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的脊背一陣陣發涼,回想起江永華出任務臨走前的淒涼笑容,心慌意亂:“什麼問題?寫什麼檢查?”
陳援武低聲道:“我爸沒詳細說,我也不好多問。”
葉清音帶著陳靜搬回了京城住,陳忠路過京城,找機會回家看一眼,剛好遇到陳援武回家看望母親妹妹,父子倆匆匆交談了幾句。
陳援武將自己遇到江筠的事告訴了父親,陳忠吃了一驚,就把江永華還在外地被監禁寫檢查的事情告訴了兒子:
“現在江永華他們全部都在裡面,問題很嚴重,目前我們還沒接到指示說要處理他的家人,你也小心點,再去軍事基地的話,打探情況一定不能驚動任何人。”
陳援武很敏感,江永華的職位並不高,出任務也是跟著首長行動,被就地關軍監進行審查,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是因為站隊?”
陳忠沒回答。
具體情況,現在誰也不好說。
勝者為王敗者寇,風向未定,正是角力的時候。
江永華的問題一旦被定了性,江家人就都要離開部隊回原籍去,安家費安排工作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了。
陳忠想了想,還是交代兒子:“你不要衝動,先保持距離,事情的結果還沒有出來,最壞的打算,就是等你畢業了,自己站穩了腳跟,如果還有感情的話,再去找小筠。”
這個時候,江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陳忠的能力在此時非但保不住江永華,說錯半個字也都會被連累。
陳援武聽出了真實的一面,不得不應下:“我知道怎麼做了,請您放心。”
到學校報了到,陳援武想辦法給裝備部的戰友掛了電話,問了他們出任務的事,裝備找個機會去一趟裝備部,托戰友替他帶個信給江筠。
他都已經約好時間去交信了,沒想到先見到了江筠。
既然江筠能來委培,說明問題還沒定最後結果,還沒有查到江筠頭上去。
陳援武只能將問題輕描淡寫化:“應該不是江叔叔的問題,是整個任務出了問題。”
江筠的頭嗡嗡作響:“什麼時候出的問題,你知道嗎?”
陳援武想想:“好像就是我在敖包見到你那一次。”
江筠捧住頭,好痛:“有一個月了!”
被關起來寫檢查!
到底是什麼任務?什麼領導啊?
“如果我爸爸沒問題,只是承受連帶責任,那我們家人會怎樣?會影響我嗎?”
陳援武輕輕點頭:“會!”
江筠臉色慘白:“多大的影響,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陳援武把飯碗放到地上,轉向江筠:“小筠,不要害怕,你還有我呢!我會照顧你。”
江筠閉上眼睛:“我妹妹呢?我舅我媽他們呢?我姥姥他們呢,會受牽連嗎?”
陳援武看看周圍,飛快的答:“老家的人不會受牽連,只是你們就不能再留在部隊了。”
江筠放下手,睜開眼睛看著陳援武,心慌慌的:“我爸爸會不會死?”
陳援武不敢想像,以他看到和聽到過的同類事件,江永華被關起來,定是生不如死:“小筠,這個事很難說,也有審查到最後,沒有問題就歸隊的。”
江筠盯著陳援武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他不會歸隊了!你只告訴我,他會不會死?”
陳援武知道瞞不過:“就算不被槍斃,也熬不過病魔。”
江筠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上,眼淚噴湧而出,輕輕的抽泣聲傳到陳援武的耳朵裡,哭得他的心一陣陣的痠痛。
“小筠,這裡不是哭的地方,注意影響。”陳援武很著急,這個事情越早說越好,可是這麼哭會引起別人注意:“要不你回宿捨去,要麼去圖書館資料室。”
江筠用力吸了一口氣憋住,擦掉眼淚,忍住悲痛:“我跟你去資料室。”
陳援武:“我去洗碗,你去洗洗臉,別讓人看到你流淚。”
江筠用雙手接了冷水往臉上潑,一連潑了十幾下才冷靜下來:“手絹借給我用用。”
拿著陳援武的大手帕摀住臉,清爽的陽剛氣息鑽入鼻孔,撫慰了江筠的不安。
回到資料室,陳援武去倒了一杯熱茶進來。
江筠看到茶杯很眼熟,尤其是茶杯把上的紅毛線:“這是我的杯子?”
陳援武微笑:“你丟在小會議室,我就給收起來了,上次見到你,我就想帶給你。”
其實這個杯子他一直隨身攜帶,自己在用。
江筠端起茶杯,暖暖的茶汽熏在臉上,冰涼的手指也慢慢的變暖:“是我最喜歡的紅茶!”
陳援武輕輕點頭:“好點兒了沒?”
江筠坐下來,感覺很溫暖:“好了。”
不過就沒有心思再翻譯資料,她急需弄清楚江永華事件的始末,才能推斷出江永華的生死。
不,江永華不能死!
江永華必須活著!
江筠的心暖了,腦子反而冷靜了,恢復了敏銳:“我爸跟誰出的任務?或者說,他出的問題是受誰的牽連?”
陳忠沒說過,陳援武還真不知道!
江筠極力思索:“去拿最近一個月的報紙來!”
出這麼大的事,在報紙上一定能找到相關的蛛絲馬跡。
圖書館就這點好,資料齊全。
陳援武很快就從簡豫章那裡領了最近幾期的軍報和內參。
江筠仔細翻了翻,沒有找到批鬥任何人的文章。
陳援武:“還沒有最後定性,肯定不會刊登。”
江筠拍拍額頭:“你去找有照片的雜誌報紙!我繼續在這兒找找看。”
在原來的時空,在米國培訓領導心理學課程,羅伯特老師就教過他們如何看一個ceo在不同時期的面部表情,來分析他所領導的團隊興衰走向。
江筠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只要知道江永華在哪兒,她就能找到解救江永華的線索。
要想知道江永華在哪,就要找出來他的直屬上級。
沉著冷靜才能急中生智。
江筠做到了。
她在雜誌裡看到了一張官兵共同參加集體活動的照片,指著其中一個人,問陳援武:“他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