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太子妃,做皇后……當然很勉強啦!他們的身份雲泥之別,說句連她自己都相信的大實話,就是給太子做妾,她可能都沒什麽資格,若是正經的鎮國公府庶出小姐也就罷了,可她偏偏不是個正經的,說難聽點,就是個半路歸家,來路不明的野種。別說東宮不可能接受,就是一般世家也不可能接受她這樣的。
所以,她才會對他那樣說,就是因為知道,這一切根本不可能。
但其實她心裡還是有些惋惜的,如果蕭齊豫的這句話是對上一世的自己說的話,該有多好啊!上一世她那麽渴望愛情,希望有一個不那麽差的男人能夠看得上她,願意和她談談情,說說愛,而且上一世的她也比較有風情,三十歲之前少女心都滿滿的,如果能遇見他這樣出色的男人,邀請她回去做妾侍,沒準她想都不用想,就會答應吧。
可是她畢竟經歷了那麽多,明白女人如果不靠自己站起來,那無論你靠的是山還是牆,最終都會倒下,運氣好的,山牆倒向你身後,運氣不好的,山牆就直接倒的壓你身上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說白了,就是她現在年紀大了,已經失去了年輕時那種敢於嘗試的勇氣,這一世是偷來的,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話,也太辜負老天的這份厚愛了。
蕭齊豫若有所思的走到門邊,伸手就要推門,卻還是不忘回頭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猶豫,宋玉汐被他看的頗為不自在,多想衝過去和他說‘別猶豫了,再看她也配不上的’。又或者,希望他看著自己然後怒氣衝衝的拋下一句:‘哼,不自量力的女人,癩蛤蟆想天鵝肉’!
哪怕這樣都行!只求他今後別再惦記自己了。
蕭齊豫深深的剜了她一眼之後,就推門出去了,裴韜立刻跟隨,一乾護衛也隨即撤出了蕁園,秋彤和秋雲進來,看著僵立在那兒失神的宋玉汐,兩兩相覷,也不敢對雅間中發生的事情多嘴多問。
扶著宋玉汐就下了樓,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讓你選秀,是為了讓你到我身邊來。’
這句話在宋玉汐的耳邊不住回想,就像是魔音穿腦般,怎麽都甩不掉。
猛地從床鋪上坐起,嚇了正在剪燭心的綠丸一跳,趕忙走過來,說道:“小姐,我還以為您睡著了呢。”
宋玉汐沒睡著,只是想強迫自己睡著,眼睛閉著,可不管怎麽努力都沒法入睡,冷汗一層一層的,綠丸見狀,說道:“小姐這是做惡夢了吧,瞧這一頭汗。”
唉,要是做惡夢就好了。宋玉汐在心裡想道。
接過綠丸遞過來的汗巾,宋玉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就著臉盆洗了洗手,這才又躺了下來,看著鵝黃色的承塵,一點睡意都沒有。綠丸給她留了一盞床頭的燈,叫她起身就能熄滅。
像是攤餅子般在床上左右搖擺多少回,依舊精神奕奕,腦中不住回想起在蕁園雅間裡發生的事情,怎麽也搞不懂,蕭齊豫到底是什麽時候看上自己的呢?為什麽她一點察覺都沒有?
突然想起了那兩封被她燒掉的信,可那兩封四字箴言的信,怎麽看也不像是有情誼要傳達的樣子啊,慎言慎行……戒驕戒躁!他到底是在什麽心態下,寫出那幾個字的?
可若是說他對自己是臨時起意,只是覺得她越來越漂亮了,就想把她收歸床帳,可這似乎也有點不成立的樣子,因為宋玉汐怎麽也不能忘記,他上一世替自己收屍時候的樣子。
她的幽魂在崖底飄蕩好幾天,眼看著自己的屍身變得那樣恐怖,就連她自己看著都嫌惡心,可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崖底?若只是碰巧遇見,想要替她掩埋的話,直接在她旁邊挖個坑兒埋了不就得了,還偏偏要替她尋一處高地安葬,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宋玉汐一直忘不了當初看見的那個畫面,他用手指替她刨坑,指甲裡全是泥,指尖被石子扎破,劃破,鮮血流出來他都好像渾然不覺,有那麽一瞬間,連宋玉汐都覺得他是不是癡戀自己多年,自己是他心愛的女人……可是,她的記憶裡,真的沒有關於他的事呀!完全不記得自己和他什麽時候有過交集,可以說,他根本沒有任何愛上她的機會吧。更別說關於她這個人了,這一世,興許還有點鬥志,有點上進心,可上一世的她,如今回想起來,就是她自己都未必能喜歡上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自己。
宋玉汐輾轉反側,抱著軟枕墊在胳膊下面,又想起了她喝到的那杯茶。
果味祁紅,這種茶應該不多見吧。而她活了這麽久,也沒看到過一個和她有相同品味的人呀!怎麽他就知道呢?
帶著一系列的疑問,宋玉汐像條煎鍋上的魚般,怎麽都睡不下去,有時候想起某人的臉,就是一頭的汗,也不知道是害怕的冷汗,還是難為情的緊張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