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五六十名符璘和趙倫的心腹將領也一並被抓捕,他們再也看不到天亮,都被秘密處決。
這兩天扈萼比較低調,基本上不去魏王府,也不出什麽主意,他也感覺到符璘有點功高震主了,凱旋下城那天,軍隊和百姓對符璘的狂熱擁戴,著實讓扈萼擔憂不已。
扈萼很清楚田緒是什麽人,心胸狹窄,心狠手辣,尤其他得位不正,更是忌憚手握軍權的將領,符璘太高調了,以後的處境不會太好。
半夜裡,扈萼忽然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坐起身問道“什麽事?”
管家在外面焦急道“老爺,外面來了好多士兵,你快點起來!”
扈萼連忙和妻子王氏穿上衣服,“夫君,發生了什麽事?”王氏害怕地問道。
“你不要露面,讓我來應對!”
扈萼安慰妻子幾句,便打開房門問道“除了士兵,還有誰來了?”
“還有我也來了!”院子裡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扈萼心中一驚,他這才發現院子裡燈火通明,數十名士兵手執火把,為首是一名臉型瘦長的文士,滿臉猙獰地盯著自己,正是他最忌憚的許士則。
扈萼再看管家,已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硬著頭皮問道“原來是許軍師,這麽晚有什麽事?”
許士則陰陰一笑,“王爺要見你,請跟我走吧!”
扈萼自知難以幸免了,他緩緩道“許軍師,或許我們政見不同,但我並沒有得罪過你,也從沒有在王爺面前說過你壞話,你要殺我可以,但請放過我妻兒。”
“扈軍師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會殺你?請吧!”
扈萼仰天長歎一聲,“鳥尚知擇良木而棲,我卻抱著腐木不放,是我自己尋死,怨不了別人!”
他整理一下衣冠,“走吧!”
扈萼快步走了出去,這時,一名校尉低聲問許士則,“他兒子怎麽辦?”
許士則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冷冷道“斬草須除根,還用我教你嗎?”
五更時分不到,田緒的清除計劃便全部完成了,所有對他有威脅的人全部鏟除,田緒又聽從許士則的建議,任命田華為元城防禦使,並派出三千魏風探子,在軍隊中和民間探查各種對自己不利的議論。
天還沒有亮,西城門開啟,一名騎士騎馬疾奔而出,向遠處黑暗中奔去
自從朱泚率大軍西撤後,周飛便帶領五百名斥候,分布在四個城門周圍,他和張雲都一致認為,朱泚只是佯撤,肯定會在城內進行某些活動,他們有必要攔截朱泚和城內的聯系。
周飛率領百余名斥候潛伏在西城五裡外的一片松林內,這裡緊靠官道,他手下晝夜監視著官道上的情況。
“將軍,萬一他們之間是用鴿信聯系怎麽辦?”一名手下忍不住對周飛道。
周飛敲了他一記笑道“虧你還是斥候,城外向城內發鴿信可以,城內向城外怎麽發鴿信?你說說看?”
手下不好意思撓撓頭道“我忘記了,鴿信是需要事先定點,訓練多次後才會建立起鴿信。”
話雖這樣說,其實周飛也有點擔心,信鴿雖然無法隨機發信,但信鷹可以,如果軍營中有鷹奴,便可以通過鷹笛讓飛鷹辨主,如果對方用鷹信,那也沒有辦法了。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隱隱的馬蹄聲,在黑暗中聽得格外清楚,聲音正是從東面傳來。
周飛精神一振,立刻喝令道“準備好了!”
