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李文杉急忙辯解。
“你這心裡,明明白白知道你五弟弟比你強,比你強得多!你不願意承認,你媳婦的話,正好說到你心坎上,你立刻就信了。
唉,杉哥兒,我不怪你,這是人之常情。
當初,頭一回看到五哥兒,還有你六弟弟和九姐兒,看著幾個孩子那樣好,比你和你弟弟妹妹好了不知道多少,我這心裡,也是酸的好幾夜睡不著。”
嚴夫人拍著大兒子的手,“你阿爹也是,不知道說過多少回,這五哥兒,哪怕是六哥兒,要是他親生的該多好。”
“阿娘,我……”李文杉眼圈一紅,眼淚掉下來了。
“阿娘和阿爹這心裡,都難過得很,你和你二弟三弟……這個,阿娘不怪你。可你得明白,五哥兒這樣出色,是你的福份,是李家的福份。
你看看你二叔,在這京城名士風流了半輩子了,不都是因為有你阿爹在後頭苦力支撐?杉哥兒,人之常情阿娘不怪你,可這些大是大非大理兒上,你不能糊塗了。”
嚴夫人語重心長,李文杉連連點頭,“阿娘,我懂了,從前都是我……錯了。”
“你是個好孩子,你記著,守住大是大非,看準大理兒,就不會有大錯。你那個媳婦兒,當初挑的時候,阿娘就跟你說過,阿娘看中了趙家的門第兒,世襲的侯爵,你出息有限,有這樣的親家,是個依靠,這人,阿娘就不能多挑剔了。”
李文杉垂下了頭。
“你媳婦兒心眼小眼界小,這你得知道,家裡的事,你自己得有主心骨,不能聽你媳婦調唆,你立穩腳跟,你媳婦也就犯不了大錯,你要是耳根子軟……早晚,你得害死你媳婦兒子,你替你媳婦立好規矩,才是真正為了她好。”
“我記下了,阿娘,我……”李文杉捂住了臉。
“還有一件,今天既然說了,阿娘就說到底。”嚴夫人拍了拍李文杉,接著道:“你太婆這個人,我不多說,你阿爹跟你說過不只一回。我隻說這庶出不庶出的話,這要是庶出都是賤種,那你三妹妹、四妹妹還有五妹妹、八丫頭,也都是賤種?
你媳婦也給了你兩個通房,這要是生了孩子,也是賤種?”
“阿娘。”李文杉聽的窘迫無比。
“你太婆多疼你三妹妹,你是知道的,小三房沾了個庶字,就一窩子賤種,怎麽到你三妹妹這裡,就是雖說是庶出,可她瞧著,比你們兄弟都強了?”嚴夫人盯著李文杉,接著問道。
“太婆……阿娘,我知道了。”李文杉聲音低低。
“好了,你知道就好,別多想,唉,到底,聰明人少,你只要知道自己不聰明,就是聰明了。”嚴夫人站起來,“這些事都過去了,阿娘本來想等你春闈考出來再說,今天趕巧了,說了也好,你心裡早點有個數,只有好處。”
嚴夫人又絮絮叨叨交待了幾句,出了李文杉書房,回到自己院裡,坐著喝了半杯茶,吩咐櫻桃,“去把顯哥兒叫來。”
櫻桃答應一聲,親自往大奶奶趙氏院子裡接大少爺顯哥兒去了。
……………………
高郵縣。
徐煥恢復的很快,沒幾天,就能自己起來,走到院子裡曬曬太陽了。
李文嵐和李夏一前一後跑進院子裡時,徐煥正半躺在逍遙椅上,
曬著太陽,津津有味的看著本書。見李夏和李文嵐跑進來,徐煥忙放下書,欠身坐起,從旁邊幾上端起那碟子已經剝好的風乾栗子。
李夏和李文嵐跑到徐煥面前,一左一右靠在逍遙椅兩邊,徐煥托著風乾栗子笑道:“阿夏和嵐哥兒吃過這個沒有?你們嘗嘗,可好吃了。這是郭先生買來的,特別給你們兩個準備的。”
“才不是,這是先生給舅舅買的。”李夏掂了粒栗子,咬了一口含糊道。
徐煥哈哈笑起來,伸手在李夏鼻子上刮了下,“你這個小鬼靈精,是舅舅讓先生去買的,專門買來給你們吃的,怎麽樣?好吃嗎?舅舅小時候最喜歡吃這風乾栗子。”
“舅舅現在不喜歡吃了嗎?”李文嵐咬著栗子問道。
“現在也喜歡吃,不過舅舅現在不能吃,舅舅還沒全好,你阿娘說了,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舅舅隻好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徐煥左看一眼阿夏,右看一眼李文嵐,一邊笑一邊說。
“舅舅好可憐!”李文嵐一臉同情。
“今天的紅燒肉,舅舅吃了嗎?”李夏又拿了顆栗子。
“你阿娘說,太油了,不許吃!”徐煥一臉苦相。
李文嵐抱著徐煥的胳膊,咯咯笑起來,“舅舅真可憐。”
“紅燒肉可好吃了。”李夏趴在逍遙椅扶手上,看著徐煥笑。
“兩個小壞蛋!你們等著,等舅舅能吃紅燒肉了,非得一口氣把紅燒肉都吃完,一塊也不給你們留。”徐煥一邊笑, 一邊左拍一下,右拍一下。
“讓唐嬤嬤燒好多,好多好多,一大鍋,你吃不完的!”李文嵐愉快無比的跳著叫著。
“舅舅講故事。”李夏趴在椅子扶手上,看著徐煥要求道。
“講什麽故事?還講舅舅小時候的故事?”徐煥將栗子碟子遞給木瓜,看著阿夏問道。
木瓜接走碟子,拿了兩隻小杌子過來。
“嗯!我就喜歡聽舅舅的故事,還有太外婆的故事,舅舅再講一個。”李夏坐到木瓜遞過來的小杌子上,胳膊架在徐煥椅子扶手上,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我也喜歡!”李文嵐跳過來,也坐到小杌子上。
“那就講個你太外婆給舅舅講過的故事吧。”
“好!”
“不好!”
李夏和李文嵐同時答道。李文嵐聽李夏答了聲好,急的從徐煥身上伸手去拍李夏,“咱們說好的,只聽太外婆和舅舅的故事,這不是太外婆和舅舅的故事。”
因為此,以前皇上對臣子,有一種封贈:叫讚拜不名,和加封太師,賞穿黃馬褂,和紫禁城騎馬啊什麽的,是差不多的巨大榮耀。讚拜不名,就是讚禮官不進呼有這種榮譽的臣子的名字:比如還是王二麻子吧,不再說禮部尚書王二麻子如何如何,而是禮部王尚書如何如何,王二麻子見皇上時,也不用再叫一遍自己的名字,而是說臣如何如何,就行了。小閑的書裡,盡可能顧及這些過去的講究,比如秦王,對所有人,幾乎都是直呼其名,他有這個地位,上級對下級,會直呼其名,其它地方,基本不會出現當面叫名的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