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晨安呆在原地,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在他的印象裡,他哥哥一直都是一個長著一張黑臉,非常木訥的人,所以才會在明明有好日子過的時候還放著好日子不過,跟著他們的母親離開。
午夜夢回,他偶爾也會想起這個人,想起自己的母親,忍不住心生愧疚,但在那之後,他卻又會告訴自己,離開戴家是他的母親和哥哥自己決定的……
明明父親只是讓他們去鄉下而已,是他們自己不願意才會在外面失蹤,生死不知的,跟他沒關係,他當初就算求情了,也不見得能讓他父親改變主意……
每當這麼想了,戴晨安便又將自己的哥哥扔到了腦後。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自己的哥哥了,有時候還覺得這樣也不錯——要是他哥哥在,他祖父母也不會只補貼他一個。
戴晨安也是想過自己的哥哥的下場的,在他看來,他哥哥那個年紀的人在外面失蹤,好運的就被賣去富貴人家當小廝了,運氣差點就餓死街頭……不論如何,兩人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真要見到了,他給自己哥哥一些錢也是可以的。
他對他的哥哥是帶著憐憫和同情的,然而……
現在,他哥哥是深受帝王寵愛的新科狀元,太子伴讀,他呢,卻只是個跪在他腳下的紈絝子弟,甚至就連他喜歡的女人,都在想方設法引起他哥哥的注意……
戴晨安心裡泛起了濃濃的嫉妒之情,隨後卻又升起了喜意。
他以前一心討好溫倩玉,覺得只要自己好好表現,溫倩玉就能對自己很好,然而事實證明他想錯了。他畢竟不是溫倩玉生的,溫倩玉就算對他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可以做靠山的戴曄,也更在乎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之前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也沒有這個毅力去改變這一切,但現在不一樣了,柳平是他哥哥!
新科狀元,太子伴讀是他親哥哥!
戴晨安幾乎忍不住要當場叫出來,直到他抬起頭對上柳平冷漠的雙眼。
下意識地抖了抖,戴晨安突然想起了剛才挨的那頓打,同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不管哪裡都疼。
他閉上嘴巴再不敢開口,然後就感覺到戴曄扯住了他的耳朵。
戴曄這會兒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兒子丟盡了,他扯著兒子的耳朵把人扯到旁邊,然後跟人告退又把兒子扯到園子外面之後,就怒道:“你在外面丟人現眼還不夠,你還丟到御前去了!”一邊說,戴曄一巴掌就扇在了戴晨安的臉上。
皇上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他想盡辦法想要討好太子一系,結果他兒子竟然不遺餘力地扯他的後腿!
這麼一想,戴曄怒從心起,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戴晨安的性子戴曄是知道的,他的這個兒子受不得委屈,他只要做的過一點,就會覺得受了委屈,然後跑去他的父母面前哭訴,因為他的父母一直覺得他們虧錢了施晴,這孩子又是他們養大的,還會幫著這臭小子……
戴曄已經做好戴晨安發脾氣,或者獨自跑掉的準備了,卻沒想到戴晨安竟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沒什麼反應。
“你竟然敢對柳平動手,你不要命了啊你!”戴曄又是一巴掌過去,倒是氣順了一點。
三個巴掌打在戴晨安的一邊臉上,戴晨安的臉頓時就腫了起來,同時,“柳平”兩個字也讓他回過了神:“爹,柳平是我哥。”
“你胡說什麼呢!”戴曄瞪了兒子一眼:“這次回去之後,我就把你送回老家去,再不能讓你作惡了!”他把這個傢伙送到鄉下,再帶了禮物去向柳平賠罪,姿態放低點,應該還是能挽回一些太子一系對自己的印象的。
“爹,柳平他真的是我哥,他就是戴晨平,他手上的疤我認識,還有他那張臉,爹你不覺得眼熟嗎?”
戴曄之前還真沒覺得柳平的那張臉哪裡眼熟了,但現在被戴晨安一提醒……柳平要是長得黑點難看點,可不就像極了他的原配施晴?