士兵們立刻開始布置,安排了幾道攔截手段,周飛也攀上一棵路邊大樹。
只見遠處一名騎士正策馬疾奔,漸漸向這邊奔來。
所有斥候都做好了攔截準備,騎士奔進了松林,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就在這時,騎士的頭頂上一個黑影儼如蒼鷹般飛撲而下,將騎士從馬上掀翻落地,兩邊士兵一擁而上,將這名騎兵牢牢摁倒在地上。
周飛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他一招手,幾名士兵圍上來擋住光線,周飛蹲下,甩燃一支火折子,迅速看了一眼信皮‘微臣許士則至大秦皇帝陛下’。
他又打開信看了一遍,正是他們等待的消息,周飛大喜,吹滅了火折子,起身對校尉陳果道“你率五十名弟兄繼續監視,我立刻返回大營。”
雖然發生在魏國境內的戰爭並不是很激烈,但魏國民眾普遍擔心他們要成為朱泚或者李納的子民,加上邊境已經沒有魏軍阻攔,魏國百姓開始大量向北逃亡。
十幾天時間,清潭縣和清河縣的兩座難民營已聚集了超過百萬人口,晉國動用的帳篷已超過十萬頂,河北各縣支援的官員和文吏達數百人,整個太原官學的三千學生也趕來協助,郭宋更是派出了兩萬軍隊維持秩序。
這是繼當年朱泚驅趕六十萬難民去河西以來,最嚴重的一次難民潮,而且生病的老人和孩子很多,使醫營不得不一擴再擴,病死的百姓也接近千人。
雖然李納已經開始向黃河南岸撤離,但如果不解決朱泚軍隊和魏國殘軍,這百萬難民恐怕也不會回去,把他們安置在河北北部也不現實。
最好的辦法還是盡快結束戰爭,郭宋當然也在密切關注元城的情況,朱泚撤軍顯然是假撤,他們攻不下元城,只能從內部想辦法攻破防線。
大帳內,王侑笑道“殿下,我覺得我不會看錯人,許士則肯定已經暗中投降了朱泚,他兩次出使洛陽,回來極力勸說田悅和朱泚修好,朱泚拿到黎陽這個河北據點,也是他勸說的成果,所以,朱泚要施反間計,必然要依靠許士則。”
“先生覺得他會成功嗎?”郭宋問道。
“成功的可能性比較大,田緒走了一步昏招,殺死了田悅的妻兒老母,如果消息傳開,必然會激起很多將領的義憤,就看許士則怎麽利用這件事做文章了。”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軍隊中到底有多少人效忠田悅?”
王侑想了想道“田悅比較節儉,對士兵一直很好,校尉以上將領陣亡,他都會親自去家中安撫慰問,其實從田承嗣就這樣做了,所以魏軍上下普遍對田氏叔侄心懷感激,也比較忠誠,田悅死因不明,朱泚又大舉進攻,大家還顧不上追問真相,可一旦田緒坐實了殺兄篡位的事實,又讓大家知道他殺死了田悅的妻兒老母,軍心、民心都會思變,朱泚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要施反間計,激起軍隊對田緒的敵意。”
郭宋點點頭,“先生說得很有道理,朱泚這一招確實狠毒,這應該是劉思古的計策,很符合他的風格。”
王侑微微笑道“劉思古的陰謀詭計再毒辣,也是給殿下做嫁衣,畢竟陽謀才是王道。”
這個馬屁拍得極好,頓時讓郭宋心情大好,他欣然讚道“好一個陽謀才是王道,說得好!”
就在這時,親兵在門口稟報“啟稟殿下,斥候郎將周飛有急信送至!”
郭宋精神一振,連忙道“宣他進帳!”
親兵下去了,郭宋見王侑臉色有些古怪,便笑道“先生應該熟悉他吧!”
王侑點點頭,“他曾經是田悅最看重的斥候, 但被田緒要走了,雖然田悅很是不舍,但他還是顧全了手足之情,我還以為他在元城,沒想到他在殿下這裡。”
“他們把周飛視為贈物,殊不知周飛也是人,他也會尋找值得他效忠的主公。”
這時,周飛走進大帳,擔心跪下稟報,“啟稟殿下,卑職在元城城外截獲了許士則給朱泚的信件!”
說完,他取出信件,高高呈上。
郭宋接過信件笑道“這次斥候的弟兄們屢立奇功,我會記你們首功!”
“謝殿下賞功!”
周飛站起身,卻意外看見了王侑,他不由一怔,王侑微微笑道“周將軍,別來無恙!”
周飛頓時釋然,自己尚知鳥擇良木而棲,王軍師當然也有自己的選擇,難道他會效忠田緒?肯定不會。
郭宋已看完信,點點頭對王侑道“我們出擊的時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