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滿臉通紅爭辯道:“那不是一回事,他的妻子是家族安排的,他根本不喜歡,他對濤兒卻是一往情深,癡情一年多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濤兒。”
薛勳氣得差點暈倒,自己妻子怎麽會這樣愚蠢?
“你醒醒吧!他是元氏家族的嫡孫,他的婚姻代表著家族利益,他會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官女兒為妻?他是要納濤兒做妾,你懂不懂?”
“可他答應我,一定會明媒正娶的。”
“明媒正娶也是娶妾,活這麽大歲數了,連這個都不懂?”
“你們別說了!”
旁邊薛濤站起身,異常堅定道:“妻也好,妾也好,殺了我,我也不會嫁給他,娘,你若再逼我,我就懸梁自盡,不信你就試試看,我說到就做到!”
說完,她轉身便返回自己房間,韓氏氣得直拍桌子,“這個女兒算是白養了,我好容易給她看中一門好親事,她居然這樣對自己母親,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薛勳也重重哼了一聲,不理睬妻子,起身去書房了。
韓氏氣得抹淚道:“我做了什麽孽,我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好嗎?不就是為了給女兒找個好夫婿嗎?人家可是玉劍公子啊!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們還嫌棄。”
這時,薛勳又出現在門口,冷冷道:“我忘記告訴你了,今天上午我已被任命為簡州長史,五天后出發赴任,你開始收拾東西吧!”
韓氏頓時將女兒之事拋之腦後,緊張地問道:“老爺,這是被貶黜還是好事?”
“還算不錯吧!最初被任命為松州別駕,這是貶黜了,後來太子干涉,才改任為簡州長史,那裡可是巴蜀富饒之地。”
韓氏一顆心放下,又問道:“那我們房宅怎麽辦?”
“先空關著吧!也不要出租,說不定你們會回來過年,到時也有地方住。”
“爹爹,去巴蜀要呆幾年?”薛濤跑出來問道。
薛勳微微一笑,“一般是四年一個任期,濤兒,你就放心吧!耽誤不了你。”
薛濤臉一紅,“爹爹胡說什麽?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韓氏整個心思都去巴蜀了,竟一時顧不上女兒,她又道:“我們是不是要聘請幾個武師護衛,聽說巴蜀這幾年有點不安全。”
“這個.....我去問問太子,看他能不能安排,外聘的武師也不可靠。”
薛濤接口道:“不用去聘了,張東主夫人說給我們家安排一個武藝高強的護院武師,聽說是一人能敵數十人那種。”
韓氏驚呼一聲,“那要多貴啊!我們可請不起。”
“不要我們出錢,聚寶閣負擔,還給我安排一個女護衛,一切支出也是聚寶閣負擔,可能明天就來了。”
韓氏聽說不要他們負擔薪金,她連忙點頭答應了,“他們來得正好,正好護衛我們去巴蜀。”
就在這時,管家快步走來道:“老爺,張東主夫人來了。”
薛濤連忙迎了出去,只見李溫玉站在院子,身後跟著兩人,一個身材極其雄偉的粟特大漢,薛濤認識他,正是康保。
另一個小娘子,薛濤卻愣了一下,她不就是郭郎的小丫鬟小魚娘嗎?郭郎不是說她在豐州,怎麽出現了?
小魚娘上前施個萬福禮,“參見薛姑娘!”
她換了一身打扮,穿一身紅色武士服,後背利劍,顯得倒有幾分英姿颯爽。
康保上前跪下,“康保拜見主母!”
薛濤的俏臉頓時脹得通紅,偷偷向後看一眼,還好,父母剛走過來,應該沒有聽到。
李溫玉氣得在他頭上敲一下,“我怎麽交代你的,又忘了?”
康保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薛濤長得溫柔美麗,除了主公外,誰也配不上她,康保心中早已把她當做自己主母了。
薛濤柔聲道:“康大叔請起,以後我就叫你康大叔!”
