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猜到了龍小敏就是聶幹事的愛人。
再看她們對話的態度,很容易就分辨出龍小敏是她們這班人裡面的櫃長或者是組長。
也輕易地分辨出這幾個站櫃檯的售貨員就是最常見的勢利眼,小王又是她們中間的老油條,工作不積極,還不服管,只要生活或者工作有點不如意,就會遷怒於無辜的顧客。
江筠是最反感人家遷怒於她的,小王再三的拒絕售貨,還出言挑釁,江筠的擰勁兒又來了,還非要當著小王的面把襯衣買走不可。
龍小敏見江筠提到了聶幹事,又聯想到她剛才說的演出,以為是家屬院裡誰家的親戚,不是文工團的就是歌舞團的,一點兒也沒往陳援武家屬方面去猜。
畢竟一般人一說到家屬,總想著怎麼也得是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子,還有剛剛那一大段話,江筠是用不溫不火的語氣講出來的,跟傳說中那個拿著菜刀惡語相向的模樣一點兒也不符合。
“我們老聶知道你要過來買,買襯衣?”
“聶幹事不知道我要買什麼,他就交代我說,要是有買不著的就讓我找龍姐。”
龍小敏趕緊從高凳子上跳下來:“喲,那您要哪件?明天有什麼演出啊?”
不是逢年過節的演出,肯定就是要下連隊了。
江筠笑笑:“是內部演出。”
在自己家宿舍內部,自娛自樂的!
龍小敏熱情的拿了好幾件襯衣出來:“那你挑吧!”
女式軍裝都是統一的,也沒什麼好挑的,無非就是挑個衣服號,江筠只看了一下標號,拿起一件適合自己身材的,看也不看就遞給龍小敏:“龍姐,那就這件吧!”
按照他們服務社的規矩,只要有一個售貨員還在賣貨物,其他人就得留一個人在旁邊等著,監督財物不錯失。
既然龍小敏這麼賣力,江筠當然也很痛快,講話就特別客氣:“謝謝龍姐,耽誤你下班了,回頭見到聶幹事,我一定好好謝謝他!”
龍小敏有點兒受寵若驚,平時還沒有見過哪個顧客這麼客氣的跟她們說過話:“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江筠笑著奉承了一句:“龍姐,你笑起來真好看,你們家孩子肯定隨你,愛笑的孩子都不生病,還特聰明!”
龍小敏笑得合不攏嘴:“我們家孩子是愛笑,聰明不聰明,還沒看出來,下個月開學才上學,要看他考試成績才知道聰不聰明,不過他從不生病,那是真的!”
江筠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兒:“龍姐,我還想打點醋,可是我沒瓶子。”
龍小敏這會兒高興的不得了,特別好說話:“我們這兒有瓶子,多加一分錢就行,你等著啊,我到後面庫房給你去打一瓶出來。”
旁邊等著龍小敏一起下班的另一個售貨員,忍不住跟江筠搭話:“你說話真好聽,你是不是播音員啊?”
江筠想起在春城的時候,她跟江蘭兩個人編節目演給江永華看,江蘭負責演出,她負責當畫外音解說和報節目:“我不是播音員,我當過報幕的。”
聽過她報幕的觀眾就只有江永華。
這番含糊的說辭,讓江筠在這幾個售貨員的眼裡變得神秘莫測。
在超過軍人服務社下班時間十分鐘之後,江筠和龍小敏她們一同出的門。
龍小敏心情特別好,鎖門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
小王在一旁看著江筠走遠,咬牙切齒地嘟囔:“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演出嗎?還不就是個戲子!”
龍小敏半真半假的勸道:“小王,能報幕可不容易呢,除了長得好,口齒清晰,站出來還得大氣,能鎮得住場。”
那些長相甜美能歌善舞的歌唱演員舞蹈演員,在部隊裡多吃香啊,經常下連隊演出,也經常給首長們演出,見多識廣,有多少人羨慕呢!
小王撇撇嘴:“長得就那個干扁樣,還報幕呢!買個襯衣都把你們老聶搬出來,那要是買個大衣櫃,還不得把參座給抬出來呀!”
龍小敏暗暗搖搖頭:“走了,都回家了,小王你趕緊接孩子去,別讓孩子奶奶等著急了。明兒見啊!”
幾個人在服務社門口分開各自回家。
龍小敏拎著自己的袋子和一牛皮紙桶的餅乾匆匆往家走,這是今天新進新到的貨,剛吃還脆著呢,趕緊帶回家給寶貝兒子嘗嘗,要是再放兩天,餅乾受潮,聶光榮就不愛吃了。
遠遠的,龍小敏就看見江筠在前面走,也是往家屬院方向走,就想看看她走到誰家去?
誰知,幾個拿著籃球穿著籃球服的戰士攔住了江筠,站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居然還改變路線,跟著那幾個戰士,又往操場方向去了。
龍小敏搖搖頭,心想,到底是搞文藝的,還真大方,見到男的也不害羞,見到人家男的穿的背心兒大褲衩胳膊腿兒都露在外頭,也不知道迴避一下。
又走了一段路,迎面遇著牛幹事,也拿著個籃球往操場那邊走,龍小敏上前打招呼:“牛幹事,怎麼不在家做飯,還有空打球啊?”
牛幹事嘿嘿笑:“我媳婦兒不舒服,在家歇著呢,嫌我吵吵她了,我就只好出來打球唄。”
龍小敏抱緊手裡的物件,儘量減低存在感:“等我有空去看小張去,你先忙吧,我回家做飯了。”
有時候來點兒緊俏物資,他們幾個售貨員就內部幾個人私底下就分了,經常是還沒擺上櫃檯貼上價格標籤就沒了。
要不是為了趕緊送東西回去,免得別人一眼熱又說三道四的,龍小敏還真想跟著一起去看看,她就是好奇江筠在看球的時候又是怎樣的模樣?
江筠剛剛遇見的正是陳振保和他們運輸隊的幾個人,這幾個人在去草原上的時候都見過江筠組裝狙擊步槍,稟著相請不如偶遇的想法,他們都想找機會再問問江筠,再請教請教關於狙擊步槍的更多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