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都無一人發出聲音,大家當然知道曲子已經結束,可是就是沒有人在這短時間內,願意發出聲響來,有的還在回味,有的在觀望,直到正中黃帳中遞出一朵花來,場內才陸續有了動靜,皇后身邊的女官將花交給了收花官,說道:“娘娘說,宋小姐技藝不凡,可選曲太過悲涼,不應景兒,送一朵以示鼓勵。”
皇后娘娘這番表態之下,各世家也都知道該怎麽做了,收花小童一圈輪下來,宋玉汐的玉盤中,只收到了七朵花,皇后給了一朵,淮王給了三朵,武昌候夫人給了二朵,信國侯夫人一朵,其他帳中,一無所出。
宋玉汐並不在意的這些,今日對她來說,不過就是一次任務,只要完成,不計好壞,紀婉清的臉上露出那種譏諷的冷笑,緊捏著暖閣憑欄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指節泛白,可見她先前有多緊張宋玉汐會得個全場高分,將她力壓而下,可見她也知道宋玉汐的胡琴技藝很好,她是在害怕,對宋玉汐露出的譏諷冷笑,更多的是對她的挑釁。
宋玉蟬和紀婉寧站在一處,宋玉蟬似乎還在回味,紀婉寧卻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目光悠遠的盯著某個地方,在她目光所及之處,正中黃帳左側的兩座黃帳中,分別走出一名手捧玉盤的童子,如今場中最令她介意的並不是宋玉汐的胡琴聲,不會皇后的不抬舉,而是現在她看見的畫面。
兩名童子分別抵達收花官處,遞上了各自玉盤,玉盤上,全都整齊的排列著五朵鮮紅豔麗的花朵,每一朵花的花徑之上,還以金漆寫著簪花小字,一寫蕭齊豫,一寫蕭齊桓,太子和定王同時給出了全場最高分數,宋玉汐的玉盤之上,瞬間就多了十朵,加起來十七朵花,成績算是中等了。
此舉,令全場嘩然。
從早上開始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太子殿下和定王殿下,居然同時把最高分數給了宋家這個外室之女,在皇后娘娘已經明顯表態之後……
就在她身旁的宋玉蟬和宋玉寒相擁歡呼的時候,紀婉寧緊捏了拳頭,任指甲戳入肉中。
只見高台之上又是一陣動亂,外圍站立的宮女內監盡數退至一旁,屈膝行禮,蕭齊豫自黃帳中走出,身軀凜凜,秀頎如松,面如冠玉,色若春山,謫仙一般的仙風道骨,天人風華,卻是一身劍袖蟒袍,人間尊榮,雙手攏在袖中,神情冷峻,目光堅毅,所到之處人人跪服,他碧玉鞓帶,束發銀冠,在眾人簇擁之下,走下看台。
宋玉汐隻覺心跳漏了一拍,跟隨身邊眾人動作,徐徐拜下,所見之處,無論是誰,皆慌忙起立跪拜,宋玉汐呼吸急促,兩頰漲紅,擔心蕭齊豫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瘋,就這麽走來和她說話,她將自己的身子埋得很低,不敢抬頭。終於看見一雙玄色金線四爪龍紋靴停在自己面前,宋玉汐的一顆心簡直要跳到嗓子眼兒,只要蕭齊豫開口和她說話,她的心就能從嘴裡跳出來。
不過,想象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龍紋靴在她面前停了只是片刻,就再次移開了腳步,耳邊響徹‘恭送太子殿下’的跪送之聲,一乾宮人隨護亦隨之離開,漸漸的沒了腳步聲響,宋玉汐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看到身旁眾人全都緩緩起身,她才軟著手腳爬了起來,卻發現後背一陣冰寒,居然冷汗浸透了衣背,一張小臉之上,亦是冷汗涔涔,暗自呼出一口氣,剛才簡直要被嚇死了好不好。
與宋玉汐同樣震驚的,還有那日在觀瀾亭中的姑娘們,她們在今日之前,全都沒有見過太子殿下的真容,可誰又能想到,這位殿下,居然就是那日在宋家出現的那位錦服公子,當日她們雖覺他氣度不凡,貴氣逼人,可是誰也沒敢把他往這麽高的身份上去想啊。
宋玉蟬和宋玉寒吃驚的對視一眼,最終都不由自主咽了下唾沫,回想當日自己有沒有對太子殿下不敬的行為,如果‘怠慢’不算的話……應該就是沒有的,可是她們也不知道,怠慢太子算不算是過錯。
與她們的擔心相比,旁邊最震驚的莫過於紀婉寧了,難得她在眾人面前冷下了面孔,目光中似乎有刀一般射向了正在花台處簽名的宋玉汐,那日與太子殿下下棋的便是宋玉汐,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宋玉汐當時一定知道太子的身份,可是她偏偏什麽都不說,居然看著她出錯,白白的錯過了一個機會。
宋玉蟬用手肘推了推紀婉寧,她便趕忙收起了臉上的妒意,轉過身去看著一臉興奮的宋玉蟬,說道:“怎麽了?”
宋玉蟬笑著問道:“怎麽了?你剛才難道沒看見嗎?太子殿下啊,那天咱們……”宋玉蟬收了聲音,壓低了在紀婉寧耳旁繼續說道:“那天在宋家,咱們見過的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