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明禮在府中貴客堂內接待了鄧文淵一行五人,獨孤明禮目前出任揚州市舶使,他因為父親去世而辭職回鄉守孝,但郭宋依舊保留他的職務,並隻給他一年的守孝時間,而出任慶州長史的次子獨孤明義也一樣,郭宋也隻給他一年的守孝期,守孝期結束後將另有任用。
雙方略略寒暄幾句,便直接進入主題,獨孤明禮取出一份厚厚的檔案,放在桌上推給了鄧文淵,“這是我父親身邊十八名貼身侍衛的背景記錄,每一個侍衛的來歷我們都會詳細調查,以保證他們的清白。”
說到這,獨孤明禮略有點慚愧道:“現在我們發現,這種調查還是流於形式,我們前不久才得知,刺客吳發平曾經冀州官府通緝的大盜,真名叫做吳登,我們竟然一無所知。”
鄧文淵翻了翻文檔,又問道:“其他十七名侍衛現在情況如何?都還在貴府嗎?”
“大部分都在,但還是有三人辭職走了。”
獨孤明禮探身從十七份文檔中挑出三份,放在一邊,“就是他們三人,都已經辭職,目前去向不明!”
鄧文淵仔細看了看三人的檔案,又問道:“三人中有沒有和吳發平有關系的人?”
“有!”
獨孤明禮把其中一份檔案單獨取出,用指頭敲了敲,“就是他,此人叫做鄒勇,是獨孤府的護衛副統領,資格很老,吳發平就是他推薦來了,事發後,他已歉疚辭職,還放棄了三百貫錢的十年獎勵,當然,該是他的錢,獨孤府還是會給他。”
“此人現在在哪裡?”鄧文淵不露聲色追問道。
獨孤明禮搖搖頭,“我沒有問過,但我可以抽時間打聽一下。”
“三公子能不能現在就打聽?”
“現在?”
獨孤明禮一怔,他不解地問道:“難道他真的有問題?”
鄧文淵道:“這個案子的真凶隱藏極深,我們還在追查,並沒有結案,我們重新梳理案情,發現如果僅靠吳發平一人,他是無法行刺成功,必須有人配合他。
最明顯的一點,他在眾多護衛中的站位,不可能他想站哪個位置就站哪個位置,是誰把他安排在最後一個位子上?或者是誰和他換了一個位子?還有行刺毒弩的藏匿、轉移,這些都需要人配合,光憑吳發平一人,很容易露馬腳。”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把許渭找來!”
許渭是獨孤立秋的侍衛長,他還在獨孤府,不多時,許渭匆匆跟隨獨孤明禮來到貴客堂。
眾人見了禮,鄧文淵請他坐下道:“想必許統領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這次我們來查一些細節,我們認為吳發平應該還有同夥,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副統領鄒勇的嫌疑最大,聽說他已經辭職,但我們需要找到他。”
許渭點點頭,“剛才三公子已經給我說過了,許渭是老爺出事一個月後辭職了,獨孤家族有個規矩,侍衛在府中做滿十年,會得到三百貫錢額外獎勵,用於成家立業,到年底他就能拿到了,他雖然說因愧疚而辭職,但這筆錢他也不想放棄,他便把聯系方式給了我。”
鄧文淵精神一振,“意思是說,你現在還能找到他?”
“能不能找到他,我不知道,他留的聯系方式是他堂兄的地址,請我把錢送到他堂兄長家中。”
鄧文淵沉思一下又問道:“你覺得他會把這筆錢贈送給他兄長嗎?”
許渭搖搖頭,“我認為不可能,鄒勇從來都把錢看得很重,他借給別人錢,時間長一點還要收利息,否則他就不會對這三百貫錢念念不忘了,這可是三百貫錢啊!他怎麽會送給堂兄?”
鄧文淵又問獨孤明禮道:“這筆錢一般是什麽時候發?”
“正常是下個月,但我明白鄧將軍的意思,如果需要,我們隨時可以把這筆錢發下去。”
鄧文淵大喜,“那就拜托獨孤府了!”
..........
從獨孤府出來,一名手下問道:“將軍,我們就隻查這個鄒勇,其他人不調查了?”
