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柳禦醫的藥好!”
柳玉禎坐下替阿秋重新診脈,又看了舌苔,他沉吟一下,起身對郭宋道:“這小娘子有些隱疾,應該是從娘胎帶來的,幸虧她年紀不大,還可以治,趁這個機會,我一並替她治好。”
郭宋大喜,“那就多謝柳禦醫了!”
“你打算怎麽安排她?”柳玉禎又問道。
“就煩請回春堂照顧她兩天,我後天來接她,另外,我還有兩個隨從會保護她安全,請柳禦醫見諒!”
“可以理解,這是豪門人家的規矩,我可以提供一間屋給你隨從居住,吃飯我就不管了。”
柳玉禎說完,又對仆婦道:“這兩天你就負責好好照顧這個小娘子。”
仆婦連忙答應,柳玉禎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去了。
郭宋洗了臉,這時楊駿和趙秀也回來了,他吃罷早飯,見阿秋也喝了粥,氣色好了很多。
他握著阿秋的手笑道:“我要先回去了,楊駿和趙秀留下來保護你的安全,這仆婦我給了她銀子,你盡管使喚她,安心養病,後天我和夫人來接你。”
阿秋點點頭,把郭宋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公子,你自己當心!”
郭宋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見她害羞地躲進被子,便哈哈一笑,起身走出房門。
“我走了,阿秋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二人,回頭我有重賞!”
“都督放心,一定萬無一失。”
郭宋牽過馬匹,翻身上了馬,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拜訪張光晟,這畢竟是他的私事,他一催戰馬,向城外疾奔而去。
.........
輜重隊伍駐營在青水河畔,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出發。
薛濤卻十分擔心,她很害怕阿秋熬不過這一劫,雖然阿秋跟隨她時間不算長,還不到一年,但她卻十分喜愛這個氣質和自己頗像小娘子,同情她的身世,漸漸把她視為自己的妹妹。
薛濤也知道阿秋已面臨生死關頭,很多像她一樣因風寒染病的孩子最終都是得不到及時救治而病故,阿秋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命運?
整整一天一夜,薛濤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連夜裡做夢都是阿秋在向自己哭著求救,自己眼睜睜看見她被幾個黑色大漢抓走,讓薛濤一下子從噩夢中驚醒。
“夫人,阿秋不會有事的,公子也懂得一點醫術,他一定會把阿秋救回來。”小魚娘安慰薛濤道。
“我知道!”
薛濤歎了口氣,“都怪我大意,她明明感恙病倒了,我還以為她是太累了,早點讓她吃藥,她就不會身處危險境地。”
不管小魚娘怎麽勸她,薛濤心中的自責總是難以釋懷。
黃昏時分,忽然有人大喊:“都督回來了!”
薛濤精神一振,連忙走下馬車迎了上去,只見丈夫騎馬疾奔而來,猛子在他頭頂上盤旋。
薛濤的心一下子揪起來,她想知道消息,可又害怕聽到不幸的消息。
郭宋奔至她面前勒住戰馬,翻身下馬笑道:“是好消息,救過來了!”
薛濤頓時長長松了口氣,搖搖笑道:“我都要擔心死了!”
郭宋將妻子抱入懷中摟了摟,又松開她道:“阿秋確實很危險,多虧遇到了名醫,用的藥對症,她現在體溫恢復正常了,需要再吃藥調養兩天,我讓楊駿和趙秀護衛她的安全,後天你見到她,應該就平安無事了。”
“那我們明天出發?”
“明天一早出發,後天就到姑藏縣。”
“夫君餓了吧!”薛濤忽然意識到夫君一定午飯晚飯都沒有吃。
“是有點餓壞了,有什麽吃的,隨便來一點。”
“有烙的肉餅,還有小米粥,專門給你留著的。”
薛濤拉著丈夫走回來,向眾人宣布了阿秋安然無恙的消息,眾人都歡喜得鼓起掌來。
郭宋坐下,小魚娘給他端來飯食,還拿來一壺酒,郭宋著實餓壞了,卷起肉餅就大嚼起來。
.........