這時,薛勳和妻子韓氏走過來,見康保儼如半截黑塔一般,兩人都嚇一跳,薛勳心裡有數,這一定是郭宋安排的護衛,保護自己女兒,只有他才會考慮得這麽周到,他雖然明悟,卻不吭聲。
韓氏雖然有點害怕康保,但她更害怕蜀中不安全,有這麽一個魁梧大漢跟隨,她也稍微心安一點,至於究竟是誰派來的,她卻並不在意,她更關心誰來承擔護衛的支出,既然聚寶閣願意承擔,她求之不得。
李溫玉笑道:“聽說薛老爺出任簡州長史,我丈夫怕路上不安全,便把我們聚寶閣最強悍的武士交給你們,他叫康保,我們都叫他老康,你們叫他老康就行了,他的武藝在長安沒幾個能比得上,老康,露一手給薛姑娘他們看看。”
康保見旁邊有一座太湖石,重達千斤,他上前雙臂大喝一聲,“起!”
他竟將千斤重的太湖石高高舉了起來,院子裡頓時響起一片掌聲。
這時,李溫玉偷偷將一張五千兩銀子的櫃票和半塊玉塞給薛濤,低聲笑道:“這是你的郭郎給你的,成都天寶櫃坊,憑這半塊玉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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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在灞上見到了跟隨他去中原的一千秘密軍隊,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一千人都是從豐州調來的手下,天子李豫考慮得很周全,他擔心從各軍抽調的人短時間內難以整合,影響到出兵效果,便秘密下旨從豐州軍調一千人進京。
這一千人由郎將梁武統率,校尉有三人,姚錦、馬衛江和蘇大童,這三人都是跟隨郭宋去安西的心腹部下,另外,太子李適又給他們安排了一名經驗老道的老吏許荊南為參軍。
許荊南年約四十歲,潁州人,並非科班出身,長期在京兆府為參軍,非常精明能乾,李適也是偶然的機會發現他很能乾,便留他在東宮為從事,這次郭宋奉密旨出京,李適便決定給許荊南一個立功的機會。
大帳內,郭宋輕輕撫摸著他的方天畫戟,又問梁武:“豐州那邊現在由誰主政?”
梁武躬身道:“回稟使君,軍隊由李季統領,軍務則由薛長壽負責,他被天子任命為三鎮經略府長史,另外,榆林縣令趙知吾出任豐州長史,榆林縣令由曹萬年接任,目前大家都在等候郭曙上任。”
郭宋點了點頭,這些任命顯然是天子在安撫自己,提拔自己的心腹,讓自己能夠安心去中原。
他隨即對一名士兵道:“速去請許參軍來大帳議事!”
片刻,許荊南匆匆走來,行一禮道:“參見使君!”
郭宋展開一幅中原地圖, 對二人道:“這次我們去中原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取李靈曜的性命,這是一個死任務,另外一個任務便是保住漕運線路,這不光是我們的任務,也是所有朝廷軍隊的主要任務,我們是參與協助,所以在第一個任務完成後,後續的事情就由我們自己決定,具體怎麽做,我現在也不好說,只能臨機決定。”
梁武問道:“那我們以什麽身份去中原?”
郭宋淡淡道:“我們不能以朝廷軍隊身份去中原,但一千人出現在中原地帶,肯定會引人注意,我和太子殿下商議,最後決定,我們以亂賊的身份出現在中原一帶。”
梁武呆住了,半晌問道:“中原有亂賊嗎?”
郭宋指著地圖道:“鄧州伏牛山有一支亂匪,首領叫李漢惠,原本是叛將周光智的妻弟,周光智在大歷六年被郭子儀誅殺後,李漢惠帶領一百余人逃進伏牛山,幾年下來,已聚集亂賊數千人,打家劫舍,危害地方,官府幾次剿匪都失敗,我們要先去剿滅這支亂匪,然後冒充他們竄到許州,然後伺機而動。”
“可是到了許州後,我們又在哪裡落腳?”梁武又問道。
旁邊許荊南建議道:“許州基本上是平原,沒什麽好的落腳點,我建議不如去滑州的瓦崗山,那裡是一個不錯的落腳點。”
郭宋看了看地圖,瓦崗山不錯,距離宋汴一帶比較近,又是田承嗣軍隊南下必經之道,他欣然道:“就這麽決定了,先去鄧州,然後再去瓦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