鄧文淵搖搖頭,“其他人也要查,但一步步來,這個鄒勇很反常,你們沒有發現嗎?他是個愛財如命之人,但因為他的提前辭職,使的獎勵少了一百貫,這還是獨孤家族財力雄厚,換其他人家,他一文錢都休想拿到,他就算要辭職,也應該是等拿到錢後再辭,可他居然提前半年辭職,這不合常理,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定有什麽問題。”
“那為何我們不直接上門找他兄長,還要等他自投羅網。”
“我們不知道他兄長有沒有被監視,我們不能打草驚蛇,要保持耐心,在暗中監視住他兄長就是了,如果他實在不來,我們再直接上門打聽也不遲。”
鄧文淵帶著眾人匆匆去了。
..........
內衛出了點意外,原本負責調查關隴世家的郎將唐禹接到緊急任務,太原發現有人製作假銀票,周岷便讓唐禹率隊趕往太原調查。
周岷便親自負責調查關隴世家,調查關隴世家也是基於晉王郭宋的判斷,衛唐會的二十幾個成員中一定有關隴世家。
周岷首先找到了獨孤長秋,這也是郭宋推薦給他,和獨孤長秋打交道要比獨孤大石容易得多,他對關隴世家的了解並不比獨孤大石少,而且獨孤長秋是旁觀者,他看問題會更加客觀。
上午時分,在西市糖鋪門口,周岷遇到了獨孤長秋。
“我正好要去鹹陽糖坊,如果周將軍有時間,我們就邊走邊聊吧!”
周岷欣然坐上馬車,馬車啟動,向鹹陽駛去.......
獨孤長秋很會享受,馬車裡鋪著厚實柔軟的地毯,四壁裝飾得金碧輝煌,鑲嵌著星星點點的寶石,雖然看起來俗氣一點,但著實價值不菲。
靠窗擺放著一張小桌子,桌上是一套官窯白瓷,在前面還有一個小茶童負責燒水煎茶。
茶童給他們上了茶,周岷向獨孤長秋坦率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獨孤長秋沉吟一下笑道:“關隴世家現在對權勢興趣沒有從前那麽大了,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生意,長孫家的造紙、侯莫陳家的棉花加工,竇家的紡織、造船,獨孤家的紡織、熬糖等等,老三繼承兄長的關隴會主後,各世家也就隻聚過一次,大家都覺得這個關隴會有點名存實亡。”
“關隴會?”
周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這是我兄長搞出來的東西,當時在成都被宦官逼迫,不得不聯合對抗宦官,晉王殿下也知道,我大哥告訴過他。”
周岷對這個關隴會還是有點興趣,如果元衛要控制關隴世家,這個關隴會就是一個很好的繩套,把大家捆在一起。
“現在大家對於元家還有什麽想法?”周岷又問道。
“元家已經很遙遠了,嫡三房覆滅後,剩下了幾個庶房在關隴世家中已經沒有存在感,事實上,他們也從不和我們往來。”
周岷迅速看一眼茶童,獨孤長秋微微笑道:“不用擔心,他聽不見,也不會說話,是個小啞巴!”
周岷心中暗吃一驚,他才意識到獨孤長秋並不像表面那樣胸無城府。
當然,周岷也不會懷疑獨孤長秋會背叛兄長,獨孤家族內部權力鬥爭也很激烈,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罷了。
周岷沉吟一下道:“東主聽說過元衛嗎?”
獨孤長秋愣了半晌道:“我知道他,他還沒有死嗎?”
“他沒有死,還隱藏在某個地方,我們得到確切情報,他就是刺殺獨孤相國的幕後策劃者,晉王殿下認為他是想取代獨孤相國,掌控關隴會!”
獨孤長秋完全呆住了,好一會兒問道:“這件事大石知道嗎?”
周岷搖搖頭,“這是絕密消息,連潘相國和杜相國都不知道,隻晉王殿下和有內衛核心人物知道,希望東主給我們保守秘密。”
獨孤長秋默默點頭,這個消息對他很震撼,元家一直就是獨孤家的對頭,沒想到自己大哥最終還是死在元家手中。
“我想知道,關隴世家中,誰和元家的關系最密切,我的意思說,如果元衛拉攏關隴世家,最有可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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