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動了一下腳準備回頭看時懿,時懿就往後退開,松開了扣著她手腕的手。
“這邊也缺個女生。”時懿淡淡說了一句,轉過身朝幾步之外正揮著手的男男女女們走去。
傅斯恬來不及應一聲“哦”,就只能捕捉到她的背影了。
她平複著心跳,不自覺地把左手覆在右手手腕上,沉默著,聽話地跟著時懿站到了他們五塊五的團體裡。
接下來的兩次數值變化,傅斯恬大著膽子,時懿往哪裡跑,她也就跟著往哪裡跑。
她感覺,時懿應該並不……討厭自己跟著她吧?因為第三次戰況激烈,她們這邊少了一塊錢,隔壁隊伍少了五毛錢,一個男生趁著大家沒防備,跑過來拉起她的手就想帶回去。
是時懿一把攥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拉了回來,還提醒她:“你鞋帶開了。”
傅斯恬借著遊戲的中場時間,蹲下身子系鞋帶。
剛剛用兩隻食指拉起鞋帶,忽然感覺有人在拉她後背的領子。
傅斯恬莫名其妙,扭頭看向手的主人,時懿沉靜的雙眸地與她對視著,薄唇吐出四個字:“領有點大。”
傅斯恬愣了一秒,意識到了什麽,立刻以手捂住胸口,兩頰發燙。
“我拉著,你系吧。”時懿低頭看傅斯恬的眼神裡多了點探究。剛剛不小心看到,傅斯恬文胸上面一點的地方,有一塊很特別的胎記。
傅斯恬沒有察覺到,松開手,快速地系了個蝴蝶結站起身,小聲地和時懿道謝。
時懿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後隻回了個“嗯”。
只剩下七個人了,就要決出最後的勝利者了,傅斯恬注意到足球場內的人群好像都在收東西往外走了。
“是不是下雨了呀?”元凝摸著鼻尖上的水痕,後知後覺地問。
隋夢回答:“好像是哦。”
話音剛落,雨勢好像一刹那間大了不少,密密麻麻砸了下來。
“啊,這麽突然……”、“怎麽回事……”、“啊,你帶傘了嗎?我忘記帶了”,大家正抱怨著,傅斯恬卻趕忙邊跑向幾步之外放著台燈的地方邊提醒大家:“快把台燈收起來吧,別淋壞了。”
帶了台燈來的人跟著她小跑了過去。
傅斯恬一把將時懿的台燈裝進放在旁邊的紙袋子裡護好,而後才撿起其他的台燈和袋子一股腦先裝進去。她直起腰,發現時懿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旁。
傅斯恬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她咬了咬唇,露出點笑,裝作自然地把袋子遞給時懿:“這是你的嗎?”
時懿看了她足有兩秒,才伸手接過,“謝謝。”
傅斯恬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心底生出一點莫名的不安。
時懿卻從紙袋子裡拿出傘,撐開,自然地分了一半給她:“走吧,學姐說先到那邊躲一會兒。”
“好。”傅斯恬想,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兩人跟著大部隊一起轉移到了跑道旁的看台區。雨越下越大了,看起來不像是馬上會停的樣子。傘不夠,大家走不了,等著又無聊,元凝和隋夢便極力調動氣氛,找著話題和大家不住說笑著。
聊著聊著,元凝忽然好奇:“今晚有沒有人都沒有接受過懲罰呀?”
“有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傅斯恬默不作聲地往後藏了一小步,希望沒有人能夠記得她。
可她話雖不多,在男生那裡的存在感卻一點都不低。
有好事的男生馬上出賣了她:“部長,傅斯恬是不是都沒有被懲罰過呀?”
“是嗎?”隋夢一瞬間目露喜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傅斯恬直覺不太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果然,隋夢興奮了起來,壞笑道:“這怎麽能行呢。我們所有人都被懲罰過,笑話都被你看了,你怎麽也得給我們留下點什麽呀,大家說是不是?”
大家看熱鬧不嫌事大,頓時都嘻嘻哈哈地附和了起來。
傅斯恬本就是不擅長拒絕的人,弱氣推辭兩三次,都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繞了回來。
“也不太為難你好不好?”元凝笑眯眯的,一副好商量的語氣:“老規矩,真心話和大冒險選一個?”
實在逃不過了。傅斯恬想到他們提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和要求,隻好投降道:“學姐,不然……我給大家唱首歌好不好?”
