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茶室,特別安靜。
龍非夜和顧北月對面而坐,都盯著棋盤思索。韓芸汐就站在龍非夜身旁,軒轅睿和顧七少則湊在顧北月身旁,他們也都盯著棋盤。君九辰像是被晾在一旁的人。
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帷幕後伸出來的小手,君九辰有些猶豫。他倒是很想見燕兒,可是,他又覺得今日是來提親的,且當著準嶽父大人的面,這麼偷偷遛過去,似乎不太合適。
也不知道龍非夜,韓芸汐和顧北月有幾分心思是暗中關注著君九辰的,反正顧七少和軒轅睿二人雖看著棋盤,所有心思卻都在君九辰身上。他們都用眼角的餘光盯著君九辰,見君九辰遲遲沒動,軒轅睿忍不住在心下暗笑。這麼多年過去了,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小時候,但凡父皇在場,他和君九辰都是規規矩矩的,只有燕兒敢放肆逾矩,每每燕兒慫恿他們,他們都要再三考慮,認真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顧七少見君九辰還不動,也急了。他負了一手到背後,使勁地沖君九辰撥動,示意他快過去。他心裡頭還暗自抱怨:「這小子,怎麼比明辰還像顧北月親兒子,煩死了!」
君九辰倒沒主意到顧七少的催促,見帷幕那邊孤飛燕不見了,他急了,一時什麼都顧不上,連忙追過去。然而,他追過去之後,卻不見孤飛燕的人影。
人呢?
帷幕後通往長廊,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君九辰當孤飛燕跟他開玩笑,便沿著長廊走,把他們小時候躲過的地方都尋了一遍,卻還是沒見著孤飛燕。別說這宮裡頭絕對安全,就拿孤飛燕如今的實力來說,要劫她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她必定是自己躲起來了。小時候,她讓他滿宮找,甚至滿城找也是常有的事。
君九辰看著空蕩蕩的庭院,無奈而笑,只能繼續找。然而,孤飛燕並非躲起來了,而是被趙嬤嬤給拉走了。此時,她正在火房裡,看著一大鍋老母雞湯哭笑不得。
這趙嬤嬤是伺候父皇的老僕人,後來被父皇賞給了母后,可以說是宮中僕人裡最元老級的人物了。她一身簡樸,眉目慈藹,雖已經滿頭白髮了,但滿面紅光,精神抖擻。她嫻熟地舀了七分滿的雞湯放到孤飛燕面前,隨手放入杓子,笑呵呵道:「燕公主,趕緊趁熱喝了吧!這可是老奴養了整整十三年的老母雞,都快養成精了!老奴加了一株千年雪參,有滋陰補虛,益氣養血之效。」
孤飛燕看了看趙嬤嬤,又看了看雞湯,笑道:「趙嬤嬤,這比較適合我母后,你給我母后留著吧。我還年輕,不用這麼大補!影哥哥還等我呢,我得趕緊過去。」
她說罷便要走,趙嬤嬤連忙攔下,又將她拉回來坐下,一臉嚴肅地說:「燕公主,您現在可不能見他,不吉祥!再者,俗話說小別勝新婚,新婚前若是小別些時日,那新婚後可就更加……」
趙嬤嬤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住,沖孤飛燕曖昧一笑,才繼續道:「那可就不一樣了!您呀,可千萬得聽老奴的勸。老奴可是過來人來!」
孤飛燕狐疑地打量起趙嬤嬤,道:「過來人?」
這趙嬤嬤一輩子孤家寡人的,何時曾了過來人了?趙嬤嬤嘿嘿而笑,連忙解釋,「老奴怎麼說也是伺候過你父皇和母后的!總之,你聽老奴的,錯不了!您小時候就老追著他跑了,如今也該讓他追著您跑了。越是到成婚的日子,越是得晾一晾。最好是讓他日思夜想,茶飯不思,日後,他才會更離不開你!粘著你!」
孤飛燕仍舊一臉狐疑。
趙嬤嬤連忙提醒,「燕公主,快,把雞湯先喝了。哎,老奴原本想隨您去玄空大陸伺候的,可惜主子不讓。老奴都準備好了,從今日起了,老奴每日給你熬一碗湯喝,在給您準備十隻老母雞,您帶到晉陽城去,隔天喝一碗。」
她說著,徑自琢磨起來:「如此,應該是夠了吧。老奴剛剛認真瞧了影主子一番,他怕也是個能折騰的主兒呀!」
孤飛燕沒聽清楚,問道:「你說什麼?」
趙嬤嬤曖昧而笑,道:「沒什麼。快,把湯喝了,老奴給您上一課!」
孤飛燕越發疑惑,「上課?」
趙嬤嬤笑呵呵地點頭,「都快成婚了,自是要上課的!」
孤飛燕心急想脫身,大口喝完了雞湯,道:「趙嬤嬤咱們明日再上課吧,我突然想起一急事,先走啦!」
趙嬤嬤還要攔,孤飛燕錯身避開,一溜煙不見了。
孤飛燕逃出來之後,吐了口濁氣。她小時候還偷偷笑話過母后天天被父皇逼著喝老母雞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日。十多年老母雞呀,太可怕了!
趙嬤嬤追出來,見不到孤飛燕,無奈嘆息。她也沒有再追,而是折回去繼續燉湯,她那兩位主子連續好幾日晚起了,必須好好補一補。
孤飛燕回到茶廳那邊,已經看不到君九辰了,她也滿宮裡找起君九辰。可惜兩人一而再錯過。最後她父皇和太傅下完了棋,傳她過去,顧太傅已經回了,這意味著君九辰也回了。她懊惱急了,越發的思念了,著實不明白趙嬤嬤那是什麼歪理呀!她想著找機會偷溜出宮裡去見君九辰。哪知道,接下來的幾日,不是母后和趙嬤嬤拉著她準備大婚的各種東西,就是父皇和皇兄拉著她喝茶,練武。當她找著機會出宮的時候,君九辰已經回玄空了。幸好,婚期就訂在下個月,換而言之,君九辰回晉陽城後就能馬上帶迎親隊伍來娶。
君九辰見不到孤飛燕,一開始倒也淡然。可是,隨著分開的時間越久,他越是思念。幸好,這些時間,他都在忙碌,都在路上。
一個月後,一個大晴天的上午,君九辰帶著浩浩湯湯的迎親隊伍,穿過大秦皇都最熱鬧的大街,引來無數人圍觀,可謂萬人空巷。隊伍抵達宮門口,君九辰令眾人原地等,他下馬,獨自一人走入宮門。
他這隊伍,從大乾的晉陽城一路到大秦皇都,走了一個月的時間,早已讓兩片大陸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迎娶燕公主了!大秦皇都的老百姓們都紛紛感慨,燕公主終於夢想成真,要嫁心上人了!君九辰入宮後,由趙嬤嬤一路帶到孤飛燕住的錦華宮。錦華宮中,顧七少和軒轅睿給君九辰準備了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