
師父這鬧什麽呢,怕她害怕他是妖嗎?她一把按住申屠鬱的手,雙眼發亮:“所以師父,不要再隱藏了!”
申屠鬱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胡鬧。”
辛秀:“變成原型給我看看嘛!我已經知道你就是熊貓媽媽了哈哈哈!”
申屠鬱抽了一半的手頓住。
申屠鬱茫然了一瞬,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和徒弟說的,似乎並不是同一件事。
徒弟說的身份,好像不是烏鈺的身份,而是食鐵靈獸……生氣一下子變成了加倍的心虛。
為了試探,他閉嘴,讓屋外的烏鈺走進來轉移徒弟目光。
辛秀見到烏鈺,果真立刻移開了目光,驚訝又高興地說:“原來你在。”
她一覺醒來發覺自己回了幽篁山,心裡就猜測著,是烏鈺搞不定她的眼睛,所以把她送回來求助師父了,而師父之前那麽反對他們在一起,又見了她雙眼失明回來,肯定要為難烏鈺,直接把他趕走都是輕的。
如今見到烏鈺好端端站在這,她怎麽能不驚喜。
“師父,你對我真好!”她笑嘻嘻地按著師父的手,像個需要調和母親與兒媳關系的兒子,一邊安撫愛子心切的老母親,一邊明裡暗裡給烏鈺說好話。
“是不是烏鈺把我送回來的?我先前不小心失明了,一路都是烏鈺在照顧我,還為我幾度涉險去找各種寶物,雖然他說不是,但我知道那肯定都是為我的眼睛找的。”
最後她總結:“師父明察秋毫,應當不會為難徒弟的恩人吧?”
申屠鬱無話可說,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演。一隻患有社恐的熊貓,要怎麽承受這種兩個人之間的三人複雜關系?
他隻好胡亂應付一番,讓“烏鈺”保持沉默無表情的臉,又用原身發話讓他趕緊出去休息,然後懷著罪惡感,繼續用師父的身份面對一無所知的徒弟。
辛秀眼看烏鈺才剛進來看了自己一眼,就可憐巴巴地被冷酷無情的師父趕走,心道難怪從古至今那麽多婆媳劇,當夾心的男人都左右不討好,她現在可算是明白那是什麽感覺了。
見師父臉色不好,辛秀還以為他仍然不喜歡自己與烏鈺來往,便嬉皮笑臉道:“師父,別生氣嘛,跟你說個好消息,徒兒和烏鈺還沒有在一起呢。”
師父高興了,才不會為難烏鈺。
申屠鬱:“這是好消息嗎。”
辛秀:“對師父來說,可不是好消息嗎。”
她露出小女孩似的撒嬌,抱怨:“我看我們怕是還有得磨呢,師父你是不知道,烏鈺他簡直是個和尚,清心寡欲的,碰都不讓碰。”那時候反應那麽大,她都懷疑他是不是從來沒有過那種生理反應。
和尚?申屠鬱聽了辛秀這無心之言,忽然靈光一閃。說起來,這確實不失為一個拒絕徒弟的辦法。
“剛才我們話還沒說完,師父,你到底承不承認自己是熊貓媽媽?”辛秀追問。
申屠鬱思考著方才靈光一現的想法,口中隨意應道:“承認。”和另一個身份比起來,這個算得了什麽。
辛秀快樂地蹭到師父身邊,“謝謝師父,先前徒兒不知曉那是師父原型,多有冒犯,想來師父也不會和徒兒我計較。”
申屠鬱:“不計較。”
辛秀:“那日後師父還願不願意化為原型讓徒兒為師父梳理毛發,表一表孝心?”她把自己的擼毛活動加了個冠冕堂皇的名頭,瞬間就成了個孝順徒弟典范。
申屠鬱繼續思考:“……好。”
辛秀歪了歪腦袋,“師父,你看上去好像沒什麽精神,怎麽了?”
申屠鬱把她的手不著痕跡地從自己身上拿下來,道:“沒什麽,只是先前與冰龍一場鬥法,有些累了。”
辛秀昂起腦袋:“冰龍?冰龍到我們蜀陵找麻煩來了?”
申屠鬱到底還是把手放在徒弟腦袋上輕輕按了按,“沒事,祖師爺已經出面解決了。”
辛秀對他還是很像個乖巧小徒弟的,立刻就說:“那師父趕緊去休息吧,徒兒不鬧你了。”熊貓原型以後有得是時間看。
申屠鬱前腳離開,辛秀後腳就跑出去找烏鈺。
“烏鈺,你在這啊。”辛秀走到那一棵紫杜鵑樹下,和烏鈺站在一起。
“幽篁山這座小樓地界,師父尋常不讓人進來,你這次能進來,可見師父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你。”辛秀試探著說。
烏鈺方才已經在和徒弟的談話中得到了靈感,此時,他轉身正對辛秀,肅然對她說:“阿秀,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辛秀:“你突然這麽嚴肅,好像是有什麽大事一般,別嚇我。”
烏鈺:“我不可能與你在一起,也不會做你的道侶,因為,我是自在天的佛修,很快就要回自在天去,再不出來了。”
辛秀:“……什麽?什麽佛修?”
烏鈺抬手,取下自己一頭黑色長發,露出個光腦殼:“不信的話,你看,我已經剃度了。”
辛秀:“???”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太難了。
……這是師父第多少次說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