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安全區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站在城牆上,一定會被牆下及前方的情形驚呆。
一眼望不到頭的的黑色影子正向著安全區移動,千千萬萬顆張著黑色大嘴,嘴裡流著暗色粘液的喪屍頭正不斷的攢動,張著腐爛的手臂,向著圍牆下電網處湧去。
當第一批喪屍碰觸到電網時,接觸面突然爆出了一片耀眼的電光火花!肉眼可見的電流極光在整圈電網上不停流竄,瞬時將外圍一層喪屍燒焦烤糊,被電網電到的喪屍貼在鐵絲網上並冒出黑色濃煙,但是前仆後繼完全沒有任何知覺的喪屍群不斷的向前擠壓湧動並慢慢往兩邊擴大著包圍圈,一層一層的喪屍被電得身體抽搐發出嘶嚎聲然後倒下,吼聲震耳欲聾,漸漸的,電網開始電力不足並慢慢被後面的喪屍壓倒,電網開始向內傾斜,終於,高高的鐵絲網被喪屍群壓彎踩在了地上,黑壓壓的喪屍群興奮嘶吼著,湧向了城牆,開始向著緊閉的大門進攻......
「轟!轟轟!.....」
電網和城門中間的空地上不斷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響,撤離時軍隊部下的地雷被喪屍踩中引發連環爆炸,巨大的爆炸烈焰捲上半空,衝擊力將無數的喪屍震成了碎片.....
當最後一聲爆炸聲響完,空地上已經被喪屍的殘肢碎肉鋪滿。
後面湧上的喪屍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著城牆前進,朝著緊閉大門撞擊,圍牆下方的喪屍仰頭對著高高的牆體狂吼,尖利指甲在磚面抓出一道一道的痕跡,後面無數的喪屍慢慢將前面的喪屍擠壓著倒在地上然後踩著前面喪屍的身體向上爬。
「咚!咚!....」。
大門被撞擊發出了沉悶響聲,周圍喪屍已經越壘越高,形成屍梯.....
「呼呼...呼呼....」。
黑暗,狹小,緊閉空間。
林玲鼻翼一張一合,不斷的喘著氣,滿頭的汗水沿著髒亂的頭髮流到臉上,流進眼裡,刺痛讓她不停的眨著眼睛,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翻坐起來,半跪在衣櫃木板上,埋下頭用散落在底下的衣架鉤子勾住嘴裡的毛巾一角,再用膝蓋壓住衣架,頭拚命往後仰想拉出嘴裡的毛巾,如此反覆了幾次。
「嘩!」的一下,堵在嘴裡的毛巾終於被拉出。
「咳咳....」麻木的嘴巴幾乎沒有辦法合攏,乾啞的喉嚨條件反射的乾咳嘔吐起來。
虛弱無力的趴伏在衣櫃裡乾嘔了半天,林玲終於抬起了早已人不人鬼不鬼的臉,用頭撞開了衣櫃的門,然後從櫃子裡滾落到了地板上。
大大的房間猶如陰森鬼蜮,角落的屍體陰慘慘的靠在牆上,屋子裡血腥氣瀰漫,林玲瞪著一雙大得嚇人的眼,慢慢的在地毯上挪動著,背靠著茶几用綁在後面的手指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機械的割著手上的繩子,割斷繩子後,她的眼底已沒有焦距,只茫然的向著門口處爬行....
