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該叫你嘉樹, 還是靈筠?”
褚秋默絕望的雙眸一下子就瞪大了,這…這是什麼情況?
反射性的想要呼喚小九,可是直到喊了兩聲沒有回應,他才醒悟小九已經離開了, 還沒回來。
褚秋默啞著嗓子道, “你什麼意思?”
顧景雲眸光繾綣的令人毛骨悚然,他唇角微勾,模樣溫柔又俊美,“怎麼?記不起來雲霄界的事了嗎?”他複又低低的笑了,“也對, 你本來就是個沒良心的。”
說罷男人便起身作勢離開。
褚秋默慌亂之中,一下子抓住男人的手腕, 顧不得身上的酸軟,急切道,“你!你…是容衍?”
顧景雲心下松了松。
他轉過身, 目光卻冷酷又無情,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褚秋默如遭雷擊, 這個模樣, 還有這個語氣, 不是容衍還能是誰。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淚珠大大的砸落下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 你為什麼…嗚嗚嗚…不早說…嗚嗚嗚…嗝!”
他哭的實在太可憐,顧景雲一下子就慌了。
男人蹲下去笨拙的用袖子給他擦臉,語氣硬巴巴的,“喂,你哭什麼?”
自己還沒委屈呢,這小孩倒先委屈上了,呵。
顧景雲想起之前的事,軟下來的心又冷硬起來,自己不能就這麼快的原諒這個小混蛋,不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離開,自己再能有多少個萬年呢等候?
褚秋默眼角通紅,只反反復複哭道,“嗚嗚…容衍…容衍…”
顧景雲抵抗不住了。
他受不了少年的這個樣子,準備出去冷靜一下,誰知他剛剛起身,少年就像是一隻失去主人小奶貓般,一下子扒拉在他的胸口,死死的抱住不鬆手。
烏黑柔軟的髮絲擦過下巴,懷中之人還不住的用小腦袋磨蹭他的胸口。
少年一邊哭還一邊說道,“你…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嗚嗚嗚…”
顧景雲徹底繳械投降。
他無奈的抱住扒拉在他身上的少年,襯衫上的濕潤讓他的心一陣陣發緊,“別哭了。”
他這話一落,少年哭嚎的聲音更大了。
顧景雲只得彎下腰來,用親吻來封住少年濕潤可憐的唇。
那兩片唇瓣抖動的不成樣子。
褚秋默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就爆發了,從上個世界離開時佯裝的不在意,到這個世界故作激情的想要完成任務,小九都沒發現他的異常,他也樂得自欺欺人。
只是偶爾半夜夢回那個世界,哭著驚醒後,心中空落落的。
心裡的那點兒希望一日日仿若漸漸渺小,與顧景雲接觸的這三天來,他早已放棄了。
顧景雲是溫柔愛笑的,是與那個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就算那個人失去了記憶,也不會變的如此樂於助人,熱心腸的模樣。
誰知…誰知!
顧景雲低聲哄道,“是我錯了?恩?小寶貝,我也是昨晚才想起來的。”
這點他卻是說了假話,從飛升到了仙界,他修煉了千萬年,才終於找到破碎虛空的法子。
可是只有神識才能通過,於是他將自己附身在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打聽到了這個世界最快出名的方法,來到了娛樂圈。
雖然他的靈力在這個世界有所限制,但是卻是遠非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就這麼一路順風順水的過來了。
褚秋默當了真,哭嚎的聲音慢慢變小,變成了小聲的抽泣,他蠻不講理哼哼唧唧道,“昨晚想起來!就應該昨晚打電話告訴我啊!”
顧景雲一口氣憋悶在胸膛裡,怎麼也出不來,這小孩真是嬌慣壞了!
他的聲音冷了冷,“那為何當初約定好了,你卻消失不見?”
褚秋默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他弱弱的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連哭聲也收斂了起來,但是手指卻死死的抓住男人背後的襯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男人歎了口氣,“你還是先回家冷靜一下吧,我們改日再聊。”
褚秋默還是不說話,只是倦倦的點了點頭。
顧景雲替他擦了擦臉,打理好了,才將他抱了出去。
走廊上燈壁輝煌,奢華無比,服務生站在兩旁,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在感慨,常年不見老闆和別人一起來吃飯,他們都以為老闆要孤獨終生了,哪知道一來就上了全壘,真是夠勁爆!
