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臉假面,眸光柔柔地看著她。
孤飛燕愣住了,一時間彷彿回到了從前。她還未開口,就潸然淚下,「臭冰塊……」
君九辰柔柔得笑著,不語。
孤飛燕很快就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她什麼都不說,就是哭,嗚嗚地哭。君九辰卻還在笑。
孤飛燕哭著問,「你笑什麼呀?」
他說,「走吧。」
孤飛燕不解,「去哪裡?」
他放開她,下榻,「燕兒,我們該回去了。」
孤飛燕更不解了,「回去?回去哪裡?」
他沒有回答她,徑自往門外走去。孤飛燕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了,她急了,大聲問「君九辰,你怎麼了?你怎麼出結界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仍舊沒理會她,他一步一步走出去,對撲面而來的漫天風雪視若無睹。在漆黑的天地中,在雪花紛飛中,他高大的背影顯得孤寂而渺小,他明明就隻走出去幾步,孤飛燕卻有種他已經遠去了的錯覺。她箭步追出去,踩著厚厚地雪跑到他面前
去。
她莫名地恐懼,拉著他的手,「君九辰,你怎麼了?」他俯身過來,無論是嘴角的笑,還是眸中的光,都是那樣溫軟。他輕輕楷去她眼角的淚水,說,「燕兒,同我回去吧。是你說非我不嫁的,你怎麼可以嫁人了呢?我一直在
等你,十年了,你不能言而不信。」
孤飛燕驚了,驟然放開了他的手,「你,你是……」
他還在笑,還在幫她擦眼淚,於溫柔中透出了無可奈何的哀傷來。孤飛燕卻避開了,「你明明是君九辰,你,你……」
她忽然無助,話都說不下去,猛地伸手過去摘了他的面具!
這一瞬間,孤飛燕忽然就睜開了眼睛,清醒了。這是一個夢!她仍舊孤獨躺在榻上,甚至保持了側身的姿勢,眼前空蕩蕩的。唯一的變化,就是枕巾都濕透了。
她愣愣的。
她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夢中混淆了顧南辰和君九辰,一如,她也分辨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君九辰的。
美夢源於心中的希冀,噩夢因為心中的不安。當自己還未察覺到,還未懂自己的心的時候,夢往往已經給了答案。
或許,以前她不懂,現在她懂了,這不是一場美夢,是噩夢。
距離冰海真相近一步,距離回家的路就近一步,距離那個曾經夢牽夢繞的少年也近了一步。
她愣了許久,才喃喃自語,「顧南辰,對不起。」
她伸手抓來那個給君九辰準備的枕頭擁在懷中,慢慢地,擁得越來越緊。
君九辰,我很喜歡你很喜歡你,你一定要知道!
天還未亮,雪亦未曾止。
門外,護衛替守夜的秦墨送來披風,勸說道,「秦護衛,你連守了好幾夜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我們兄弟幾個守著,您放心。」
秦墨抱著劍,靠牆而坐,閉著眼睛,遲遲都沒搭理。護衛無奈,替他披了披風才離開。
而此時,在普明城的某個院子裡,百裡明川第三次審完蕭叔和大皇叔,依舊一無所獲。他走出地牢,一臉不高興。
僕從追著勸說,「三殿下,水姬又來信催了。人質都到手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三殿下,如此大好時機,咱們不能錯過。您不能寒了水兵的心呀!」
……
百裡明川正惱火著,聽了這絮絮叨叨,他突然止步,怒聲,「滾邊上!本皇子做什麼不必你們來教!」
他豈止惱火,甚至都有些焦急了。他一將兩個人質安置好,立馬就審問。他想審問的事情很多,而最心急的莫過於審出潛伏在雪族裡的細作是何人!孤飛燕一定和承老闆一樣,認定君九辰被困夢族結界的
事是他散布出去的。
雖然他有過念頭,可是,他沒做呀!這個黑鍋,他才不背!
可惜,無論是君氏大皇叔,還是逐雲宮的蕭叔,至今都一句話也沒回答過他,甚至上了極刑,兩個人也都不吭一聲,跟啞巴似的!
如果不是孤飛燕招貼出懸賞,散布出消息。他都還不知道這個蕭叔出自逐雲宮,更不知道,原來他們三夥人在白璽冰川爭奪「鳳之力」。他從未聽說過「鳳之力」,但是也猜得到這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有這麼好的東西,古老頭居然瞞著他。他當了古老頭十多年的徒弟,一直都見他獨來獨往,逍遙自在,無牽
無掛的,他跟那個黑衣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他才不走!
他就是不收古老頭的信。他巴不得古老頭親自找上門來,他好問個明白。古老頭既讓他趟了渾水,他就趟到底了!
百裡明川又走幾步,突然折回牢房去。暗牢裡,大皇叔和蕭叔被分別吊在兩個十字行架上,一個背靠東牆,一個背靠西牆,面對面。也不知道百裡明川這些天到底怎麼折磨他們的,他們都垂著頭,似乎很無力
衣衫襤褸,渾身血跡,披頭散髮,令人難以認出。
百裡明川看著他們,眸中閃過了一抹陰鷙。他說,「本皇子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了。鳳凰虛影又出現了,雪族不少獵人都撞見了,如今不僅雪族,就連普明古城都在議論此事。這樣,本皇子給你們三天,三天之內,
誰先招供,本皇子就同誰合作。至於另一個人……」
他吟吟一笑,才繼續說,「本皇子一定殺掉,說到做到!當然,你們若不說的話,到時候就抓鬮決定了!」百裡明川說完就走,很快,大皇叔和蕭叔就不約而同抬起了頭,看向了彼此。就看了一眼,他們就都又低下頭了。他們二人,不比瑤姨和季江蘭,自是沒那麼容易妥協的
而且,他們在呼蘭雪地早就達成了約定,大皇叔已經決定投靠逐雲宮了。然而,不得不說,百裡明川這一招離間之策,讓他們的心動搖了。
比起失去君氏大權的大皇叔,逐雲宮主必定更喜歡百裡明川這個鮫族之後。蕭叔很清楚這一點,大皇叔也有自知。他們,誰會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