終於,她爬出了小樓,鮮血淋漓的手肘膝蓋在被雨水打濕的地板上留下長長一串血痕。
當林玲扶著一根電桿慢慢從地上站起時,她的臉色已經青白得跟鬼一樣了,她舔了舔毫無血色並且乾裂的嘴唇,驚恐無比的慢慢向四周看了一圈。
狂風夾著毛毛細雨呼呼的吹著,遠處傳來陣陣地獄般的呼號聲,但她的四週一片死寂。
整個安全區竟似一個空城。
「哥....,哥....?」林玲虛弱的喃喃出聲,她好怕,從來沒有這麼怕過,這時候哪怕出現一隻野狗,一隻老鼠,她都不會這麼害怕,可是除了街角幾隻塑料袋被風捲起來又掉落發出的嘩嘩的響聲,什麼都沒有,只有她一個人。
「有人嗎?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她牙齒不住打戰,用盡全力發出喊叫聲,恐懼至極。
「刷刷...」
「刷刷...」
一陣腳步聲傳來,林玲靠在電線桿上,驚恐的看向街口處。
成群的喪屍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對鮮肉的渴望讓喪屍群發出了興奮的狂吼。
林玲癱軟下去,瞪大的眼睛瞳孔印出無數張牙舞爪的喪屍。
「救命,救命.....」林玲流著淚嘶喊著。
很快黑壓壓的喪屍塞滿的小樓的每一處空地,將林玲徹底淹沒其中。
「啊..呀....」
無齒嬰兒張著小嘴邊吹口水泡泡邊手舞足蹈的發出歡快叫聲,衝著坐在上方好奇的看她的小男孩表達著她的友好。
被黑子梁然救回的小捷那日抱著黑子哭了個歇斯底里,這一兩日都有些情緒低沉,為了讓他打起精神來,陳靜不時的叫他去看護他們救回來的那個小孩。
髒兮兮的孩子被梁然用溫熱毛巾擦乾淨後竟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烏黑的大眼睛能讓所有抱著她的人心軟成一灘水,因為有些營養不良,孩子的頭髮有些發黃,小下巴更是尖得讓人心疼,梁然取出空間裡的營養奶粉細心的餵養了幾天,孩子的小臉便鼓了起來,白白嫩嫩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她不認生,誰都可以抱,不過對著小捷最是熱情,經常伸出含在嘴裡滴著口水的手要去摸小捷的臉。
小捷伸出手,戳了戳小白包子的臉。
包子的黑眼睛看著他。
再戳戳。
小包子咧開嘴笑起來。
真好玩,小捷抿著嘴笑了,一旁靠著石塊休息的強子壞笑逗他。
「小捷,喜歡的話以後送給你當媳婦,不過嘛....」
強子摸摸下巴,「以後我就是你老丈人了,你得討好強子叔叔知道嗎?知道討好是什麼意思嗎?」
小捷黑臉,走開。
強子搖頭歎氣,「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以後漂亮媳婦多難找啊.....」
走到一邊的小捷忍耐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又跑回充當小嬰兒床的紙箱處,跟小嬰兒玩起了戳戳遊戲。
強子樂了,剛想笑話他就被走過來的陳靜瞪了一眼,只能低頭悶笑起來。
這時遠遠的一輛軍車開了過來,現在公路上難民只能靠著右邊前行,另一側要留著讓部隊車輛隨時調動
「老大!龍隊!」強子看見車內的人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回來幫我,」三人找了個空曠位置,龍時一抹了一把臉對兩人說,短短幾日,這個三十出頭的英偉男子已經有些憔悴不堪了。
「所有能收進來的部隊戰士都已經整合了,打頭的有三百多人,我們斷後,有四百多個,但是...」龍時一仰頭看看天空,神色黯然。
「現在打頭的隊員們時有傷亡,需要補充進去,」沒有經過地形勘測,沒有時間停頓準備,每到一個新的城鎮,都只能埋頭向前猛衝,幾乎所有的突擊隊員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不小心被喪屍抓傷同伴就會毫不留情的一槍打來,前方開路的突擊隊員數量每天都在減少。
不是沒有人報名參加,只是當初離開的時候,他們用外力打開了武器庫,幾乎損失了一半的彈藥,剩下的還是大家冒著彈藥庫隨時爆炸的危險搶出來的,如今彈藥珍貴,決不能浪費,所以他更需要的是黑子強子這種身經百戰的好手。
一個至少頂了十個。
「我們的速度不慢,但是喪屍的速度更快,因為它們不用休息,不用睡覺,而我們,每過一個地方都需要先清理喪屍才能通知後方難民跟上,照這個情形,最多再有三天,我們就會被追上,」
「我們走的是最危險但也是最近,最快的路,因為我們沒有時間繞遠路了,我們要在被屍潮追上前趕到基地,」
「發出求救信號了嗎?」黑子問。
「發了,暫時還沒收到回復,」龍時一沉沉的說。
這下三人一起沉默了。
半響,黑子抬頭,望向龍時一。
「對不起龍隊,我們兩個,只能交替著去一個,」
他指指身後正停下整頓休憩的眾人,梁然在用小鍋燒著熱水,準備待會沖米糊,陳靜抱著嬰孩輕哄,梁母正坐在地上用剪刀剪開純棉衣服給孩子做小衣還有尿布,更遠一點,陳家同樣圍坐在地上休息,小捷撐著下巴面色安靜的看著大家。
「必須留一個看著她們,我不想當她們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卻趕不回來,」
黑子語氣低沉,但很堅定。
那種滋味,一次就夠了。
龍時一總算給前方部隊增加了一個好手,心情好了一些,跟強子兩人交代了一會,他很快準備趕回隊伍後方,啟動汽車經過梁然等人時,一張帶著好奇眼神看向他的粉白小臉晃入了他的眼睛。
他迅速板起稜角分明冷硬陽剛的臉,嚴肅的朝著眾人點了一下頭,酷斃了的開車離去。
誰也想不出他心裡其實正在暗暗回想剛才看到霜霜的驚鴻一瞥。
小丫頭一個。
不過好水靈....
