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弱水抬起眼眸。
看見一席粉紅的衣袍從天而降。
一名男子手握折扇,眉眼生的風流倜儻,他仿佛伴隨著一陣香風落下。
塗弱水怔了怔,虛弱地呼喚:“胡叔叔……”
胡膩來了。
當年,在墨旭的封神大典上,夜絕風一家,將胡膩引薦給了塗山狐族認識。
都是狐狸, 所以胡膩也與他們沾上了一點親緣關系。
老皇帝眯起眼睛:“又來一個送死的?”
胡膩落在塗弱水身邊。
面對禁衛軍的刀槍,他無所畏懼,笑的滿面春風。
“魚姐姐算的太準了,就知道你此行不順利,所以,特地讓我來幫幫你。”
胡膩一邊說,一邊將貼在塗弱水身上的符撕了下來。
他擰眉看了看:“什麽玩意,畫的真醜。”
比起當年, 他跟顧諾兒一起掉進三尾妖狐洞坑的那些符差多了。
見胡膩如此輕易地將符咒摘了下來, 老皇帝和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詫異。
符咒在胡膩掌中,很快被藍色的狐火燒成一團灰。
老皇帝大驚失色:“將這兩隻妖狐抓住!”
禁衛軍團團衝了上來,胡膩猛然揮袖,與禁衛軍激情奮戰。
塗弱水恢復了人身,踉蹌站了起來。
胡膩不忘扭頭,對她說:“愣著幹什麽,來幫忙!”
塗弱水點頭:“來了!”
胡膩卻道:“不是說你,是你頭上的東西!”
塗弱水一愣。
還不等她反應,頭上的綠玉簪子,怦然變作絲絲縷縷的霧氣。
霧氣散去,綠姻站在了塗弱水的面前。
“哈欠——”她伸了個懶腰。
隨後看了看周圍好多人, 綠姻恍然夢醒。
“不好意思,睡著了,差點忘了來這裡的正事。”
塗弱水驚訝:“綠姻……一直在發釵裡嗎?”
綠姻回眸一笑,點頭道:“是啊,好久沒有住過這麽狹小的地方了。”
“但是夜絕風那狼小子請我來保護你, 差點因為睡過頭出事。”
說罷, 她雙手變幻出兩個凌厲的刀刃,瞬間加入胡膩的陣營,與禁衛軍交戰。
塗弱水望著他們。
綠姻不忘叮囑:“姑娘,別發呆!報你的仇去!”
胡膩跟著交待:“他剛剛說要挖你的眼睛,這忍不了!弱水,拿出咱們狐族的拿手絕活,給這狗皇帝開開眼!”
塗弱水會意,冷冷地看向老皇帝的方向。
只見他居然在幾個太監和護衛的保護下,想逃跑!
塗弱水猛然追上去。
老皇帝嚇得大聲吼叫:“快護駕啊,你們這群蠢貨,這個妖女追上來了!”
護衛們舉刀抵抗,卻根本不敵塗弱水的法力。
她一個揮袖,其余人都倒下。
老皇帝也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塗弱水緩緩走上前,看著老皇帝眼中瀕臨死亡的恐懼。
她原本應該享受此刻,可是,她隻覺得痛恨!
“不要殺我!我把所有的財富都給你,都給你!”老皇帝求饒。
塗弱水卻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當初,你殺害我全族親人的時候, 可有聽過它們的求饒聲?”
“我的六嬸嬸,還懷著身孕,就被你開膛破肚, 不僅把她的皮毛拿來做衣裘,還把她的孩子丟給野狗分食。”
“我的弟弟,剛剛能化人,卻被你砍斷尾巴,你把他活生生地迫害致死,只為了要他頭頂上那搓漂亮的金色狐毛。”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的血海深仇,你覺得,我憑什麽放過你!”
老皇帝卻聽的心驚膽戰。
“我雖做過很多惡事,但是,你說的這些,我不記得我做過啊!”