元凝和隋夢只是看傅斯恬臉皮薄,逗起來可愛,想多逗逗她,所以目的達成了,形式就也不重要了。她們相視一眼,鼓掌道:“好啊好啊,來來來……”
大家起哄,跟著鼓掌,有男生把台燈一開,對著傅斯恬一打響指:“燈光就位,Music,響起。”
“哈哈哈哈哈,深井冰啊你……”周圍人被逗笑了。
傅斯恬本有些緊張,被這麽一打岔,緊張的情緒也散了許多。她垂下眼瞼,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之前,心一橫,輕聲吟唱出了第一句:“你眷戀的都已離去……”
是張懸的《關於我愛你》。
昏昏暗暗的光線下,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女孩的秀發隨風輕飄,身影明明是那樣單薄柔弱,透著一股讓人憐惜的楚楚動人,可選的歌,卻是與她氣質完全不一樣的灑脫帥氣。
她唱“我擁有的都是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嗓音清脆乾淨,還帶著一絲絲低沉的情緒,讓聽的人,從一開始的鬧著玩,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凝神靜聽。
時懿在心裡合著吉他拍子,凝視著傅斯恬,覺得她此刻又不像兔子了。
更像是一株在風雨中倔強開放的小雛菊。
她唱了小半首,唱到“當你不遺忘也不想曾經我愛你”,戛然而止。大家愣了兩秒,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意猶未盡,起哄著要讓傅斯恬再來一首。
反響太熱烈,傅斯恬被鬧得臉紅,隻輕咬著下唇靦腆地笑。她知道時懿就在她的對面倚欄杆站著,唱的過程中,一直不好意思抬頭看她。直到唱到最後的那句“我愛你”,她終是忍不住地抬起頭想看時懿。
時懿也在看她,表情裡分明有欣賞的意味。
傅斯恬心裡泛起漣漪,絲絲的甜。
又過了會兒,雨勢小了許多,隻蒙蒙地灑著,元凝和隋夢看時間也不早了,表示不然就這樣回去吧。有傘的大家互相遮一遮,沒傘的,就……跑快點吧。
大家都沒有意見,互相道了個別,有無意結伴而行的男女生,用手擋在額頭上,就乾脆地跑進了雨幕中。
傅斯恬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的視線落在對面時懿懸在小腿旁的傘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又或者,她其實是知道的。
傘被提了起來起來,時懿要把傘撐開了……
一道陰影投了下來,擋住了傅斯恬的視線。
“一起走吧?我帶傘了。”男生帶著點局促的笑問她。
傅斯恬張口想婉拒,就聽見不遠處響起一道女聲:“時懿,一起走呀?”
“好,走吧。”時懿如是回答。
傅斯恬心落了下去。也是,本來剛剛所有的親近,就都不過是遊戲而已。
傅斯恬看了看留守在最後、連續打了兩個噴嚏的元凝,推辭道:“不用啦,我沒事的,你送學姐回去吧,學姐小心別感冒了。”
男生還沒答話,元凝就揉了揉鼻子,不以為意道:“放心,我沒那麽弱的啦。我和你隋夢姐一起走就好了。遠霖,斯恬,你們快走吧,別一會兒雨又下大了。”
元凝都這麽說了,傅斯恬也不好再拒絕了,隻好站進了男生的傘下,與他一起漸漸融入了夜色。
時懿送一起回去的女生到了宿舍樓下,才想起自己忘記取明天聚會時要給朋友帶去的小禮物了。
她看了看表,距離晚歸門禁時間還早,便沒有跟著女生進宿舍樓,和她揮了揮手,又撐著傘返回去取快遞。
自提櫃位於食堂旁邊的學生活動中心二樓,在宿舍樓和體育場的兩點之間。
她取了快遞下樓,發現外面的雨聲好像又變大了。她向外打量,不經意的一眼,在活動中心的大門口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斯恬?
她沒和馬遠霖一起走嗎?
她剛不是沒有考慮過要和傅斯恬一起走,但看她應該是不缺傘了的樣子,便也就算了。怎麽現在落單被困在這裡?
她揣著疑問下樓,走近了再看,還真是傅斯恬。傅斯恬手上抱著幾張A4紙,像是從打印店剛出來的。
時懿猜測她應該是中途去了趟打印店,讓馬遠霖先回去了。
“走嗎?”她在傅斯恬身邊打開了傘。
傅斯恬正看著遠處的落雨走神,聽到聲音轉過頭,眼神中是明晃晃的驚愕。
時懿莫名其妙:“……”有這麽驚訝嗎?
“回去嗎?”時懿看著她,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傅斯恬忽然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輕輕地“嗯”了一聲,又快速地低下頭,把笑臉藏了起來。像是很開心,又有點……害羞。
時懿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可愛。又變回兔子了啊。
她想到了什麽,看傅斯恬更順眼了,唇角帶起了些弧度,靠近傅斯恬,把她納進了傘的范圍區內,“那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評論裡兔攻為森莫突破異軍突起了。
時懿:路遇一隻落湯兔怎麽辦?
傅小兔嘰垂著耳朵,乖巧立著
時懿: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
rua……rua乾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