走出門外,漆黑的夜幕還有寂靜的街道,原來已經是淩晨了。
上了車,兩人誰都沒說話,好像又是之前來的路上時的景象。
可是兩人的心境到底是不一樣了。
褚秋默翻了個身,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他今日耗費的精力太多,以至於現在腦子都昏昏沉沉的,顧景雲的那張臉又不斷的在他面前晃去,他不想再看了。
不管如何,等明早醒了再說吧。
顧景雲見他不看自己了,心裡氣悶起來,剛剛還一副多稀罕自己的模樣,現在就變心了?
車開到唐家,褚秋默下了車,被冷風一吹,清醒了些許,他嘴唇蠕動著,似想說些什麼,可是到最後還是閉上了嘴,默默走了。
顧景雲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
褚秋默回到家,保姆給他開的門,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小聲的安慰道,“今天大少爺不在家。”
褚秋默立馬復活,“恩。”
他走回臥室,囫圇的沖了個澡,頭髮也沒吹幹,撲到床上就睡著了。
唐秉文第二天回來的時候,便見到這一幅糟心的景象。
弟弟躺在床上沒蓋被子,臉蛋紅撲撲的,伸手一摸,果然發燒了。他扯過薄被給弟弟蓋住,準備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來。
蓋被子時,少年無意識的偏了偏頭,一瞬間,唐秉文的動作頓住了。
因為那瓷白的脖頸處,赫然有一枚鮮豔的吻痕。
唐秉文愣了有足足三秒。
才猛然爆發,他動作不停的給弟弟蓋上薄被,給家庭醫生打完電話後,又撥打了一個號碼,“去給我查查昨晚嘉樹幹什麼了?全部的細節都給我查清楚!”
說道最後,他已咬牙切齒。
少年尚且臉蛋兒通紅的躺在床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
家庭醫生很快就來了。
一番檢查過後,醫生道,“令弟只是簡單的感冒發燒,我給他開幾服藥,連喝三天就好。”
唐秉文放下了心。
醫生走後,唐秉文又回到床前,掖了掖弟弟的被角。
他有些頹然的坐在沙發上,開始思索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弟弟才去劇組幾天?就被別有用心的女人盯上,繼而還親上了!
十八歲的少年,唐秉文很明白青春期的躁動是怎麼回事,弟弟被他拘束著,從小也沒談過戀愛,哪能經受成熟女人的撩撥?
再加上他們唐家的家世,想要往上爬的女人只多不少。
越想越多,唐秉文的表情陰晴不定。
唔,頭好痛。褚秋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水晶垂燈,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呼吸也不暢,喉嚨乾澀。
軟趴趴的躺在床上半晌,褚秋默終於緩過神來,他感冒了。
想要掙扎的爬起來叫保姆,身後突然出現一雙大手,支撐著他,還拿了個軟枕墊在身後。
褚秋默回頭一看,嘶啞問道,“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唐秉文:“你感冒了,我去拿藥。”
他出去一會兒,很快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藥回來,坐回床邊,將碗抵在少年唇邊,“乖,先把藥喝了。”
褚秋默皺眉,“為什麼不是丸子?”
唐秉文:“西藥對身體不好。”
鼻尖一股濃濃的苦味,褚秋默渾身無力,勉強張嘴,呼嚕呼嚕一股腦將中藥全喝光了。
見弟弟如此懂事,唐秉文的臉色好看了些,他把碗放在床邊小櫃上,似是不經意的問道,“昨晚去哪兒玩了?”
褚秋默身體一僵,乾巴巴笑道,“沒去哪兒。”
弟弟在撒謊。
這個認知讓唐秉文很不爽,為了個外面的野女人欺騙哥哥麼?
一瞬間唐總裁腦子裡閃過無數的解決方案,他不會強制性的要求嘉樹做什麼,畢竟處於青春期的少年,一不留神就容易產生逆反心理。
等他查出來了那女人是誰,就讓弟弟“不經意”的看見那女人不堪的一面就好了。
唐秉文:“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替你向劇組請了假,今天就安心在家裡養病吧。”
褚秋默看著他,“哥哥今天不上班嗎?”
上個屁的班!
唐秉文心內呵呵,面上卻關心道,“沒事,今天哥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