柳平,從小就長得像施晴。
戴曄看了看周圍,拉著戴晨安就坐到了馬車裡,他將馬車的簾子撩起,然後低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他幹嘛幫我說話?”戴晨安道,要是有人想打他被他抓到了,他是絕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的,但柳平放過了他。
“你哥明明極為蠢笨……”戴曄想到當年那個被教書先生退回來的大兒子,眉頭緊緊皺起。
那件事戴晨安也是知道的,那時候他覺得讓別人以為自己哥哥很笨,就能多關注一下自己了,也就沒說什麼,但現在卻是要為自己哥哥澄清的:“爹,我哥一點都不笨,小時候村裡來了個游方郎中,背那個什麼草藥歌,我哥聽了幾遍就會背了,他還會幹很多活兒,當時族長一直想送他去縣城給人當學徒。”
戴曄完全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當初可能是武斷了,不免有些後悔,又道:“這事我要去查查,你不能跟別人說,也別讓你娘知道。”他說的這個娘,自然就是溫倩玉了,這事不管是真是假,戴曄既然打算去查,那就不能讓溫倩玉知道。
被自己的兒子告知了這麼一件事情,戴曄這天回家之後有些神思不屬的,好在溫倩玉心裡也有事,又只當戴曄是之前在皇帝訓斥了不高興,便沒有深究,只是哼了一聲:“果然是你的好兒子,丟臉都丟到御前了!”
“你那個侄女難道就有臉了?”戴曄當下頂了一句,之前戴晨安是看到了溫淑雲被拒絕的那一幕的,也把這事告訴他了。
溫倩玉聽到戴曄說起這個,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她的侄女兒這般花容月貌,那個柳平竟然無動於衷,還真是個呆子!又或者……這個柳平這麼大的年紀不僅不成親,身邊還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該不會是有毛病吧?
夫妻兩個心情都不好,最終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而這個時候,柳平也已經回了柳家。
柳先生柳夫人年紀大了,早早地去睡了,施晴卻一直在門口等著,看到柳平回來,她一邊讓丫環去端湯,一邊上去問道:“平兒,今天怎麼樣?”
“娘,我很好,只是有件事……”柳平看到廳裡沒有別人,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今天看到了父親和弟弟,弟弟……他好像認出我了。”
施晴一愣,隨即道:“沒事,我們咬死不認就行了。”
要是柳平沒有過繼給柳先生,即便現在他們母子兩個的戶籍一點問題也沒有,在戴曄咬死了說他們是他的小妾庶子的情況下,他們想要辯解恐怕也是沒那麼容易的,但現在柳平是柳先生的孫子。
柳先生在過繼柳平之前,就已經先在別處落了柳平的戶籍了,先在柳平的來歷清清白白全無問題不說,戴曄一個勁兒地攀扯,別人恐怕也會覺得他是瘋了,想要攀附柳家。
“娘,兒子知道,只是希望娘你能小心。”柳平提醒道,他覺得戴晨安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娘一定小心。”施晴道,換成剛逃走的時候,她知道戴曄找到自己了,一定會非常害怕,但現在她長了見識,已經一點不怕了。
柳平也知道自己母親如今的改變,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喝了丫環送來的湯便退下了。
柳平走了之後,施晴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神仙,戴曄知道我的存在了。”
“這又有什麼關係?”穆淩道。
“是啊……”施晴笑了笑,徹底安心了。
施晴很快就睡著了,穆淩和她共用一個身體,也很快睡了過去。
她變成了鬼之後,什麼都碰不到,又哪裡都去得,最初被困在施晴身體裡的時候非常不自在,但現在時間長了倒是漸漸習慣了,還覺得自己的心都靜了下來……
施晴在柳平提醒過自己之後,就一直很小心,然而她在之後的日子裡並沒有遇到戴曄,也沒遇上什麼麻煩。
這個月的廿八,施晴早早地起來收拾好,然後就找到了柳夫人,打算和柳夫人一起去京郊的明山寺上香。
明山寺是京郊最大的寺廟,京城大戶人家的女眷要去上香大多都會選擇那裡,然後順便在明山逛逛。
柳夫人一直都覺得子不語怪力亂神,是不怎麼相信神佛的,但她喜歡明山的景色,便時常會去明山踏青。
柳夫人以前都是和柳先生一起去的,但前不久柳先生得了風寒需要養著,這次的明山之行又早就有約不能回絕,便找了柳先生的一個弟子和他們一起前往,到了明山寺再分開。
柳夫人坐進馬車,施晴坐在她旁邊,兩人相視一眼,都有些緊張。