郭宋隨即安排了軍務,令軍隊在外圍戒備,防止狼群在夜間偷襲。
次日不亮,眾人收拾行裝,重新啟程出發了,經過一天的休整,雖然疲憊未盡,但眾人精神明顯好了很多,隊伍中又開始有說有笑,繼續向西進發。
進了河西走廊後,隊伍行軍速度開始加快,又經過一天半的跋涉,中午時分,大隊漸漸抵達了姑藏縣。
距離縣城不到五裡,涼州都督張光晟親自出來迎接郭宋到來,雖然只是過境,但郭宋還給他帶來了五千副兵甲,這個人情就很大。
郭宋讓士兵搭建一座臨時帳篷,又令張謙逸和涼州官員交接兵甲物資,他則請張光晟進大帳小坐。
張光晟年約五十余歲,身材高大,武藝高強,他在唐朝是一個傳奇人物,先後救下王思禮和辛雲京,後出任代州都督,去年的屠使案使他再度聲名大振,雖然屠殺外交使臣在政治上是個汙點,但大唐上下卻無不視張光晟為英雄,他殺了一群罪惡滔天的魔鬼,連天子李豫都沒有怪罪他,而是把他平調到涼州繼續出任都督。
郭宋讓士兵上了茶,張光晟喝了口茶道:“甘州今年壓力很大啊!沙陀去年已經在肅州增兵到三萬人,對甘州志在必得,如果不是因為張掖城堅固高大,甘州在去年秋天就被攻下了,使君此去甘州,將面臨一堆爛攤子啊!”
“有這麽嚴重嗎?”郭宋笑問道。
“甘州軍去年夏天連敗三陣,導致軍心不穩,民心渙散,城內物價也飛漲,很多張掖百姓和商人都逃到涼州,我兩次給天子上書,請求換帥並加強甘州防禦,沒辦法,唇亡齒寒,若甘州失守,涼州就危險了,郭都督這次上任可謂臨危受命,如果需要涼州幫助,盡管派人來告訴我,我會盡力相助,希望我們兩人攜手,保住河西走廊上的最後一道屏障。”
郭宋見他態度誠懇,便伸手和他緊緊握了一下,“守土之責,與使君共擔,開疆之譽,也願與使君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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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光晟率領士兵押送著一百輛牛車走了,郭宋一直目送他遠去,這時,楊駿和趙秀走上前抱拳道:“阿秋姑娘已經回來了,特向都督交令!”
郭宋大喜,拍拍他們的肩膀,“辛苦你們了!”
他快步來到薛濤馬車前,看見了一張紅撲撲的笑臉,阿秋又恢復了健康。
“看樣子完全康復了!”郭宋走上前笑道。
阿秋有些不好意思,薛濤敲了一記阿秋的頭,“我發現這小妮子好像比生病之前氣色更好了。”
“應該是柳禦醫的藥不錯,他說能治好阿秋的一些隱疾。”
阿秋小聲道:“公子,柳神醫也來了。”
郭宋一怔,“他人在哪裡?”
“好像在後面給一些老人孩子看病了。”
阿秋有些歉疚道:“我不小心說漏嘴, 把公子的身份告訴他了。”
郭宋呵呵一笑,“所以他就來義診嗎?”
他來到後面,見柳玉禎正在給十幾個孩子看病開藥,郭宋微微笑道:“他們問題不大吧!”
柳玉禎老臉一紅,“郭都督,小人失禮了。”
“不用客氣,我是以私人身份向你求診,和官職無關。”
“可我收了郭都督那麽高的診金,哎!”
“那是應該的,你救了阿秋,我怎麽能不答謝。”
郭宋又擺擺手,“不要說這些了,這些老人孩子怎麽樣?”
“應該問題不大,軍醫開的藥很對症,只要好好休息吃飯都能康復,我帶來一些藥,正好給他們用上。”
停一下他又道:“阿秋姑娘不一樣,她是有隱疾,她的肺部有問題,所以病情要比他們嚴重得多,幸虧郭都督及時趕到,再拖一點時間就沒救了。”
“那她的隱疾能治好嗎?”郭宋關切地問道。
“我給她開了一張藥方子,照那張方子喝半年的藥,應該就能治愈了,主要是她年紀還小,還有治愈的可能,到二十歲以後就難了。”
郭宋欣然點頭道:“甘州也需要藥房,我歡迎回春堂在甘州也開分店!”
柳玉禎更不好意思了,半晌道:“回春堂在張掖有分店呢!還望郭都督多多關照。”
郭宋呵呵大笑,“好!我一定會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