塗弱水一聲冷笑:“你前世犯下的罪孽,投胎轉世,就想忘記所有,未免也太便宜自己了。”
“你雖然忘了,可是那些受害者的親人,還有公正的蒼天,都替你記著!”
“因緣果報,你活該!”
說罷,塗弱水伸手,她尖銳的指甲,猛地刺入老皇帝的胸口,將他整顆心掏了出來。
老皇帝臨死前都瞪大了眼睛。
沒錯……
狐狸,在傳說中,最喜掏人心吃之。
而塗弱水卻抓著還跳動的心臟看了一眼,就扔到一旁。
“惡心。”她說。
老皇帝睜著眼睛死去了。
周圍的禁衛軍也很快被製服。
塗弱水想起來,老皇帝說過,城防還有百萬雄兵,等著埋伏夜絕風。
她顧不得擦去手上的血漬,正打算通風報信。
哪知,夜絕風先行走進院子裡。
看著院子裡的狼藉與血腥,他絲毫不意外。
“都清理完了?”
胡膩和綠姻走到他面前:“那當然,我們辦事,你可以放心。”
於是,夜絕風抬眸,看著塗弱水的方向。
塗弱水衣裙沾血,指尖還有血珠在往下滴。
夜絕風走到她面前,聲音深沉卻溫和:“仇,報了吧?”
塗弱水緩緩點頭,她哽咽問:“你沒事?狗皇帝說,他在城防布置了百萬大軍……”
夜絕風笑了一下,頗為俊朗。
“他的話,你聽一半就好,既然我決定破國,自然會部署這些。”
“百萬雄兵沒錯,不過,不是他的,是我和東王的。”
“早在一個時辰前,我們已經將皇宮控制了。”
塗弱水一愣:“那你為什麽才來……”
夜絕風定定地看著她:“你說過,你想親手復仇,如果我參與進來,怎能讓你痛快一場?”
塗弱水眼淚簌簌,她哽咽道:“謝謝。”
夜絕風拿出懷中準備好的手帕,原本是想給她擦眼淚用的。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握住她的手,給她擦掉了那些鮮血。
“我父親說,支持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陪著她去做所有她想做的,哪怕是殺人。”
“但是,要記得在殺人後,替她擦淨血跡,讓她裙擺如初鮮豔整潔。”
“這才是尊重與支持,弱水,我做的還不錯,對麽?”
塗弱水的眼淚真正決堤。
忽然,她伸出手,主動摟住夜絕風的脖子。
“是的,絕風。”
就在這時,夜絕風腰間的斷劍,渾身滾燙起來。
夜絕風一愣,低頭看去。
塗弱水問:“它怎麽了?”
夜絕風手握劍柄,感受片刻,笑了笑:“它好像願意成為我的劍了。”
“這裡的事情完成了,我要回歐冶子大師那裡去鑄劍,你要與我同行麽?”
塗弱水深深點頭:“我要跟你一起!”
綠姻和胡膩站在他們身後,嘖嘖搖頭。
胡膩:“綠姻,他們倆的姻緣,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勞?”
綠姻得意一笑:“那當然,我在簪子裡的時候,塗弱水可是誇了好幾句我漂亮。”
“男人啊,就得送送禮物,多討姑娘歡心。”
說完,綠姻看向胡膩:“聽顧諾兒說,你單身一千多年了,要不要我幫你解決一下良緣的問題?”
胡膩聽言,嗖的一下就跑了。
“謝邀,但是不必!沒有愛情,本帥狐樂得自在!”
綠姻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嗤笑一聲,搖頭無奈。
“還裝呢,其實這麽多年,你都會去看望張媛宜的轉世,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呢?”
綠姻說罷,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
她眯了眯眼眸:“啊~真是好日子,我也該回去看看顧自棠那個傻財主了。”
*
作者的碎碎念:
別買皮草,尊重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