她們這次去明山寺,是要去見見給柳平定下的妻子的母親。
那姑娘之前曾被柳夫人接到柳家暫住,她們非常熟悉,但這姑娘的母親她們卻只見過幾面,寥寥說過幾句,更何況這兩年那姑娘的祖父母相繼去世,他們全家守孝,便更加陌生了。
不管是柳夫人還是施晴,都是第一次見親家,自然免不了有些不自在。
明山寺為了方便香客,馬車可以一直來到山腰的寺廟門口,到了這裡,柳夫人和施晴便一起下了車,然後前往早就定好的包廂。
施晴和柳夫人一直很緊張,然而等她們進了包廂,見了那個低著頭的小姑娘,和小姑娘那個手腳都有點沒處放的母親之後,這緊張的情緒卻瞬間消失了。
雙方相視一笑,氣氛頓時自然起來。
那姑娘姓陶,跟柳夫人同姓,她家境出色容貌出色本身還極有才氣,以前配柳平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柳平最近得了個頭名狀元,她的家世倒是有些弱了,再加上她要守孝又耽擱了很久,就有些擔心柳家反悔,現在看到施晴和柳夫人神色如常,才漸漸放開了。
施晴本就喜歡這個女孩子,現在自然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很快就摘了手上的一個玉鐲子送給對方。以前施晴是身無恆產的,不過這幾年她化名清平散人出了不少書,卻是有了許多銀子……不過這個鐲子卻不是她自己買的,而是柳平送的。
陶姑娘紅著臉收了。
“就該這樣,晴兒雖然對外說是我侄女兒,其實她是平兒的母親,你們也該好好相處才是。”柳夫人直接把話說明白了。
陶家早就知道這一點了,現在看到柳夫人和施晴相處的很好,更是再無疑慮。
四人在寺裡吃了齋飯,又一起說了話,柳夫人對著事情道:“晴兒,你去外邊看看鵬雲吃了沒,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慣寺裡清淡的飯菜。”
鵬雲便是今天護著柳夫人前來的柳先生的弟子之一,他姓陳,字鵬雲,乃是國子監祭酒。
施晴由丫環領著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明山寺後邊的竹林裡。
這兒的竹子並不是那些粗壯的毛竹,一根根只有手指粗細,竹竿碧綠碧綠的,甚至綠得發黑,還毫無瑕疵,據說是做蕭或者笛子的佳品。
施晴如今文采不錯,也寫的一手好字,但到底半路出家,本身又不通音律,因而對這些並不瞭解。只是她不同音律,陳鵬雲卻明顯非常擅長,她走近的時候,陳鵬雲便在撫琴。
琴聲非常好聽,施晴聽不出這是什麼曲子,卻也覺得異常悅耳,當琴聲停止的時候,還有些可惜。
“清平散人,鵬雲有禮了。”施晴正想上去打招呼,陳鵬雲突然起身作揖,眼角眉梢還全是笑意。
若說施晴之前只是隱隱有些不解,現在看到這情況也就明白過來了——柳夫人恐怕不是讓她來看陳鵬雲是不是吃的好的,而是讓他和陳鵬雲來接觸一下的。
施晴離開戴家之後,一開始一直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整天擔心戴曄找到她,因而總是藏在戴家閉門不出,如非必要根本不出門,直到最近幾年才好了一些,再嫁的事情自然從未想過,不過柳夫人倒是跟她試探過幾次,覺得她要是找個伴也不錯——夫妻兩個相伴到老,也就不寂寞了。
施晴是有些羡慕柳先生和柳夫人的感情的,只是她都到了做祖母的年紀了,卻著實沒想過這個……
柳夫人為人豁達,當然不會逼她,但卻給她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跟陳鵬雲接觸一下。
陳鵬雲是柳先生弟子,出生世家,本身官職也不低,各方面比之戴曄一點不差,他之前娶過一個妻子,五年前妻子病逝之後,雖然子女都已經長成,但依然有很多人爭著要把女兒嫁給他做續弦……
這樣一個男人,按理怎麼著都是輪不上施晴這個年紀不小的“寡婦”的,但陳鵬雲卻言辭懇切地向施晴表達了自己的仰慕之情,想要迎娶施晴做續弦。
施晴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被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求娶的一天,不得不說,她是有些高興的。只是想過之後,她到底還是拒絕了陳鵬雲。
她在柳家,每天照顧日漸年邁的柳先生柳夫人,寫寫文章,然後看著自己的兒子娶妻生子,日子簡單而又幸福,可若是嫁給了陳鵬雲……
陳家是個大家族,陳鵬雲雖說並不和他的兄弟一起住,卻也免不了要應酬,更何況陳鵬雲前面的妻子已經給他生育了兩子一女,而陳鵬雲雖然不好女色,妻子去世之後,卻還是納了一房妾。
柳平就要成親了,她跟著柳平,以後只要不給自己找麻煩就能享老太太的福,何必再去陳家當個媳婦被人管,當個繼母讓人防?