許多難民逃出時什麼都沒有帶,頭一兩天還能熬一熬,到後面餓到了極點,胃裡彷彿被火燒灼的感覺讓難民們開始兩眼發綠的四處搜尋著所有能吃的東西,土裡的蚯蚓,洞裡的蛤蟆,樹皮底下過冬的蜂蟲,林子裡的野菜,路邊所有能吃的小動物.....
但更多的人是打著有糧食的人的主意,沿路上不時有人剛拿出一點乾糧準備放進嘴裡就被人從後面搶走然後邊跑邊往自己嘴裡塞,雖有專門維持秩序的人不時沿路查看警告,但這種現象仍然屢禁不止甚至越演越烈,發展到後面,有糧食的人幾乎是人人自危。
加上天氣越來越冷,搶奪別人衣服毛毯的人更多了起來,有些落單的難民不過只是去上了個廁所就無聲無息的被人割斷了脖子,身上的東西包括衣褲都被人剝走,逃難大軍漸漸變得有些亂了起來。
梁然和陳叔兩家人有車代步,雖然也是插在難民中間緩緩行駛,但總算是有個遮風避雨的空間,部分糧食放在車後,隨時都有人看守,幾個男人不但身高體壯攜帶著武器,看上去還一臉的殺氣,那些流民雖然眼紅得要命,但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夜幕降臨,不少步行的難民仍默默的往前挪動,部分有車的人卻停了下來四處找地方休息,反正休息好了很快也能趕上去,大家心裡也就沒那麼大的壓力了,梁然等兩家人靠著路邊十來米遠的地方找了個空地停下,把兩台車對著馬路在空地上排成v形遮擋著寒風,在中間空地上燒起了兩個火堆,兩家人各自圍坐在火堆旁烤著火,陳嬸把之前做好的麵食取出,饅頭和大餅已經冷硬得跟石頭差不多了,她把食物放在了火邊慢慢烘烤著,很快食物就變軟並散發出了香味,陳家幾個男人就著清水吃得狼吞虎嚥,梁母這邊卻是先燒開水給嬰孩沖了碗麵糊糊,小捷端著碗小口小口的餵她吃,沒滋沒味的麵糊糊小丫頭也照樣吃得很歡快,看得小捷笑瞇了眼,梁然把剩下的水加了點米進去煮成了一鍋粥,加上點餅乾大家就湊合了一頓,事實上在路上開車時,梁然就已經從空間裡取出了一盒一盒的壽司小卷,幾個人關著車窗偷偷在車內一口一個的吃了個飽。
吃完了晚飯,黑子讓梁然幾個女人上車休息兩個小時,他和陳叔幾個就靠在樹邊輪流休息守護著,十來米遠的馬路上,經過的難民們眼帶羨慕的望著有車開,有火烤,有東西吃的眾人,人群中一個裹著一張髒污不堪的毛毯的難民低埋著頭緩緩從路邊經過,他右手抓住毛毯,左手垂在身旁,透過毯子隱約露出包紮傷口的紗布一角,當一個難民擋住了他的身形時,他微微抬起被毛毯遮擋的臉,蒼白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怨毒到極點的眼神從兩輛車還有幾個男人身上掃過,在黑子眼神轉過來時,他迅速又深深的埋下了頭,鞠僂著身子慢慢前行,....
作者有話要說:林遠:老子手都廢了一隻還要被作者逼著繼續發光發熱,你們怎麼就不能動動手指多留點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