施晴已經一個人過了很久,都習慣了,即便陳鵬雲再好,現在的她也不想放棄自己的愜意生活。
施晴拒絕了,陳鵬雲倒並不意外,卻非常可惜——他是真的很喜歡清平散人。
他一開始看清平散人的文章,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後來看的多了,卻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人的進步,並且越來越有種知己的感覺。
只是那時候,他也覺得清平散人有和自己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清平散人太過憐香惜玉了,他不僅文裡的女性角色刻畫的非常好,對她們還總是有著一份憐惜……當時陳鵬雲甚至覺得,清平散人恐怕會有很多紅顏知己。
直到在柳先生那裡看到清平散人的手稿,陳鵬雲才知道原來施晴就是清平散人,也知道清平散人曾經寫的那部極為有名的《花凋》竟然就是施晴結合了自己的經歷寫的。
《花凋》寫的是在一個小鎮上,有一戶賣豆腐為生的人家,養出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兒,這女兒跟鎮上的一個父母雙亡的書生定親,婚後艱辛地做豆腐養家,卻不想這書生一朝中了進士,竟然只寄回來一封休書……
這書的結局並沒有事情那麼好,美麗的豆腐西施最終如花般凋謝,卻也讓無數人憐惜裡面的豆腐西施,覺得那書生簡直背信棄義……
陳鵬雲是真的很喜歡施晴來的,來之前就想好了,只要施晴願意和他在一起,他必然會好好對待施晴,只是施晴並不願意。
不過這也正常。
雖然被拒絕了,陳鵬雲卻還是非常有風度地送施晴離開,直到施晴靠近了柳夫人等人所在的廂房,方才離開。
施晴緩了緩,正要回廂房,卻不妨旁邊突然出來了一個人:“施晴!”
“閣下是誰?又要找誰?”施晴淡淡地看向了對方。多年不見,戴曄依然風度翩翩,只是她已經不會再覺得這個人高高在上了。
“施晴,你別裝了,我認得你!”戴曄看到施晴身後還跟了一個丫環,提議道:“我們去那邊說話!”
戴曄這麼說的時候,已經是在強壓著怒火了。他自從從戴晨安那裡知道了柳平可能就是戴晨平之後,就特地去查了柳平,果然發現年齡什麼的都對的上,那張臉更是越看越熟悉。更重要的是,柳家還住著柳夫人的一個娘家侄女兒,被人叫做晴夫人的!
晴夫人,柳平……這兩人應該就是施晴和戴晨平!
戴曄心裡一陣暗喜,他不敢打草驚蛇,就在得知施晴和柳夫人會去明山寺上香之時跟了來。
他一直關注著施晴,之前施晴去見陳鵬雲的那一幕是看的一清二楚的,雖然因為離得遠沒聽見這兩人在說什麼,但孤男寡女神情親密卻也已經足以讓他憤怒了——施晴竟然不守婦道!
戴曄雖然生氣,但理智還在,所以才會在陳鵬雲離開之後才出來,還要求單獨和施晴說話——按照他的想法,施晴膽子小,到時候嚇一嚇,應該就能聽自己的話了,到時候他有什麼事情也就能跟施晴好好說一說了。
這麼想著,戴曄的目光又放到了施晴的臉上。
施晴怎麼著也曾經是戴曄的妻子,戴曄一直都記得這個女人的模樣,她長得不怎麼好看也就罷了,臉上還長痘痘,看著就油乎乎的,他時常讓她洗臉,但她的皮膚依然又黑又粗……
然而,當初讓他那麼討厭的施晴,現在竟然白了,皮膚也光滑了,明明她年紀比溫倩玉大不少,眼角的皺紋竟然比溫倩玉要少。
當初的村婦,現在看著倒像是個貴婦人!即便不怎麼美麗,卻也吸引人。
戴曄甚至忍不住有些晃神。
如果穆淩知道戴曄的想法,一定會告訴戴曄,有些皮膚油的人,她不容易長皺紋!當然,這跟她對施晴的調養也有關係,施晴的五官變不了了,不可能成為大美人,還皮膚卻可以改善。
施晴根本不理會戴曄,完全當做不認識對方。
雖然施晴變了很多,但戴曄對這個女人依然不怎麼當回事,現在更是伸手就要去抓施晴的手。
“大膽狂徒!竟然調戲我家夫人!”施晴身後的丫環叫了一聲就攔住了戴曄,施晴也連忙往廂房跑了幾步。
而這個時候,那個丫環已經抓著戴曄尖叫起來了:“來人啊!救命啊!”
這丫環幾聲尖叫,不遠處守著的家丁就連忙跑了來,就連已經離開了陳鵬雲都因為這裡的動靜回來了。
那些家丁不認識戴曄,立刻就把戴曄抓住了,甚至當頭就打。
戴曄根本沒想到自己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有些回不過神來,偏偏這個時候又來了一群人,正是溫倩玉和她的嫂子侄女兒一行
溫倩玉和她的嫂子侄女兒是來“偶遇”柳夫人的,哪想到竟然會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打?當下出來制止:“快住手!相公你沒事吧?”